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骊在这一场突变之后,望向立在数尺之外的宁越,但她最终在宁越的神情中得到确认,脑中忽冰崩玉碎的神色一闪,不见了以往的那份狠戾。
“不,不可能的……”只听她口里木木的反反复复地重复的只有一句。
“我可以带你去看看,因为你这人,向人不见棺材不落泪。”
“不,我不要去见,就算是事实,就算我告诉了你北燕天子的下落,那又如何?我们府中上下还是难逃一死。”
陈陵君是个重名利之人,大概也因墨骊如此诋毁而默然。因此宁越淡淡道“陈陵君是个真正的君子,他的传名极盛让人佩服,我也不想他就这般的死去,你若交待出我们天子的下落,到时我会出面跟洛王说清楚一切真相。你若交待出我们天子的下落,我也可以跟你的父亲说,永元坊的事情也只是我们北燕的一出谣传。”
宁越见墨骊不经意间打了个寒噤,不由又道,“我也知道,你和你的父亲都是峥峥铁骨,绝不会轻易屈服,但是若然这个衡夏国你们两个人都死了,你以为衡夏还能保得住么?到时你要守的一切,包括你的家,你的国就全然不复存在了,那你现在这般的坚守又有什么意义?”
墨骊咬着牙的恨,“宁越,你真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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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有几个侍女正带着哭腔扑到在地,但随着洛王的一声咳嗽,侍女便咬紧了嘴唇莫说是哭就连呼吸都不敢着力了,这个时候的宫里安静的仿佛没有人存在,伫立在一旁的十几个侍女侍卫都雕塑一般一动不敢动。
底下跪着一个人,双手呈上手中捧着一件龙袍。
洛王在听了那人的话后,全身脱力的坐在凳子上。然后他又挪着虚弱的身子过来,再次问上一句,“这果真是从他家里搜出来的?”
“回陛下,是的。”
“好了,孤知道了,你且下去吧。”
洛王缩在龙椅中忽然就笑得全身发抖,这无能的君主这一次终于伸出手去抓到了这条一只盘据于自己身侧的蛇了。若不是有人举报陈陵君私制龙袍,他这会儿还念兄弟情谊不忍下手呢,这会儿这件龙袍赦然在目,彻底将两人的兄弟情粉碎了。
洛王猛然从榻上坐起,目光正对上一面铜镜。镜中模糊的影像好像是另一个人的脸,自己兄弟的脸,那张一直盘在他卧榻旁的那条蛇,颜烨打个寒噤,又一怒之下将那面铜镜砸得粉碎,他不要见那个人,见到那条蛇。
明明他才是天子,凭什么是陈陵君这个孽障却比他更能参赞政务、更得人心,更受百官拥戴?
洛王清俊的脸扭曲起来,笑得癫狂:“他没资格当皇帝!没有!”
陈陵君,不,他已经是一条蛇,再也不可能成为一条龙!
身边的侍卫过来告诉洛王陈陵君带到,此刻的陈陵君跪在地上显得有些落魄,全没有了往日的神彩,显然他已受过大刑身上还沾有血迹。
洛王望着这个能干的弟弟,这么些年了,他觉得其实很多时候人不是在和天斗,而是在和他自己斗。再明慧通透的人也免不了被自身的性格和利害影响,如陈陵君的刚愎自用,如洛王的多疑多虑。
“告诉我,当今北燕的天子究竟在哪里?”这会儿的洛王多少有些得意。
陈陵君也自是看出了他的得意,但他低着头久未作声,他知晓自己是才华太显,才会遭兄嫉妒,他虽知要有所内敛,但这个皇帝为免太过于昏庸,他若再不出面,对这皇室对这天下都是无法交代。
因此陈陵君抬起头,道,“北燕的天子不能放,你想放了他来交换我衡夏国的安稳那根本就不可能,他图的便是我衡夏国这块肥肉,放了他只会让北燕更加无所忌惮,只有把他擒在手里我衡夏国才能不被灭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