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他笑笑,说:“没事,刚刚不好意思啊,没忍住就那样说了,你下次有空记得替我向她道歉。”我说完,大大地咬了一口手里的火鸡三明治。
他脸上带着一丝无奈又宠溺的笑容,轻轻摇了摇头,感叹道:“你啊,嘴上永远都不吃亏。”
我朝他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说:“我每天吃的饭已经够了,凭什么要多余吃亏,那样我会消化不好的。”
他没有立刻答话,只是保持着那些笑容,伸手把一份奶加进我的咖啡里,说:“早上喝纯美式对胃不好,以后要记住啊,还有,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你不需要那样啊,只要躲在我身后,我来解决就好了,不然我这个男朋友难道是用来当摆设的吗?”
尽管我有些抗拒他这种不经过我的同意就在我的咖啡上动手脚的行为,但是听着他缓慢但却不容拒绝的语气,我也不好再有过多的反对意见,只是低着头用吸管把面前的咖啡搅匀,淡淡地说:“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那样就不是我了。”
我用十秒钟的时间认真地想了想,然后终于得到了一个结论,那就是我这辈子,可能都无法变成一个柔和的人了。
回到公司之后,整个公司已经进入了一天最忙碌的时候,一个个妆容精致的女人们就像是踩在高跷上的妖精一样,恨不得把手机镶嵌在耳朵上,好在冲咖啡上厕所的时候也能继续处理业务。
又到了一年的尾牙,公司的各个项目差不多都已经进入了尾声,只有我亲自负责的奥美的项目,一直拖着恐怕我明年还要继续面对宋凯承。
想到这里,我就忍不住一阵难过,心情就像是小的时候面对开学一样沉重,而且还没写作业。
看到我走进来之后,身边的同事纷纷朝我点头问:“陈总监早上好。”
芬迪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大步朝着我走过来,脸上的神情看起来有些复杂,问完早之后,把手中那个文件夹交给我,说:“陈姐……啊对不起,陈总监,张总说让我们把手头的事情放一放,下下周公司的年会就由我们来负责。”
我接过那个文件夹向她点点头,
但是她却一路跟着我进了办公室,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走进办公室关上门之后,她继续开口,说:“而且这一次,奥美和盛景作为我们本年度最大的合作伙伴,也受邀作为嘉宾出席我们的年会庆典。”
“少满嘴跑火车,我没空跟你开玩笑……”我一边说,一边坐到办公桌后面,看着她严肃认真的表情,轻轻打开那个文件夹,
看到上面的嘉宾名单,我的心脏猛然一阵抽搐,整个后背像是背着一个贞子一样变得彻底冰凉。
林江和宋凯承的名字赫然出现在我眼前,并且还是并列写在一行。没想到,再次面对宋凯承,竟然是这样的场景,我的心像是被海怪吞噬一样不停地往下坠。
我假装非常镇定,很无所谓的样子,对她说:“好了我知道了,场地和灯光座位表这些事情就交给你,做好之后尽快发给我。”
她依然站在那里,没有出声,我看得出她眼里的复杂,于是又提高音量,说:“芬迪,不管怎么说,这是我的私事,我会保持专业的态度,也谢谢你替我担心,不过不需要,OK?”
这个时候,她才抬起头,对我点点头,然后走过来拿起那个文件夹轻声退了出去。
在这间公司里,对我的情况了如指掌的,除了张黎芬,恐怕就剩下眼前站着的这个丫头了。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她眼中的担忧的时候,即使我知道那很可能是一种善意,是一种难能可贵的亲近,可是我依旧觉得隐私被人窥探,就像是秘密领地被突如其来的人插上了栅栏。
尽管我知道她很可能是为了我好,可是我依然会有种强烈的反感让我对那个人倒戈相向。
也许每时每刻,我们所经历的喜怒哀乐,在宇宙中的上帝视角看来,不过是沧海一粟,而那些让我们夜不能寐辗转难眠的心事,也不过是为了配合上帝心情而出演的生动戏码。
只是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究竟什么时候人生才会真正平静下来呢,我歪在椅子上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想了很久,最终得出了结论,那就是只有到死的那一刻,才能真正获得灵魂的
安宁。
可是到了另一个世界,却又要接受这个世界的人的悼念和祈愿,恐怕日子也不会如想象中那般安静喜乐吧。
想到这里,我不禁又觉得由心底散发出一丝悲凉。文人说得很对,恋爱能让人变成一个没有大脑的傻子,失恋则可以让人成为诗人,那我现在……大概就是悲观且没有大脑的诗人吧。
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传来一阵短消息的铃声,我拿起来,看到是林江发来的信息。
“今天接到消息,受邀参加你们公司的尾牙,不胜荣幸,不知道陈小姐下班之后可否跟我一起去选一套礼服。”末尾还加了一个非常老套的笑脸的表情。
我轻轻地“切”了一声,但是却在黑着的电脑屏幕上看到了自己久违的笑脸。
我歪着脑袋靠在办公椅里,不假思索地噼里啪啦打出一句回复然后按下发送键,“你什么时候炒了你服装造型师的鱿鱼了?”
没过两分钟,对方回复的消息再一次点亮了屏幕,“人生已经如此艰难,我借口约女朋友的理由就不要拆穿了吧。”
我看到电脑屏幕上自己的笑脸更加灿烂了些,仿佛已经完全忘记了,刚刚让我差一点精神错乱的年会的事情。
夜晚的北京就像是银河在人间的倒影,尽管新年已经过去了,但是那种欢腾的气氛仍然残留在大街小巷,当你走在街上,经过商场,或者只是一个小小的咖啡店,都可以看得到五颜六色的彩灯以及各种各样洋溢着新年气息的装饰品。
它们共同点缀着整个城市,让祖国的心脏看起来就像是一条拥有无数闪光鳞片的鱼一样,游动在夜色之中。
我坐在办公桌后伸了个懒腰,刚刚核对完年会的座位表、场地以及赞助商名单,天就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转过头,才看到办公室里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芬迪走到门口,敲了敲门之后走了进来,笑着对我说:“陈总监,如果没事的话,那我也下班了。”
我看着座位表最后一页上的嘉宾座位表,皱着眉头叫道:“你等一下,为什么奥美的代表和盛景的代表安排在了一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