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在寒舒池眼里,胥爱川的作用不仅是融化自己和孩子的矛盾,更大的作用是,她替自己照顾孩子,照顾的很好,寒舒池自认为自己在教育孩子方面是欠缺经验的,胥爱川照顾孩子的方式是特别的,寒舒池已经习惯了孩子们在屋子里直呼爱川的名字,习惯了他们碰到难题时,爱川耐心的引导。

爱川把孩子带到了自己身边,带给了自己亲情,但是,这个人无时不刻所呈现出的孤独感让寒舒池茫然无措,胥爱川做事的时候何其认真,那表情足以定格成一副自己脑中想要的画面,是自然和谐的。

荒废的院子已经花开四溢,爱川和孩子们把它们移植到花盆里,也搬了不少放到厅里,爱川把洗好的去游乐园时的照片铺满整个餐桌,由着孩子们捡着看。爱川抱给孩子们一本厚厚的相册说:“怎么放,由你们决定。”

“爱川!为什么不喜欢照相?”小雨一边放着照片一边问。

“你没发现,我是很丑的吗?”爱川挑起眉毛,认真的笑。

小雨顺势捧起爱川的脸:“不算很难看呀!”

爱川咯咯的笑起来:“照片照出来就难看了!”爱川修长的手指点过远处的照片,递到小雨手中。

小雨接过来放进相册里:“下次,我们单独照可好?我不嫌弃你就是了!”

爱川再次出现在俞宋大律师面前时,沈许心也在,按照惯例,跟俞宋清楚的表达完自己最近的行踪后,俞宋收起记录夹挺起胸膛道:“爱川,这是最后一次给你做记录了,你的调查期也就结束了。”

爱川淡淡的点下头。

“俞宋,我想跟她单独聊会儿。”沈许心说。

俞宋耸耸肩道:“其实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想跟爱川商量一下。”

沈许心和爱川同时看向他。

“爱川!我想替你翻案。”俞宋简单的开口,他觉得沈许心会乐意帮自己说服爱川。

“为什么?”爱川喃喃的问。

“因为时机成熟。”

“时机?”爱川眼中闪出锋利的光芒。

“是的,我反复研究过这个案情,确定我是有这个把握赢的,爱川!你想翻案吗?”

爱川淡定的摇摇头:“这已经不重要了。”

“怎么不重要?爱川!在这个案子中,你并不是迫害者,而是被害者。”

“那又怎么样?”爱川提高了音量:“俞律师!你所谓的时机仅是因为你现在成熟了,迫切希望能够尝试成功,你认为我的案子是在你不成熟的状况下输的,你莫名其妙的来这里说服我,觉得会有人心甘情愿被利用吗?”

俞宋被说的无地自容:“爱川!很抱歉,我仅是来征求你的同意,虽然不乏这个原因,但是,我希望你是无罪的。”

“杀人无罪?”爱川觉着这话可笑:“你是律师,你是用法律衡量这个标准还是人情?”

“那是自卫,正如五年前下的结论。”

“防卫过当就是犯罪。”

“爱川!法律是公正的,它该还给你公道。”

“我现在不需要什么公道,这所谓的公道对于现在的我还有什么意义?我已经隐去自己在人群里开始正常生活,没有人再知道胥子宿,你的公道是让我抛头露面,让已经忘记那个案子的人再次恢复记忆,这对于我来说,足够残忍。”

“那些人会为此改观,他们会通过这次翻案看到你的委屈,你的痛苦。”

“我不要这种同情,它让我得不偿失。”

“俞宋!算了,如果爱川不想,不要勉强。”许心也担忧了,毕竟这对于爱川,始终是残忍的。

俞宋显得极不快乐,大力的拉开凳子结账走了。

“爱川!”许心心疼的抚了抚爱川的脸:“别怕!好吗?没人要逼你!”

爱川摇摇头:“许心!你现在幸福吗?”

许心听着这句话,眼泪一下脱缰而出:“嗯!”重重的点下头,如果不这样,无疑会让她更内疚。

“那就好!”爱川笑了:“你在我的世界里受了太多的苦,如果你说不幸福,我放不过他!更放不过我自己。”

“傻瓜!”

“许心!没有多久,我就会从寒舒池身边离开了。在那之前,我的事不希望她知道。”

“你……你舍得?”

“许心!正如你所看到的,我无法承受失去她,但是,同样无法承受得到,我的情绪反反复复,不像想象中那么好。”

爱川如诉说一件平淡无奇的事,令许心担忧不已。

“爱川!会好的,正如五年前般,你会再次走出阴霾,你很坚强。”

爱川笑了笑,现在,不足坚强。

爱川在乔晚桥处复完诊,两人得了闲,去外面走了走,乔晚桥喜欢爱川静谧安恬的气息,习惯了去搜寻爱川的目光看待眼里所看到的。

夏风徐徐吹起,两人一前一后走在林荫道上,乔晚桥背着手倒退着走在前面:“爱川!你会唱歌吗?”

“不会!”

“嗯!听过rurutia的《爱之子》吗?你的声音适合她的歌!”

爱川摇着头笑:“确实不会,也唱不好。”

“我唱给你听,嗯!”乔晚桥润了润喉说:“唱Vitas的海豚音。”

乔晚桥旁若无人的狼嚎,引得爱川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上前抓着他的胳膊:“别唱了!中国人接受不了这个!”

乔晚桥嘻嘻笑了:“这也是开放,中国人要开放国门。”乔晚桥伸出双手迎向天空,又拉开歌喉嚎叫。

爱川不再阻止,这个人带给自己的永远只有欢乐,这个人似乎没有悲伤,那么,就让此刻变成快乐的永恒,就让束缚自己的一切随风暂时消散。

寒舒池和自己在英国留学时结交的朋友简在车中交谈,简,个性开朗,反叛心理极强,在英国本是和寒舒池一样念的经管,后来弃了专业跑去学了美术,这次来中国,是想学习一些中国的绘画技巧,准备自己独一无二的画展。

寒舒池被迫抽空陪她围着景点转悠,好在并不无聊,简总是有说不完的话题。

“嘿!嘿!桥!”简在车中手舞足蹈,向车外的人招手。

意外的见面让寒舒池和爱川同时愣住。

“嗨!简!怎么来了中国?”乔晚桥笑里露出好看的白牙齿。

“来学习!”简等车停稳,忙着下车:“喔!约会?”简看到他身后的女子,好奇的问。

乔晚桥注意到寒舒池,一时也有些发愣,眼里出现的焦虑一扫而逝,刻意将爱川挡在身后:“这是我的朋友胥爱川!”

“你好!”简友好的伸出手。

爱川正常的与对方握手,目光清清淡淡,没有太多不适。

寒舒池也下了车。

简刚要介绍,乔晚桥笑着道:“寒小姐!久仰大名。”

寒舒池稍稍皱眉,她还在茫然眼前这两个人的关系。

“她很漂亮!”简打量了一会儿爱川,得出结论。

乔晚桥满意的点点头:“寒小姐!我可以带走她吗?”乔晚桥指了指身后的胥爱川,语音不详的说。

寒舒池觉着这个人很大胆,虽然大胆,尽然还敢征求自己的意见:“爱川!你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爱川茫然的对视这双漂亮柔和的眼睛。

简对于他们的谈话显得措手不及,她不得不再次细细琢磨着爱川的神情,这个人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让自己崇拜的女神,和自己心中的白马王子这样争锋相对。

“我是说,暂时给她这样的时间,大家平等的交朋友!”乔晚桥开始解释自己刚才的话。

寒舒池一手撑着车门,一手按在扶手上:“你觉得我们是不平等的?”

爱川显得手足无措,乔晚桥的解释好像有这个意思。

“抱歉!我既不家暴,也算不上贵族,你觉得我虐待过你?”寒舒池的话一丝一丝传进爱川的耳朵,叫爱川听得面红耳赤。

“嗯!有些精神层面的吧!毕竟你们有雇佣关系。”乔晚桥的话让气氛变得十分不和谐。

爱川拉开乔晚桥,让他的敌意收敛起来:“乔医生的艺术境界已经登峰造极到疯狂的境界,医生的用词也是这样。”

仅仅是这一句话,对于简来说是一句冷笑话,对于寒舒池来说,意义很大,爱川竟然公然维护这个攻击自己的人,着实可恨,说着“很好”,咬着牙返回车里,一个人抱着胳膊生着气。

真是可爱的表情,简表现出难得的惊讶和惊喜,和乔晚桥结束谈话返回座位,寒舒池的冰冷气场似乎已经凝结起来,简笑着揉揉寒舒池光滑的脸颊:“不错的表情。”

寒舒池依然回避所有的身体接触,闷闷的闭上眼睛。

寒舒池对于简的疑问也不过多解释,只是心里是闷闷不乐的,无法化解的集聚在胸口的烦闷即使在繁忙的工作中也无法得到缓解,回到家之后才发现这种不舒服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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