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正好的一天,裴圣擎开口进去,便闻到了阵阵饭香。
听到声音,尤茗鸢从厨房里探出头来。见是他,便再断钻进了厨房,唯有声音,从厨房锅碗瓢盆的声音里,极为清晰地传了出来。
“你休息下,饭菜马上就好。”
裴圣擎在玄关处换了鞋子,一路甩了自己的西装外套和领导。
那样的气氛,有点微妙。
裴圣擎窝在沙发里,脑海反反复复的响起无数清晰的画面。最后所有的画面,都无声重叠,成了眼前厨房里的那一幕。
有个小女人,身上围着粉红色的围裙。她扎着马尾,灵活的身体在厨房里来回攒动。
他似乎看到她额头上细微的汗珠。
他闻到空气里女人身上天然的香味,混合着饭香。
心头有涌动的感觉,一如多年以前。
裴圣擎比谁都清楚那感觉是什么。
凝神沉默间,小女人已经从厨房里飘了出来。近距离入了鼻子的香味,终于拉回了裴圣亲微微有些远游的情绪。
尤茗鸢一张明晃晃的脸,晃过裴圣擎的眼前。
“发什么呆,吃饭了。”
他也不言语,依照着记忆里的习惯,起身到餐厅,拉开椅子坐下。
小女人却抬高了手里的餐具,对着坐下的男人横眉冷对,“裴圣擎,你是几岁的小朋友吗?”
他便微微扯起嘴角,唇边一抹浅薄的笑意,起身去洗手。
两个人,如同一对夫妻一般围在餐桌上吃饭。
他们跟平常的夫妻一般,有一如他们的氛围。
男人会挑食,将碟子哭不喜欢的饭菜挑出来丢进女人的碟子里。
女人便抬头瞪着男人,不其然却听到男人对饭菜的抱怨。
她瞪了片刻,男人便不当回事。女人前一刻摆出的如同战斗一般的架势顷刻间垮掉,消失的荡然无存。她甚至会小心地记下男人的挑剔,告诉他,下次她会改。
那该是尤茗鸢日后会想起来,生命里最短暂却静谧的时光吧。
午后,两个人会窝在沙发里。看上一场黑白电影,听上一首歌。再或者
,什么也不做。只是彼此靠着,无言的沉默在自己的世界里。
那时候的裴圣擎,面对尤茗鸢,总是可以轻易卸下平日里的冷峻情绪。
他们,甚至会说上平时几倍的话。
而那时的尤茗鸢,也格外真实。
黑白的电影,不够炫目,却总是可以轻易地牵动人心。她会稀里哗啦地哭得如同一个孩子,更会不可抑制地笑的捶胸顿足。
侧头看到裴圣擎正用一双审视的双眼看自己的时候,便扯唇微微一笑,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那样的尤茗鸢,真实的不可思议。却在某些时候,轻易地挑动裴圣擎的神经。
“尤尤,”看的正入神的时候,尤茗鸢的身侧忽然伸出一只手,轻易地将尤茗鸢的视线掰向自己的方向。
黑白的电视画面,换成了一个男人审视的双眼。
“不是会恨我吗?“他微微俯身,轻吻着女人温润的嘴角,气息温热,话却是寒凉而直白的,“为什么还不动手?嗯?我一直在等你!”
等她将曾经的一切回馈给他。
尤茗鸢却也只是笑,一张明媚的脸上,尽是窗外阳光温和的线条。但那声音,却总是跟自己脸上的表情背道而驰。
“阿圣,你只是不知道而已。”她伸出双手,娇笑着,笑声悦耳地勾住裴圣擎的脖颈,“我从很早就开始了,难道,你没察觉?”
若说无声地对峙,若是沉默间暗涌流动。
他们,原本就是彼此的对手,不分伯仲。
裴圣擎盯着尤茗鸢的眉眼看了半晌,笑了。
“原来如此。”
他的身体微微压过来,双手牵制着尤茗鸢,下一秒,一把将她给抱了起来。
“裴圣擎!”她难得有片刻的愠怒,“除了这档子事儿,你就不能做点别的吗?”
男人头也不回地朝着楼梯口走去,嘴角微微勾起,“对你,我只做这档子事儿。”
于是,阳光正好的午后。男人和女人,在光线昏暗的室内,上演了一场激烈的战役。
而那结局,还正远。
巨大的液晶屏上,还播放着老旧的黑白电影
。多年后,男女重逢。男人满怀爱意将女人拥入怀里,他亲吻着怀里的女人,告诉她,“嗨亲爱的,我爱你。”
女人却抬头看他,将那尖锐的刀子,一寸一寸刺入男人的心脏。
刹那间,黑白电影里鲜血淋漓。
她看着他倒下去,鲜血流干而死,末了对他说。
“我也爱你。”
再然后。
男人化成海上的风,女人孤老终生。
过了那么久,她又梦到了那个场景。
满目都是鲜血。
在那个梦里,她瞪大了不可思议地双眼,瞧着男人一张薄情的脸。
而那个男人,手握尖锐的刀子,刀锋一寸寸刺入她心脏。将她的灵魂,一瞬间分割开来。
她看见他面无表情。
她听到他对另一个男人说,”带她走,永远滚出我的视线。“
“啊——”她尖叫一声,瞬间惊醒了过来。
头上,布满了大颗大颗的汗珠。后背上,是被汗液打湿的粘稠的感觉。她不住地在喘息,清醒着才惊觉到。
不过又是一场噩梦而已。
耳边,手里悦耳的铃声不曾间断。她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抬手接了电话。
“喂?”
电话那头,男人早已经不耐烦,“怎么这么久?”
她闭上眼睛,放任自己靠在床头。身体有厚重的疲惫感,她淡淡地开口,试图敷衍过去,“没什么,只是睡着了。”
那头一阵沉默。
那沉默,让尤茗鸢的精神猛地一震。她惊觉到那头裴圣擎的情绪变化,润润喉,重新开口,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明快一些,“你要过来了吗?”
电话那头终于传来裴圣擎一声淡淡的轻哼,末了,却开口。
“怎么了?”
尤茗鸢一愣。
她自是无法得知,此刻自己的刻意掩饰。那个男人不在场,却也察觉到的不对劲如此清晰。在某些时候,尤茗鸢永远知道怎么节省力气,她知道他的脾气,敷衍不了,便小声回答,“不舒服,有些发烧。”她顿了顿,掀开被子下床,不舒服的咳嗽了几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