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刚刚上来就有人开始不安分了。
“那边的小娘们儿,你吃个饭还戴那狗屁帽子干什么?快快与爷我摘下来!”
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开始叫嚣,而北关四怪中的另外三人也开始在一边嚷嚷,嘴里不干不净的让人火大。
我懒得理他们,直接把他们忽视掉,只是埋头吃饭。可是,我的让步不但没让他们有所收敛,反而更助长了他们的嚣张气焰。
那一脸横肉的大汉一拍桌子,“嘿,给你脸,你还不要脸了!”
他说着站起来走向我,脚步震得地都有些颤。看来此人内功修为相当了得。
就当他走到离我还有差不多十步时,我伸手撩开身后帷帽垂纱的一角,露出下面罩着的白发。
在那垂纱掀开的一瞬间,那大汉猝然停住脚步,浑身猛地一颤,扑通一声跪下,“小……小的,有、有眼无珠,有眼不、不识泰山……不、不知道您——”
“滚。”
我冷冷吐出一个字节,身后响起一片惊慌起坐离席的声音。
哈,白发月华,容貌倾世的银发修罗,碰上了就只有死路一条,这是江湖中人给我下的定义。听起来还真是吓人。
翌日,我到达大华边境上的重镇——云阳。
天冷了,我需要一些御寒的冬衣。在北胡的时候穿的那些冬衣做工粗糙,又都是胡装样式,所以我把它们都留在哈坦拉部并没有带出来。
骑马不像开车,车上有暖气,可马上却只有冷风。所以御寒的衣物是绝对不能少的。
我骑着白雪先到盛大钱庄在云阳的分店支了些银子,而后又在路人的指点下来到罗裳坊在云阳的分店。
也多亏有了这些店面,我的旅途舒服方便了许多。
一进到罗裳坊的分店云裳坊,就立刻有热情的导购上前问道:“姑娘,请问您要什么?”
想这云裳坊还是罗裳坊的第一家分店,我四下看了看店里的情况有些心不在焉的说:“麻烦给我找一套冬衣,白色的,要厚一点。另外再有一件白色连风帽大裘,一双厚翻毛手套和一双加厚羊皮靴。”顿了顿我又道,“再要一条狐毛围脖,还有暖耳球,貂皮帽子……”
却说此时云裳坊中的众人纷纷瞪大了眼看着那站在大堂中央的白衣女子。
虽然她的脸被帷帽上的垂纱遮得严严实实,可她只是站在那里,那般扑面而来的绝代风华就足以让人一刻也舍不得移开眼!
细心的人还发现那女子垂纱下的头发竟是白色的!
而她引起众人注意的另一个原因就是,这才刚入冬,这女子就一下要了这么多冬装,这也太夸张了吧?!
而且她看起来倒也不像什么奢靡的大户小姐。那些个娇滴滴的小姐出门,身边能不带一个丫鬟吗?
那白衣女子倒也没有亲自去挑选,只是站着说出自己的要求。
随着她的要求,云裳坊中的导购不得不跑里跑外抱出一堆又一堆的冬衣。这些冬衣无一例外全都是白色。
就这么约莫过了半炷香的时间,才听那白衣女子似是满意的道声“好了”,而后就抱着被挑选出的几件走进试衣间。
云裳坊内的众人这时才发觉周围人的神情,不由得互相对视着笑笑,而后开始纷纷装模作样的挑选商品,只是一双双眼睛还一直盯着试衣间的门。
不久后,那白衣女子推门走了出来。换掉了一身胡服,穿上做工精致的大袖袍衫的她看起来少了一份人气,多出几分仙子的圣缈。而那一身冬装又为她平添了几分雍容。
虽是这般的矛盾,却并不影响她的美。这样的矛盾在她身上融合得浑然一体却又极具特色。
就在众人纷纷在心中想象着那白衣女子的容貌时,却又见她拿出一张银票交给掌柜,而后俯下身抱起其他的衣物走出云裳坊。
出了门,那白衣女子把那些并不便宜的衣物随便一叠,塞向一匹高大银白色马匹鞍侧的锦包。
原来这女子真的是孤身一人!
不少来给自己女人挑衣服的云阳贵公子不由得心里痒痒的想要上去搭讪。
但还没等他们迈动步子,对面当街走来八
个彪形大汉。
那八个大汉面目微紫,太阳暴凸,身量高达,周身都是肃杀之气。
八个大汉一路走来,路面上的残破落叶被那步子的气劲荡的乱飘。汉子手中的大刀光亮地晃瞎人的眼,连风吹在那刀上似乎都被锋利的刃撕裂!
街上的人惊恐地缩在一起。
虽说如今的大华在景康帝的治下可谓国泰民安,可还总有那些边边角角难以触及。
而这云阳又是边塞之城,民风素来彪悍,当然也有不少的江湖中人整天拿着被划为管制之物的刀剑,大摇大摆地穿街走巷,却不见有人来管。
这原因,一是这些江湖中人也有道上的规矩,一般不会干出什么扰民的事情;二是百姓们对这些也早已习以为常。
所以官府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们去了。
可即使这样,见到了如今天这般肃杀的场景,大街上的人也压不住心中不断翻涌而出的的恐惧。
就在这时,众人惊诧的发现宽阔的街上已经没了人,除了——那个白衣女子!
但她好像根本就不知道那八个大汉的逼近似的,居然还在努力地把衣服往那个锦包里塞。
呼地,八个大汉长啸一声,电光间八把破风大刀,竟齐齐砍向那白衣女子!!!
不少人绝望地闭上眼——
可这八个大汉身形方动,只听一声剑啸宛若凤吟,在那大汉们的长啸中肃然而起!
当剑啸消失时,众人睁眼一瞧,却见那白衣女子像个没事人似的,已经成功地把所有的衣物都塞进了锦包中。
而那八个大汉却神情诡异的僵在当场。
片刻后才见八颗人头先后落地,八腔黑红的血柱喷泉般喷起数丈——
而后只听“扑通”几声,八具无头之尸先后倒地!
那腔子里喷出的污血又是溅了围观的路人满身满脸。而那白衣女子身上竟是未沾上一滴血!
接着,白衣女子看也不看那满地的尸体,翻身跨上马背,一骑烟尘便消失地无影无踪。
直至此时,才终于听有人惊恐地尖叫出声——
“那个女人,只用了一剑!我看到了!”
听了这话,刚刚在云裳坊门口的几个云阳贵公子皆是一屁股跌坐到地上。
不久之后,官府便来了人。
有几个的高望重的老捕快瞧见那八人的尸首,无一不是大惊失色。
这八人不是别人,正是江湖上有名的杀手组织“七杀门”中的八位顶级杀手,合称“八鬼刀”。
能不靠任何花招,将此八人一剑毙命者,江湖上绝不会超过十位!而这几位武林泰斗又基本都是经验丰富的长者,只除了一位,花殇宫的铁腕宫主宫主——白发月华!
白发月华……银发修罗……
似乎走到哪里都能听到这两个称呼。可就算我名头这么响亮我也还是不明白,白天都已经有了那么一幕惨剧,现在怎么还有人找上门来?!
奶奶的,这云阳的治安就那么差劲吗?再说现在江湖上已经几乎没人敢来惹我了,白日里的“八鬼刀”是来拼死报仇的,不能算在内,可是现在门外的这个……
这半夜三更的还来打扰我,自己想来送死我不管,可是能不能不要拖累我?
我这才刚刚闭上眼,TMD就又要起来。
一看到门缝里的半截迷香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自小接触毒药,像这类普通的迷香对我早就没作用了。另外,自踏入江湖的那一天起,我就算是睡觉的时候也会将感官散布到四面八方,只消有丝毫的动静,我就会马上醒来。
这样虽然会导致睡眠不足,但至少比不明不白的死掉好。
翻个白眼,我朝着门叫道:“门外的,迷香味儿太浓了。下次记得换个淡香型,否则我就算是睡着了也会被熏醒!”
一个“醒”字方脱口,只觉一股风劲破门而来!
挥掌真气汹涌而出,脆弱的木门在两个强大气力下轰然粉碎。
在一招过后,我心中蓦地一惊,这个人用的竟是驭风术!如此看来,此人很可能是血阴教四大护法中的司风!
不敢有丝毫的轻敌心理,我飞步跃起,吟凤“铮”声出鞘!
只霎间,狂烈的暴风破墙袭来,其中夹杂着破碎墙壁的砖石泥沙。自知敌不过,我削身紧贴着另一侧的墙缝堪堪避开。
奶奶的,司风的驭风术真不是盖的!
未等身稳,第二第三轮飓风就已携着吞噬万千的杀气夹击而来。我沉住心看准那飓风微不可觉的一丝缝隙,猛然探臂,一招紫萝绽蕊,凌厉的剑气瞬间劈开看似牢不可破的风团。
瞅准机会,迎风而上,一柄流光宝剑在我手中幻出剑影无数,身影稍动,直扑那塌墙之外的青衣女子!
此时只见那青衣女子,轻结手印,低喝道:“破!”
只瞬间,强烈的暴风席卷而来,生生化解掉那致命一击。
没错,司风是个术士!
突见她猛然后退,我暗道一声不好,她这分明是要使出看家的本领。
连忙足跟一滑,身形飘开数丈,可即使如此急速的反应却也慢了一步。
周身都已被强猛的烈风环围,我心中一狠,扭腰翻腕,宝剑一横,斜斜朝着那压下来的气墙挥切而去——
一刹,劈海斩山的悍力将那自天压下的气墙劈了个粉碎!
司风双目尽红,嘴边蜿蜒流出一丝黑血,突地又是张臂交接,身后的头发无风自动,狰狞似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我咬牙吞下喉间的腥甜,提剑迎上,蓦地又是一式金桂飘香,刹那间卷起漫天剑气与那扑面的风浪迎面撞上——
只一瞬间的寂静,而后只听一声轰天巨响,五十丈之内的一切器物猝然粉碎!!!
紧接着脚尖轻点,吟凤啸起一声厉鸣,不容司风再有任何抵抗,透明的剑尖已经刺没入她的心口。
我在司风妖魅般的眼睛中看到了极度地惊惧,在形如魔鬼般的她的眼中,我却是更加无情嗜血的修罗魔王!
嘴角扯出邪魅的笑,我“刷”地收剑。暗红的血从司风的胸口“汩汩”涌出,冒着丝丝的热气。
司风缓缓倒下,指头还弯曲着,像一个尚未结成的手印。
我把剑在司风身上抹干净,咳出一口血沫。随意抬手一抹嘴角,然后便席地而坐。
听到有“嗒嗒”的马蹄声,借着头顶的月光一看,是白雪。
白雪异常聪明,早就学会了解缰绳。我闭上眼运功疗伤,感觉有个温热的东西在我脸上蹭了蹭。
许久,睁开眼,见白雪就乖巧地卧在我的身边,我挪了挪靠近它,笑一笑抱住它的头。
白雪轻轻打个响鼻似是满意的闭上眼。
这孩子,扔了老婆来跟着我,真不是是应该夸它忠心,还是骂它无情。
由此看来,“忠义两难全”这句话果然是哲理啊!
胸口突然有些发烫,我一摸,原来是樱野天晴给我的那颗血石。
捏住透明的绳子,把那颗血石拉出来。那石头在黑暗中竟发出隐隐的红光。
但只是片刻,血石便褪去烫人的温度变成温的,那隐隐的红光亦随之消失。
送我血石的樱野天晴是个阴阳师,想必是因为阴阳术和司风所用的术法有所相同,所以血石才会像刚刚那样。
把血石小心放回领子里,今天司风的到来给我提了个醒——
现如今邪域之首的血阴教也盯上我了。
看来我还真要快些回去花殇宫。
靠在白雪身上小睡片刻天就大亮了。
我昨天下午出了云阳城,晚上就投宿在这城郊的驿馆里。只是经过昨晚那一战,驿馆里的人也跑了个干净。而这驿馆也在我和司风合力之下,被摧残成了一座废墟。
估计再过一会儿云阳官署就会来人查看。
想到这里,站起来扭扭酸痛的脖子。可还没扭几下,我突然看到脚边司风的腰上挂了一个五彩晶丝织就的小锦袋。
那小袋子还有一半被司风压在身下,所以昨天晚上才没被我发现。
我带着些好奇和激动蹲下身,从司风腰带上解下那小袋子托在手里。
打开不过小孩巴掌大的锦袋,把它倒过来,只听“哗啦”一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