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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北安关到京城,纵马奔驰只需要十天。但是在天寒路滑的情况下,用去十五天。

回到熟悉的地方,却见不到熟悉的街道。曾经生活的地方全是烧焦的废墟。

码头还在,但因为是冬季,河面都被冰层封冻住,没有来往的客商。

码头西侧是条大路,那里的几十家店铺倒是还在。

半年前,有盗匪经过,临走时顺手扔的火把点燃了街道中间的房屋,火势蔓延殃及整条街道。快活茶馆里的人全跑出来,但房屋付之一炬。李寡妇被砸伤腰,医治无效而死。两个孩子跟着吕书湘生活,据说是搬到城里春风坊。

京城仍旧和五年前差不多,两年前的那场变故似乎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在春风坊曲折的小巷尽头找到吕书湘一家。

五年前的瘦弱书生仍旧跟竹竿子一样细长,只是脸上添上几道皱纹,鬓边染上几缕风霜。

小狗子已经十四岁,被送到米铺当学徒。小剩十一岁,在家里帮着洗衣服。

因为化妆的缘故,他们已经认不出我是谁。

毕竟五年前十三少的身体还刚刚脱离少年,现在已经二十二岁,身高体重都有明显变化,声音也低沉得多。再加上脸部的脓肿,基本上是面目全非。

把吕书湘单独叫到客栈,说好一会儿他也不相信,直到检验过左手掌面的疤痕,这才确认我还活着。一把搂住就哭得天昏地暗。

阿斯在边上不耐烦地等足半小时,实在忍无可忍,伸手把他拉开,训斥道:“你是男人不是?怎么跟个娘们似的。”

当初如果不是我跳出来救他,小湘湘差点儿被别人当作女人使用。

叙罢离情,给他两个选择:要么送他一笔钱继续在此生活,要么送他路费北上出关。

两种选择都有风险。在京城他们脆弱无依,有点儿变乱就可能送命。出关虽然可以依靠我,但万一我要是倒台肯定连累他们。

他想都不想,决然道:“我们出关。我相信十三少的本事。”

看来他始终是我的铁杆支持者啊。

不敢给他留下太多路费,免得半路被贼惦记。嘱咐他先不要泄露我的行踪,到东平城后先找林四安顿下来。

正要告辞,他忽然想起一事,拉着我说道:“茶馆的帐目着火时都带出来,就在家里,我拿给你看。因为中间被抢劫过一次,有半年的利润用来修理房屋。其余的都捐给善堂。李婶一直坚持说你还活着,还等着你回来跟你交待呢。”

这事儿我早就知道,两年前探子就已经报告过。

当初那条街上数十家小茶馆可供选择,我之所以要和李寡妇合作,就在于她的口碑最好,诚实守信。事实果然证明她的优秀品质。吕书湘也是感恩图报之人,在李寡妇去世后收留那两个孩子。

笑着摇头道:“你先带到东平城去吧。以后有时间我慢慢看。”

从京城到通州,又走多半日。

在漕帮的分舵,见到我那强买强卖得来的三哥。他留起短髭,看起来比从前多几分威严。

在关外,胡须被看作权力和威严的象征,因而只有族长才能留方形须,一般牧民都是络腮胡子。

庆吉老爹的白胡子撒着金粉,有庆典时还用金线编织起来,就跟富人的金牙一样引人注目。

我对这位三哥的信任程度远远低于吕书湘,专门装作和阿斯不认识的样子分别住进客栈,去见他时也洗去化妆。

他倒是很热情,一口答应为我筹集粮草。又委托他代为召集工匠。

被他灌“醉”之后,才回到客栈。与阿斯会合后,连夜出发。

“我发现你戒心很重啊。”

在传说中,我是绝对沾酒就醉的。但是阿斯在路上却目睹过我和别人拼酒,三斤烧刀子下肚,一桌子六个人全趴下啦,我还明白得不行。

在传说中,我是绝对有洁癖的,可是在路上和人轮流共喝一壶酒却面不改色。

在传说中,我是。。。

幸亏这是冬季,否则他还有机会目睹“不会”游水的我为他表演自由泳。我只用三十秒就能游五十米呢。

总之,阿斯在路上见到的那个人,跟他从前在东平城里见到的,肯定不是一个人。

正因为我把自己隐藏得很深,所以对手才会针对我故意表现出来的弱点对付我。

虽然都是一些小把戏,说不定在被设计时就能救命。

在这个世界上我只相信四个人。李寡妇、吕书湘、林四、阿斯。

我对吕书湘和林四都有救命之恩。

当初在黑风沟附近被萨玛族的骑兵追击,林四受伤不能走路,是我背着他在密林中潜逃一天一夜。躲藏在山洞里不敢出去找水喝,是我割血喂他才保住他的性命。

至于阿斯,这两年来观察的结论是性格过于高傲,绝对不肯出卖别人。

离开通州就向西去定州,那里是敬天帝占据之地。走了十几天,和我的亲家商谈开拓商路之事。然后向南进入神武帝的地盘。

看来还是神武帝的前途最光明。

南方这两年在他的治理下,经济发展明显要快于其他两地。城防与治安情况也较好。

只是走马观花地转转,然后就匆忙北归。

毕竟演习只有两个月时间,必须要在演习结束前回到东平城,否则戏法就要被戳穿啦。

穿过北安关那天是三月初八,一路狂奔回到东平城。因为演习在初十那天就是最后观摩,我得在众人面前露面。一切结束回到城里,累得我趴在床上睡足两天才恢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