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轩出现在这里,既在乌兰的意料之中,亦在她的意料之外。
只是没有想到他会来得这样快而已。
一直以来,苍羽都对他的目的闭口不谈。只说要完成乌兰的梦想,助她完成复国大业。但是,乌兰知道,在这男人的内心深处,一定隐藏着更深的秘密。他的冰冷他的无情他的难以被任何情感所融化的冷漠,都源于那个秘密和那个他最终的目的。
而这个秘密与他的目的,或许……将会使风云为之色变……
“华南翊带兵攻打丘陵国,想必玉美人已经知道了。”琅轩简洁的说道。
乌兰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看着琅轩,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琅轩会意的笑笑,继续说道:“想来,这刘承安必是打算好想要将华南翊除之而后快了。 只可惜,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狼,这华南翊却未必会中了他的圈套。玉美人,须知这宫中的势力亦是朝中的势力,眼下刘承安想要独揽朝纲,就势必会将不利于他的因素全部铲除,在宫要亦要多加提防。”
乌兰淡淡的点头,笑道:“那么,琅轩先生,我除了提防,还需要做些什么?”
琅轩的眼中闪过一缕精光,含着笑意的眼睛微微的眯了眯,轻轻点头道:“玉美人果然聪明伶俐,主人命在下转告你,暂时不要轻举妄动,以保全自己为主。适时将华南宏拢为己用,伺机将刘后铲除。其他事宜,主人到时自会再打发在下传达。”
乌兰点了点头。
琅轩用意味深长的目光打量了一眼乌兰,然后笑着抱拳,说道:“玉美人如果有事,可以差如月如我联系。 您可以直接差遣如月,如月定会尽全力而为。”
如月冲乌兰笑着点头。
“如此,多谢琅轩先生了。”乌兰笑着看了一眼如月。继续对琅轩笑道。
琅轩客套了几句,便告辞走向门外。
他是怎么进来的。又要怎么离开,似乎。并不是乌兰需要考虑的问题。
目送着他离开,乌兰的心里,却泛起了微微的寒意。
苍羽送自己进宫的目的,虽然自己曾经已经猜过千遍万遍,但这一次,却从琅轩的态度里真正的确认了。
这苍羽,果真存在着想要篡夺皇权地野心!
然而,如果他真的只是一个普通地商人,是绝不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做这样地事情的……莫非,他的身世,又有着完全不能为外人所谓的秘密?
华南宏急匆匆的来到御书房。见刘承安已然候在那儿了,瞧着自己外公那副猥琐的样子,那佝偻的腰,那倒着的八字眉八字眼八字胡,让人见之便生厌恶之情。这样的副倒霉相,到底是如何爬上这宰相之职地?
华南宏实在是有些意想不到。幸好,自己的母亲没有哪里遗传自这位外公。
“老臣参见皇上!”刘承安急忙行礼。
“外公不必多礼。”华南宏冷冷的瞟了他一眼。说道。“外公前来所为何事?”
刘承安微微的犹豫了一下,抬眼见华南宏的脸色不是十分的和善,心里料定自己的这个外孙,必是又与哪个宫妃胡闹了一夜,使得连早朝也不上,才使自己吃了个瘪亏的。 想想他就觉得气愤,不禁眼珠直瞪,胡须乱颤的颤声说道:“皇上。您可要为老臣做主啊!”
“到底出了什么事。外公。”华南宏可是瞧不惯这老家伙又是哆嗦又是抖胡子地把戏,只是冷着一张脸。淡漠地问道,“您一个堂堂的一国之相,正一品大元,难道还敢有人为难外公么?”
这话里带着的刺儿,如何不为刘承安所感觉?但是眼下,他除了豁出了这张老脸,再没别的方法了,于是他上前一步,面色惨然的说道:“皇上您有所不知!那霍德好生的不识抬举!说什么边关战急,非要朝迁拨银五十万两,备车马粮草若干前往支援。 皇上,您评评这个理,那华南翊刚刚出发,怎么会这么快就缺银两的?”
“外公您纵横官场几十年,什么样的风浪没见过?难道连一个区区地霍德都对付不了吗?”华南宏笑着说道。
“皇上您有所不知呀!”刘承安急忙深施一礼,说道,“这霍德本就是一头出了名地倔驴。不知怎么就被华南翊收为了己用,一心一意的拥立起华南翊来。想这华南翊地兵马还没有到达丘陵国,他便在殿上进言,说华南翊粮草不足,我说了他几句,这头倔驴倒跟我来劲了!您是没看到他在殿上的那副样子,梗着脖子,瞪着眼珠子,出言不逊,简直要跟老臣拼命似的!”
刘承安口中的霍德,乃是兵部郎中。 官拜从三品。年轻时立马狂马,为朝廷立不下少汗马功劳。后来在在战场上受了伤,为了安抚,先皇便下旨封他为兵部郎中,以示皇恩浩荡。谁想这霍德得知自己不能上战场杀敌,竟好一顿悲戚,接旨当日痛饮了一夜的酒,引颈狂歌,挥剑狂舞,一时被京城的百姓传为美谈。
喝够了,闹够了的霍德,依旧到了兵部报道,只是行事作风犹如在战场,梗得可以,硬得可以,是头谁也管不住的倔驴,谁也不愿与之交往。这霍德也是个硬骨头,谁也不搭理,就知道埋头做事。只是今儿怎么就搭错了弦,跑到殿上去闹了?
“那外公您就任由他这么闹?”华南宏的眉毛皱在了一起。
“皇上!那倔驴武将出身,性子又像个爆竹,扎着膀子冲着老臣就冲过来了,老臣这把老骨头哪里敢跟他硬碰……只得……只得……暂时避其锋芒……”
“哈哈!”年轻君王的笑声,带着特有的阴柔味道在御书房响起,华南宏倒被自己的外公逗得笑了出来,他简直可以想象得出,在朝堂之上的这场闹居是何等的热闹。 自己的外公虽然颇有城府善用奸计却到底还是个没种的文官,见了寻虎视眈眈冲过来的武将,依旧会吓得屁滚尿流地。
看来自己没有去早朝。倒是错过了一场好戏。不过话又说回来,想来这场戏。也许是自己的二皇兄华南翊故意安排地。虽然身在边关,但其势力依旧在朝中影响甚深。
“皇上!”刘承安见华南宏不说话。本就恼羞成怒的他更加地难堪,不由得急得跺着脚叫道:“皇上您难道看不出来,这华南翊是在给我们吓马威呢!人马还未到目的地,便来伸手要东西了,若是这仗一旦打起来,这国库里的银子,还不得被他华南翊借此借口揽个净光!”
“外公,”华南宏沉声喝道,削瘦的俊面微微的阴沉了下来。 “当初到底是谁建议派二皇兄去讨伐丘陵国的?不是说会在途中派人设下埋伏,先除之而后快的?”
“这……”刘承安语顿。
“莫不是,在途中安排的埋伏出了什么差池?”华南宏那双本是温和澄清的眼睛透出冰冷而阴沉地光芒,令刘承安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哆嗦。
“皇上英明!”刘承安只得老老实实的低下头,一张老脸涨得通红,“老臣在途中安排的埋伏果然如皇上所料的,失败了。 老臣本是派人在华南翊的饭里下了毒的,又在夜里偷袭大军,可是谁想这些竟都被他识破了。那原本安插在军中的暗哨亦被那华南翊揪了出来。就地处决了。”
华南宏依旧阴沉着脸。没有说话。
御书房里的气氛有些古怪。
刘承安地额头已然微微地渗出了几丝冷汗。端坐在龙座上的年轻皇上没有说话,自己也不敢随便的抬头,只是偷偷的用眼睛去瞄,心里,却犯起了嘀咕。
他一向认为自己的这个外孙,是个最不争气的东西,整天就知道沉迷在女人家喜欢的玩意儿里,自登基以来。亦是像是一个听话的傀儡。从来没有做过一丝反对意见。偏偏今儿,怎么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地。 谁想端坐在龙椅上地华南宏突然展颜一笑。依旧恢复了平日里那副弱不禁风的书生气,语气也温和起来:“外公,你我虽然以君臣相称,但总归是一家人。想必外公这样急着来找朕,心里,也必然是有了主意地了,不妨对朕直说罢。”
“是,是!”刘承安心下又一惊,方才自己做的戏,竟然被这小子一眼看穿了,看来,这小子果真是个精明的!自己怎么就忘了,便是再怎么怯懦怎么没出息,他的骨子里,终究还是流着华南家的血……
“老臣虽然受了霍德的气,但是为了皇上、为了朝廷的利益,老臣斟酌再三,还是认为,这粮草,不得不给…”
华南宏没说话,只是含着笑看着刘承安。
刘承安继续说道:“想来,我们都低估了这华南翊了,他此次去丘陵国,应当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这一次的刺杀计划失败,很可能让他对我们提高了警惕。据探子报,华南翊现在将兵马驻扎在淮南关一带,借口军响不足不再前进。如此一来便将了我们一军。想来,这军响若是不送去,他断然不会再前行,拖得久了,这头狼没准就会结集他的大军反扑回朝中,对我皇室不利。但是这军响若是给了,又显得我皇室的颜面有些……”
刘承安虽然猥琐,但到底是宰相,对形势的分析还是入木三分的,一席话说得小皇上心中又没了底,脸上亦阴沉起来。
“那依外公的意见,又当如何呢?”
“皇上!依老臣之见,这军响可以给,但不可以白给!”
“哦?”
“皇上可派邓子超邓将军率一队人马押送军响,送与华南翊。并且封邓将军为副官,随华南翊一同前往。这邓子超乃是护国大将军洪远山的得意门生,最擅用兵,而且为人耿直,忠心无比,且听说他的养子邓隐云天资聪颖,颇有天赋,一年前随军出征,连立了不少战功,倒是一个相当难得的人材。皇上亦可借口培养此子使邓将军带他前往。相信有此两元猛将在华南翊身边,华南翊定不会轻举妄动!”
华南宏思量了半晌,然后连连点头,笑道:“如此以来,甚好!”
“安抚了华南翊,对朝中拥立华南翊的一干党羽,我们亦不能再客气手软了!”
“哦?”华南宏在心中暗笑,只怕,自己的外公,这一句才说到了重点上吧?
“皇上您想!我们把华南翊调出京城,不就是为了铲除拥护他的朝中势力么?如此不趁此时下手,待到猛虎归山,则必成大患!”
“如此……便都由外公做主罢!”华南宏站起身来,漫不经心的走向门口“皇上英明!”刘承安欣喜的深施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