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楚乔叹了一口气,她慢悠悠地道:“周女官能坐上尚衣局女官这个位子,想必也是熟读孔孟之道的吧?”
“哼,身为尚衣局的司监女官,虽不敢说满腹经纶,但自然也是饱读诗书的,只是姜三姑娘这样问是什么意思?”虽说周女官不喜欢这个姜楚乔,但人家刚才毕竟救了自己的命,所以周女官这时说话可比她那会儿客气多了。
瞧着周女官有兴趣听自己说话,姜楚乔便笑眯眯地开口:“孔圣人当年对子贡说,往之贤者,齐有鲍叔,郑有子皮。子贡就不理解了呀,他就问,不应该是说齐有管仲,郑有子产么?孔圣人就反问子贡,是进贤为贤还是用力为贤,子贡当然就说进贤为贤了!于是孔圣人又说,对呀,只听说鲍叔荐过管仲,子皮荐过子产,却没有听说管仲、子产荐过什么人。周女官,你说楚乔说的对吧?”
周女官自然知道姜楚乔话里有话,于是她便回道:“姜姑娘说的没错,所以呢?”
姜楚乔接着问周女官:“那周女官可知道为什么管子死时没有将鲍叔推给齐桓公呢?”
周女官迷茫地摇了摇头。
姜楚乔叹了口气道:“因为鲍叔做不来呀!”
周女官突然冷笑了起来:“姜姑娘,你这话也太有意思了,你是说鲍子没有能力辅佐齐王么?”
“周女官不要急,我这话还没说完呢,鲍子有能力,但是没精力。”姜楚乔扬了扬眉毛。
“本官不懂姜姑娘这是什么意思。”周女官感觉姜楚乔的话越来越有意思了。
姜楚乔便道:“这意思也不难理解。就是因为管仲对鲍叔太了解了,知道鲍叔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所以他才不推荐鲍叔。管仲说了,鲍叔为人,清白廉正,看待不如自己的人,不屑与之为伍,偶一闻知别人的过失,便终生不忘,这样的人不适合担任宰相职务。他推荐隰朋,因为隰朋既能效法上世贤人,又能不耻下问,并怜惜不如自己的人,宽容别人的缺陷与过失;因为隰朋明确自己的职责所在,不会去管也不会去过问不该由他去管、不必由他过问的事,所以管仲认为,不得已的话,那么隰朋还行。”
周女官的眼神晃了晃,她道:“姜姑娘说的话本官懂,可是姜姑娘说这段话的用意,本官不懂。”
姜楚乔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儿:“好吧,我就说大白话吧。在我看来孔圣人说的话有失偏颇,鲍叔是推荐了管仲,但是管仲智商高,情商也好,所以没有让后人失望。可是管仲若推荐了鲍叔,那说不定历史便不是我们看到的这个样子了。因为鲍叔是个圣人,他不懂人情世故,他只能坐在尘世之上,不能入于尘世之中。就像周女官你,清高固然好,但你得活着吧!哦,也许周女官你会说你不怕死,但你死了,你的位子可就让你痛恨的人做了!”
周女官靠着墙站了起来,她的脸上也浮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闹了半天,姜姑娘是在讽刺本官呐?”
“我还用讽刺你吗?我这是很直白地批评你!你拒绝我委婉一些不好吗?干嘛那样颐指气使的!本来我是想追上来努力说服一下周女官收留我的,可我现在改变主意了。”姜楚乔说完拍了拍双手准备转身离去了。
周女官捂着自己的伤口
在她后面道:“姜姑娘,你也算是救了我一命,如果你实在是想在尚衣局找个活计的话,本官也未必不能为姑娘谋个职位。”
姜楚乔瞪大了眼睛扭头看周女官,不过她可没有在周女官脸上看到一点诚意,如果她答应了,周女官还指不定将自己安排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呢!
所以姜楚乔耸了耸肩膀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周女官你在宫里肯定到处都是敌人,有你这样的顶头上司,我看我的日子也好过不到哪里去,而且,我感觉你也不是真心想谢我,说不定呀,你还怀疑我是和疾风营差不多的探子组织的,啧啧啧,祝你以后的日子能顺利点儿,再见周女官!”
姜楚乔的话虽不好听,但周女官真心感觉她说的对,也许真的是自己这里出了问题。然而眼前这个姑娘也挺有趣的!
回姜府的路上姜楚乔一句话也没有说,白露瞧着她黑着一张脸,也知道周女官肯定是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了。白露虽说好奇的很,但是这事儿还是等回了姜府姑娘心情好一些再问吧!
姜楚乔回到府里秋婆子正在她的院子里等着她,秋婆子自然是奉老夫人之命来打探消息的,姜楚乔便笑得搪塞了那秋婆子一句:“啊,周女官找我也没有别的事儿,她就是纳闷,为什么咱们府里有考试资格的姑娘是四个,我却没有去参加。再加上可能我与唐公子走得近些,她便来关心了一下。”
秋婆子得了准信儿又向姜楚乔问了好,这才离开了。
秋婆子走后姜楚乔叹息一声坐在了床上,白露自觉地去倒茶了,等她端着茶扭过头来时,姜楚乔已经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了。
白露便笑道:“姑娘是碰钉子了吧?”
姜楚乔冷哼一声:“周女官今天是走了狗屎运了,还好是我想争取一下追她去了,要不然明年今天我们应该给她烧纸钱了!”
白露眉头一皱,她压低了声音道:“疾风营?”
姜楚乔又哼哼了一声。
白露有些紧张地盯着姜楚乔道:“姑娘与他们交手了?”
姜楚乔接着哼哼。
“姑妨,你可有受伤?哦……姑娘当然没受伤,要不然就不会如此轻松地躺在这儿了。”白露紧张过后又长长吐出了一口气。
姜楚乔瞧着白露的神情不对,她坐起来接了白露的茶问:“你好像很害怕疾风营的样子?”
白露便笑:“怕倒谈不上,疾风营的人从不按常理出牌,他们就是单纯的杀人魔,他们办的事儿没有一件不是丧心病狂的,我是怕姑娘吃亏。”
姜楚乔突然想起来她去见石铁匠石无双那一回,他也提到了疾风营,而且还提到了一个童公公,莫非那位童公公是这疾风营的老大?
姜楚乔将心里的疑问告诉了白露,白露低声道:“姑娘猜得没错。”
姜楚乔眉头一皱,她道:“那不对呀,方天师都死了,圣上也……那个了,而且方天师的势力一直在被清除着,那疾风营不应该是首当其冲么?”
白露眯了眼睛幽幽地吐出一句:“这便是童公公的厉害之处……”
姜楚乔惶恐地瞧着白露,看样子,这童公公比那方天师厉害多了……这方天师与诸皇子斗争的这么激烈,他
居然能在夹缝中生存下来!
“唉……咱们说这个有什么用!眼下周女官也把我拒绝了,看来我想别的办法干出自己的一番事业来了……”姜楚乔甩了甩脑袋,被人质疑能力的滋味儿确实是不好受,而且还是被一个迂腐的封建女官。好像也正因为她迂腐,才会拒绝自己的……
眼看这话题绕了一圈又回到自家姑娘这伤心事上来了,白露便劝姜楚乔道:“姑娘,您整天想吃点什么,霜降就出去给您买点儿什么,而且您不是一直在挣醉仙楼的银子么,这样还不行啊,您还做什么事业呀?吃喝玩乐多享受啊!”
姜楚乔摇了摇头道:“这样的人生才叫浪费生命呢!只知道吃喝玩乐那叫猪!姑娘可是个有梦想的人!”
白露就来了兴趣了:“那姑娘的梦想是什么?”
姜楚乔抖抖眉尖扭头看白露,瞧着她一脸好奇的样子姜楚乔便给了她一个白眼儿。这叫她怎么给白露解释呢?解释的不好的话她又该问自己好多问题了。于是姜楚乔为了方便起见,只是幽幽地来了一句:“姑娘我的梦想是世界和平……”
白露扁扁嘴,虽说她没听懂姜楚乔在说什么,可是光看她的表情,听她的语气她也知道姜楚乔是不愿意和她聊这个话题了。于是白露便转念问:“那姑娘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呐?”
这个话就问到点子上了,姜楚乔努起嘴道:“周女官不是以为姑娘我什么都不会吗,那依着姑娘我的性子,这个巴掌得狠狠打回去才对!”
“打回去?可是姑娘你都不打算去周女官那里打杂了,姑娘这巴掌怎么打?”白露就知道在这方面她家姑娘小心眼儿的紧。
姜楚乔想了想问白露:“我问你,这尚衣局是不是就只是为宫里的那些贵人作衣服的?”
白露忙道:“当然不是!如果他们只为宫里干活,那他们怎么可能一个一个油水捞得足足的!”
姜楚乔点着头表示她在认真听,白露又接着道:“尚衣局什么活都接,当然了,为了多赚些银子,他们接的都是王公贵族的活儿!”
“哦……你说如果咱们让他们的活儿越接越少了,甚至没我活儿了,周女官会不会气疯?”姜楚乔的脑袋里已经有一个好主意了。
白露仔细想了想姜楚乔的话,她道:“如果只是因为接不到活儿,周女官不会疯,不过她那些上有老下有小,既要养家糊口,又要上下打点的属下们会疯,他们一疯,周女官可就不得不疯了……”
姜楚乔坏坏地笑,她打了响指,赞赏了一下白露的想法。
可是白露却是更不理解了:“姑娘的意思白露明白,可是姑娘却要怎么办到啊?难道姑娘也要开绣庄?”
姜楚乔点了点白露的脑袋道:“你是不是傻?我开绣庄那多张扬!枪打出头鸟哇!这种事情当然是要由唐修仪来做了!”
白露恍然大悟地拍起了手:“对啊!富贵绣庄!说起来这富贵绣庄与尚衣局可是死对头!尤其是富贵绣庄刚刚名扬天下的时候,富贵绣庄与尚衣局的斗争皇上都看在眼里,可是皇上却是默许的!不过这富贵绣庄过了几代之后好像实力大不如从前了……姑娘若是能替富贵绣庄扳回一局,唐公子一定会对姑娘感恩戴德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