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说到,就在国民党残军将要攻占曼松哨所的半个破碉堡,准备全歼里面顽强抵抗的共军时,进攻的残军背后突然飞过来许多手榴弹,把进攻者的梦想给打破了。
原来,这是附近雍和乡的民兵在几位解放军的带领下赶过来救援了。
一台精彩的救援好戏抢在残军进攻胜利之前上演了。大约八十多名机动灵活的解放军援兵(其中有不少是民兵)从侧翼发起虚张声势的袭击,一下子将正在进攻的敌人打懵了头,进攻的火力也被吸引过来。。与此同时,困在碉堡里的解放军战士迅速撤下阵地实施突围。他们配合得十分默契,一进一退,一张一弛,就像在给这些国民党官兵上军事课一样。等他们缓过神来再去进攻那半座碉堡时,那里已经是人去楼空,只留下一片冒烟的破石头。
李国辉眼睁睁看着共军就像孙悟空一样逃出了他的手心。虽然拔除了这颗钉子,但是这一仗打得实在窝囊!就那么二十几位共军,硬是没有能力把他们全部消灭掉!煮熟的鸭子居然在他面前飞走了。他咬牙切齿地说:“给我追上去,我要看看共军还能再耍什么花招!”
国民党残军部队进入雍和乡后,首先追杀共ch党新政权里的乡公所干部和工作人员,紧接着又追查这里的民兵组织。李国辉问李弥:“我们一共逮捕了四个共ch党干部,还有一位是民兵队长,你看,怎样处置他们?”李弥咬牙切齿的说:“留他们没用,只会徒增麻烦。我一向与共党不共戴天!这些年他们杀了我那么多兄弟,我就是要当着老百姓的面也杀几个共党骨干分子,这叫杀一儆百!我要好好好压一压这些共党分子的嚣张气焰!出出咱们的这口恶气!”
李国辉严密封锁了残军进入雍和乡的消息,对于进入乡公所所在村子的人只许进不许出。
雍和乡乡公所所在的村子是群山之间的一块小盆地,四面环山,交通闭塞,有一百多户人家,距沧源县城大约有二十公里,距边境线只有不到一公里,是残军这次计划中,从缅甸前往沧源县城和重新退入缅甸境内的必经之路,李弥和李国辉决定,就把残军反攻云南的指挥部设立在这里。
第二天,残军北梯队全体官兵凌晨四时吃饭,五时出发,直奔沧源县城。为了守住退往缅甸的交通要塞,特别是曼松的破碉堡,李弥带一些人留在雍和乡的指挥部里,以封锁消息,守卫要冲。他把攻打沧源县城的任务交由李国辉全面指挥。拂晓前,李国辉带领着国民党残军部队准时到达离沧源县城外不远的一处密林待命。
沧源县城里只驻有解放军一个连,共一百多人。连长、指导员以及连队的许多战士,都是身经百战、屡建战功的军人。当李国辉的两千多名残军部队穿着国民党军装,天刚亮就端着枪鬼鬼祟祟向沧源县城摸过来时,县城里的居民大都还未起床。国民党残军部队又是小心翼翼向县城方向进发,所以动静不大。
残军部队在小树林里集结完毕,然后分头向县城中心进发。刚进入县城,就被解放军哨兵发现了。待哨兵看清楚前面一大片人马真的就是国民党军队时,惊慌中急忙开枪报警。连长和指导员迅速带兵占据有利地形进入阵地,阻击李国辉带领的国民党部队,掩护县城里机关干部和老百姓转移。
这时的国民党残军由于得到美国支持,武器装备与逃出大陆时相比,已经不可同日而语。而且就其人数与驻守在这里的解放军人数相比,国民党残军部队就拥有15:1的绝对优势。这些残军在李国辉的亲自指挥下,对沧源县城的进攻十分猛烈。他们仗着人多武器好,还像攻打曼松一样,不断向解放军阵地包围过来。经过四个小时的激战,解放军终因不敌国民党残军火力,主动转移退往城外,国民党残军顺利攻占沧源县城。
李国辉原想,如果能够抓住几个解放军俘虏,那就更加理想了。没想到这些解放军部队撤退时悄无声息,不仅一个俘虏没抓着,就连死的都没看到一个。于是他命令:城里城外仔细搜索,一定要找到一些共军撤退时行动迟缓的伤兵或机关人员,抓几个俘虏,以示战绩。李国辉心里明白,眼下这个对手绝非缅甸国防军可比,这是通过数十年征战,在血与火的洗礼中发展起来的军中劲旅。今天一战,对方能够如此临危不惧镇定自若掩护政府机关悄然撤退,而且是那样的干净利索,也只有像解放军这样的老对手才可以轻而易举的做到。
“反共救国军”占领了沧源县,开始对沧源县城突击搜查,抓漏网民兵、查共党政权的工作人员和共党家属。其实,那时的沧源县城只有几千人口,小小县城向外界连通着几条弯弯曲曲的山间道路。除了县政府办公的几间平房外,其余建筑都是居民自建的石头房和小木楼。
国民党官兵从居民家里,从城外的山坡树林里还是捉住了六个俘虏。这些俘虏都是政府工作人员,还有一位很年轻的女俘虏,戴着眼镜,据说是一位刚刚参加工作的女大学生,还没有结婚。另外五位,其中有三人负伤,都是在撤退转移中被打伤的。没有一位真正的解放军官兵。李国辉命令把这些俘虏先关押起来,等候李弥司令官发落。
李国辉与解放军打了近二十年的仗,打败仗的阴影就像魔鬼和梦魇一样总是附着在他的身上。不久前,也就是在残军打败缅甸国防军以后的上个月,他和所有的残军将士也听到了另外一条消息,那就是中国人民志愿军在朝鲜战场上也打了许多大胜仗!中国共ch党的部队打败了世界上最强大的美国军队。彻底粉碎了“美军不可战胜”的神话,粉碎了国民党军队的精神支柱和后台。
现在面对解放军这样强大的对手,李国辉对“反攻云南”的胜算,内心实在没有丝毫把握。沧源县城现在是打下来了,但是这个小县城里只有一百多真正的军人,目前解放军驻云南的部队尚有两个军六万之众,再加上地方部队和民兵等,战斗人员至少也有十多万!他们的大部队一直都没有出现,现在还不知道悄悄在哪儿埋伏着呢,说不定已经布好了口袋,正在等着这些残军部队往里钻呢!特别是经过这几天两次小战斗,曼松哨所的大部分军人和沧源县城里的一百多官兵也撤出去了,他们反攻云南的行动已经彻底暴露了。所以,李国辉反复掂量,都觉得他的残军部队绝不能贸然深入得太远,以免撤退不及陷入解放军的重围。
守候在在雍乡总指挥部的总指挥官李弥坐卧不宁,他埋怨这次反攻云南的行动南梯队没有起到应有作用,更埋怨南梯队的领军人物吕国铨,直骂吕国铨不是好东西,不听指挥,不顾党国利益,私心太重,不懂作战。同时,他也担心北梯队会不会同样遭到出师不利大败而归的结果。要真是那样他就成了枉费心机的小人物,他就没法向上峰交代,今后也没法组织更大的军事行动。但是转念一想,他也觉得李国辉确实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军事天才,每次作战,他对战局分析透彻,知彼知己,明晰利害关系,指挥有方,金三角的兵将没有一个不佩服他的。所以这次攻打沧源县城的任务,李弥敢于放手交给李国辉指挥。李弥暗想:这支主攻部队只要紧紧抓住了李国辉,依靠李国辉,充分利用李国辉,“反攻云南”就不会有太大的失利。万一真有什么闪失,那也是李国辉没有指挥好,他李弥也好找一个替罪羊。
中午时分,李弥带领着侍卫走出设在雍和小镇的总指挥部,走上了小镇中心唯一的一条狭窄的石板街道,他要让老百姓看一看,他这位“云南人民反共救国军总指挥”和“云南省政府主席兼云南绥靖公署主任”李弥是何等的气派!现在他又回来了,整个云南又将是他的天下。他李弥这位民国政府的云南省大员要做一做体察民情的样子,还要亲眼看着云南的老百姓是怎样热烈他和他的部队打回云南,要让云南的老百姓看一看现在的“云南王”有国民政府和美国人的双重支持,是何等的气派和威风,如今他又拨云见日“鸟枪换炮”啦!
这条小石板街两侧本来还有几家生意,可是今天李弥一行人一路走来,却见家家关门闭户,人人躲高藏低。就像是躲避猛兽一样远远避开。坐在门外的老人见了这帮人,都装作没看见;小孩子们见这些人走过来,全都面无表情的远远看着;正在大街上行走的人纷纷躲避。没有一个人主动上前打招呼的,更不用说“禅食壶浆夹道”的场面。
李弥假装微笑继续在前呼后拥下不紧不慢地向前走去。突然,卫兵发现后面远远跟着一个男人,鬼鬼祟祟的,还欲看故躲。两个卫兵赶紧跑过去一把抓住那人,然后一人架起一只胳臂,就像提溜着一只鸡一样把它扔到了李弥面前。随后每人都用一只皮靴踩着那人脊背,叫骂着审问他。
李弥赶紧推开两个卫兵,看看地上那男人有三十多岁,后背上两个肩胛骨突起,身上的衬衫被翻卷到夹肢窝下,四肢就像是四根棍子支撑在地上。不用看脸,就知道不可能是共ch党派来的人。
“干什么的?是不是共ch党的探子?跟着我们看什么?站起来说话!”李弥质问被抓的人。
用一首《清平乐》来形容李弥此时疑惑不解的心情:
威风八面,边寨尊荣现。
踏遍巷石心意乱,终有蝇虫跟羡。
本应列道迎官,为何清冷凄寒?
昨日仓皇别去,今朝地覆天翻!
跟在后面的这人是谁?他为什么要跟在李弥等人的身后?他想干什么?且待下一章接着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