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瑾点了点头,一个治疗师本来就是站在队伍最中心的位置,这点不由质疑。直到这时,阿瑾看见沈旭之左肩上吊着的羊皮袍子,眼睛一亮,道:“这真是一只小狐狸啊,我还以为是你后背的纹身一样的纹刻呢。” . .
羊皮袍子吊在沈旭之肩膀上,死死的抱着沈旭之的肩膀不肯松手。沈旭之轻轻抚摸着羊皮袍子的头顶,无奈的说道:“那晚喝多了,直到这时侯还醒不过来。对了,你那里有没有宽松一点的白色衣服?这小家伙总是这么吊着,很不舒服啊。”
阿瑾耸了耸肩膀,道:“没有。”眼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道:“你先吃东西,等等我。”
说完,也不知道在哪捣鼓出来两件白色的女式祭司长袍,都是白色麻布做的,开始给缝缝补补起来。看阿瑾这份熟练,估计从小没少做针线活。不多时,阿瑾把刚刚缝好的白色长袍扔了过去,笑道:“手艺不好,凑合着穿吧。看你光着上身,也不嫌冷,身上还那么暖和……”说到这里,阿瑾像是一个说错话的孩子,止住话头,低头开始吃着果子。沈旭之倒没觉得什么。把衣服穿在身上,取下羊皮袍子,放在怀里。伸伸手脚。毫无窒碍,合身的紧。 . . Wωω •tt kan •¢O
光是这份手艺,就能称得上是心灵手巧了。羊皮袍子在沈旭之怀里探头探脑的看着,山顶那丝鸿蒙紫气让小狐狸也动心不已。
等阿瑾吃完。两人踏上厚厚的积雪,山间一条崎岖不平的小路宛转通向山顶。白云深处,也不知有多少艰难险阻。有多少生死离别。
少年郎狡如狐、猛如虎。即便只能容下一人的狭小山径上,身边都是凛冽的寒风,一个不小心便能把人吹落悬崖,摔个粉身碎骨。沈旭之仍然不断借助四周山石隐匿身影,不肯老老实实的走上去。阿瑾在少年郎身后看着少年郎像是一只猴子,开始一脸笑意,都是少年心性。一晚上的时间两颗心之间的距离拉近不少。但越是看,心中越是惊骇。从自己的角度看去,沈旭之像是做了无数无用功,只是跑跑跳跳的爬山。但如果在上面,却很难见到少年郎的身影。沈旭之不断找到视觉的死角。也不嫌麻烦,谨慎的登山。最为玄妙的却是即便如此,沈旭之登山的速度却没有降低多少。
白色祭司袍子很合身,沈旭之穿在身上也只是为了给羊皮袍子一个睡觉的地儿。每走一步,沈旭之都能觉察到身上承受的压力便大了一点,虽然不多,但一步步登上去,累积下来却也不少。两条腿像是灌了铅,沈旭之的身子骨对这点压力倒是不觉得什么,但阿瑾却越走越慢,气喘吁吁。
不到一个时辰,阿瑾就已经香汗淋漓,难以为继。
沈旭之停下脚步,回身来到阿瑾身边抓住阿瑾的手腕,把阿瑾背在身后,也不多说,继续前窜后跳不断在山间跳跃攀爬。
阿瑾看来如同在梦中一般,沈旭之的脚尖似乎从未着地,像是一只大鸟在空中飞翔。嶙峋的山石不断向身后飞去,呼啸的山风吹得人脸生疼。阿瑾把脸埋在沈旭之后背上,白色祭司长袍混杂着自己的体香和少年郎浓厚的雄性气息,让阿瑾心醉不已。
这时候阿瑾才知道,刚才沈旭之是在迁就自己的速度,要不然早已经看不到影子了。
“你跑的不稳,比狼骑差多了。”阿瑾见四周无人,伏在沈旭之身边吃吃笑道。
耳边寒风呼啸少年郎没听清,只是嘿嘿的傻笑,灌了一肚子凉风。
天空很蓝,半山上的白雾越来越近,山顶的紫气也愈发清晰。
进入半山腰的云雾中,沈旭之不知为何忽然停下身,狂奔中的骏马猛地停下,突兀而猛烈。后背的阿瑾脑门磕在沈旭之后脑上,一头乌亮的长发向前甩出去,洒在少年郎的脸上。
沈旭之蹲下身子,阿瑾知道似乎发生了什么,闭着嘴没有发问,嘴唇勾勒出一条好看的曲线。两只眼睛圆圆大大的看着沈旭之的动作,少年郎身上淡淡的汗味……很好闻。
沈旭之躲在一块嶙峋的山石后面,手指轻轻在山石上抚摸着。像是在寻找什么。
阿瑾瞪大眼睛,盯着沈旭之的手指,忽然看见少年郎手指轻轻挑起一条银白色比头发还要细的丝线,少年郎顽皮的对着丝线吹了一口气,丝线震动,发出一阵阵嗡嗡的响声。
“你是怎么知道的?”阿瑾对沈旭之居然在告诉奔跑中,在漫天银白中、浓厚的山雾里发现这么一道隐匿的杀机感到不可思议。
“杀人杀惯了,也就知道了。”沈旭之这回听清楚阿瑾的问话,小声说道。把阿瑾放在雪地里,柴刀随手劈出,丝线断裂。拉的极紧的丝线发出一声轻响,弹在两侧的山石上,把山石抽碎,抽出无数细小的碎屑。
沈旭之柴刀挥舞而出,却深深劈进另一侧的山石背后。收刀,带起一个木人。
“居然是傀儡。”沈旭之掂量了一下那个木人,木人上的毒素少年郎像是根本没有注意到。
“是魂儡,替换施术人本体,用来监视的。看这样子我们被发现了。”阿瑾知道这门魂术的来由,有些遗憾的说道。只是不知这里什么时候被人布置上这么一道险恶而又毒辣阴损的陷阱的。
“对手很强啊。”沈旭之感慨。
“当然,这次因为南国的变化,许多部落都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把赌注下在哪一面。所以在这次大雪山朝圣中有各族的精英祭司。更惨的是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成联盟,而我们族居然不知道……”阿瑾说着,语气里带着一丝气愤和无奈。
大祭司无名而死,整个部族在其他部落中的低位也随即一落千丈。不管是在宛州还是这偏僻的深渊,世道根本就不曾变过。
被抛弃的感觉很不好,沈旭之轻轻拍了拍阿瑾的肩膀,示意没事儿。又继续观察了一会,借机休息一下。这么奔跑虽然不是很累,但沈旭之总是感觉到前面似乎有危险,一股尖锐的气息像是一把匕首在前面等着自己,心里很不好受。还是保持体力,来应对前面的危机的好。
这时候距离那缕紫气已经很近了,身上的压力极大。也不知是因为压力的原因还是因为半山上空气稀薄的缘故,沈旭之觉得胸口有些发闷,阿瑾脸上也生出两朵红晕,煞是好看。
“我没看见,那面到底几个人?”
“出手袭击我的有四个,其中一个弓箭手,我就是被魂箭伤到的,其余的还没感觉。”阿瑾说起那时候与死亡擦肩而过,还是不寒而栗。
“恩。现在又知道有一个会做傀儡娃娃的人。一般做傀儡娃娃都有什么本事?弱点是什么?”沈旭之秉承着上一世的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理念的熏陶,自己对对手一无所知,临近大战,问的详尽。
“魂弓手用弓箭射出带着冤魂魂力的弓箭,我只是被擦伤,那股魂力就深到骨髓。幸好我是治疗师,对这种魂术的腐蚀有办法。魂弓手和其他弓手一样,近身极弱。要是你的话,只要贴近魂弓手必死无疑。
至于做魂儡的傀儡师,高阶的都有无数的傀儡,能随意转移到身边埋下傀儡的任意位置,很难真正的杀死。就算是你杀死他,还剩一缕残魂,就能借着傀儡死而复生。魂儡师的攻击手段就是各种魂儡,各种意想不到的魂儡。至于到底有什么,只有交手之后才能知道。”
“……”沈旭之有些无奈,这一仗啊还当真不好打。前有狼后有虎,自己身边还有这么一个据说是治疗师的小家伙。
“那你会什么?总得让我知道吧。要不我冲在前面,总是心里不托底。”沈旭之问道。少年郎感觉自己问的并不过分,很坦然的看着阿瑾。
阿瑾也似乎才想起来沈旭之居然一直没问过自己会什么,怎么治疗,就背着自己上了大雪山……这太盲目了。真是个莽撞而却有趣的少年。
这是这人生,要是全都算计好了,岂不是太过于无趣了?或许正是这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现的意外,一些散碎的乐趣,才让人觉得世界其实也是有美好的。
大雪山上寒冷透骨,淡淡丝线崩断的山石碎屑早都被吹走,只剩下缺了一个边角的两块嶙峋的怪石,两人在怪石后面暂避风雪,聊着本应该昨晚就应该坦诚的事情。全本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