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便收到了来自华南灼的战书,中原的十万大军将十里陆云山脚下等候华南的人马。
华南手持战书,站在烛火边上,唇角上扬,露出一抹微笑。黑亮的眼眸微眯,古铜色的脸庞在烛火下愈发的棱角分明,连暗影,都带着一股子难言的坚毅神采。
看不出他有多紧张,亦看不出他的真实想法,乌兰所能感受到的,只是他成竹在胸的自信与骄傲。
这是第一次,华南并没有与她一起回到帐篷,而是继续留在了主帐之内。
自己临行前,犹记得华南紧紧的握了她的手,黑亮的眼眸深深的望住了她的眼睛。
“早些休息,无须挂怀。万事有我。”
乌兰不觉间心中被这句话全部温暖了,万事有他。在无数个生死关头,在无数个噩梦之时,唤醒自己并将自己拉出深渊的,都是他吧?
樱唇上扬,乌兰轻轻的笑着,走出了帐篷。而走出了很远,再回过头去,却看到他的身影被烛光的照射投射在帐帷之上,格外的挺拔与魁梧。几国的将领均回到了营帐之中休息,只有丛山,与鲁笑留在了他的身边。这一夜,他们会说些什么呢?还会有什么事情是连自己也不能知道的呢?是战略的部署?这一仗,他是志在必得的吧?看他刚才的笑容便可以知晓,这样的一个男人,永远都是这样自信的存在着,仿佛这天下生来便都是属于他的,没有疑问。
那么,华南灼又会是怎么样?是不是也抱着与他同样的想法,一心想要置他于死地呢?
生与死的角逐,不止是两军之间,更是两个与生俱来的王者之间,胜者,方能为王。
乌兰慢步走回营帐,帐帘,在她的身后慢慢落下。
她没有急着点亮烛火。而是慢步走到了床塌前面。月光如洗。隔着帐帷隐隐透进光亮。照得帐内地一切均是隐隐约约。朦胧地一种静谧。
金色地眼眸流光溢彩。乌兰微侧过脸。唇角上扬。冷冷笑道“何苦还要继续藏着?”
黑暗中似是有人影微微地动了动。乌兰看到洒在地上地月光中。缓缓地出现了一个影子。看得出。这是一个男人。身材修长而不失魁梧。这人影慢慢地走向自己。就在他快要接近乌兰之时。乌兰突然抽出手中长剑。迅速地转身。朝着身后刺去。
寒光凛冽。来势凌厉。长剑。却攸地顿在了半空。
乌兰地喉咙被两根修长地手指捏得住了。对方地手。并没有用力。便这手指上所散发出地气息。却足以警示乌兰不要轻举妄动了。
乌兰顿在那里。眼睛。慢慢地上移。看向那个人。一袭黑衣。遮住了脸庞。幽暗地帐篷。背着本就朦胧地月光。乌兰一时看不清他地脸庞。
“你是谁?”乌兰冷声问。
是华南灼的人?还是琅轩派来暗杀自己的?乌兰的左手,慢慢的伸回袖中,她的袖中尚藏着一枚袖珍的匕首,必要的时候,自然可以防身。
匕首悄然滑落于手中,乌兰陡然抬手便要甩出,然而手刚刚抬起,便又忽觉背部一麻,整个人全然动弹了不得。
中原的点穴之术!
乌兰恼怒不已。苏丹国人,最憎恶中原人两件事情,一个便是这种劳什子点穴之术,这种偷袭之术与市井无赖的下三滥手段一般无二,让你想要挡,亦是抵挡不住的!另一个,便是轻功,不过,随着与中原人的交流日益增多,通晓轻功的苏丹国人已然不少,偏这点穴之术,通晓它的,倒是凤毛麟角。
“放开我!你是什么人!”
虽然说不出话,但是乌兰的眼睛,却明显的说明着她的恼怒与不快。
而他对面之人,却丝毫不为所动,径自将乌兰横抱而起。
乌兰被对方横抱而起,心下大惊,想要呼喊却无法喊出声来,想要挣扎,却又动弹不得。只得任由那人抱了自己,纵身路出帐外,朝着营地之外轻掠而去。
虽然抱着自己,可是此人的轻功却十分的了得!轻飘飘一跃几里,却感受不到他的气息有任何的微乱。
如此的身手……
于这身体之上,淡淡的传来一股子冷冷的香气,这香气隐隐约约,却格外的熟悉,似是铭刻在乌兰记忆的最深处,记忆最深处的某个封印了的角落之中。她有心不去思及,它便已然蒙上了尘埃,却在这一刻,如一阵清风吹散了尘埃,封印被重新开启,曾经的一切呼啸而来,汹涌的几乎要将她淹没。
乌兰转动眼眸,看向那个人。
月光下,仅没有被遮住的浓眉斜飞入鬓,一双黑色眼眸冷若寒潭,深如潭泽,既深邃,又冰冷的眼眸呵……似是寒星一般闪耀的眼眸,似是无法被这世间的俗物所容纳更无法被这世间的烟火所温暖的寒冷的眼眸……曾一次次的在她的眼前、心中,甚至是灵魂最深处闪耀的眼眸。
是……你?
虽然没有说话,但那人明显的感觉到了乌兰的心念,他垂下眼帘,淡淡的看了乌兰一眼。
是谁曾说过的?
一眼,既是千年……
除了一小队守卫的士兵在营地间巡逻,营地的将士们均早早休息,只有篝火静静燃烧。那个人,就这样抱了乌兰,轻巧的从营帐间穿梭,走了出去。
乌兰只静静的看着这双眼睛,他们很是警醒也很是专注,自方才,到现在,再没有看过自己第二眼。而他就这样前行着,她只觉有轻微的风声从耳边掠过,而那些渐渐向后方奔跑过去的树木,已然再入不进她的眼。
轻轻的马蹄声响起,一匹黑马奔来,他轻轻一跃,便稳稳落于马上,他轻夹马腹,马儿便撒开马蹄,疾驰而去。
不知奔跑了多久,只觉夜风越来越凉,秋月越来越冷,那具冰冷的身体,却毫无道理的吸走了乌兰身上的热度,让乌兰愈发的觉得寒冷了。
慢慢的垂下眼帘,他忽然冷冷一笑。
“火狐裘衣?”黑眸,亦攸的寒冷如冰,“他果真视你如他最爱的女子了。”
果真?
视如最爱的女子?
华南灼,你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