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7 二百六十六冷却多情弦

267二百六十六冷却多情弦

“……你不必紧张,我此次前来山海大狱,只为养伤,并无恶意。”在这种形势一触即发的关键时刻,宁天谕忽然气机一松,开口淡淡说道,而宝相龙树出于理智的考虑,也没有立刻发动攻击,只是目光牢牢罩住男子,冷声道:“你是什么人?”宁天谕神情悠闲舒缓,显然是并不在意宝相龙树的态度,他微微偏头,似乎有一个看不见的人正在他耳边低语,而他正在认真听着似的,片刻之后,他忽然又再次侧身躺下,面朝床内:“……此事与你无关,等到我伤势渐愈,师映川自然会出来见你。”与此同时,方才弥漫了整个屋子的浩然威势即刻一收,刹那间荡然无存,宁天谕一手抚额,喜怒无常的面孔上一片平静,道:“那么现在你就出去罢,不要打扰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要提醒你,我眼下虽然重伤虚弱,但此次身边却还有一名宗师陪同左右,所以,你是聪明人,不要去试图做蠢事,那只会让局面变得不可收拾。”

房间里再次恢复平静,然而宝相龙树脸上却是变幻莫测,表情越来越复杂,他是师映川的枕边人,绝对能够确定自己之前怀里的身躯必是师映川无疑,那不是易容之类的手段可以做到的,绝对不可能,而再分析方才的一系列经历,包括从前种种,以及师映川这些年来的遭遇,这些糅杂在一起,似乎……宝相龙树是聪明人,心中已隐隐有了一个模糊的猜测,这种推断的变化过程相当短暂,等他再度将视线锁定在床上青年的身上时,目光之中已是震骇莫名,但无论如何,宝相龙树很清楚自己目前最应该做的是什么,他站在当地,心情复杂纠结透顶,不知过了多久,宝相龙树突然转身走出了房间,他离开的一刹那,屋内灯光顿时熄灭。

翌日一早,宁天谕醒来之后,便盘膝坐在床上调息,这时外面风雪交加,天还兀自黑着,不知过了多久,有脚步声传来,外间被人抬进一只浴桶,又倒满了热水,然后又重新安静下来,宁天谕睁开眼,下床走到外间,就见屏风后热雾腾腾,洗澡用的各种物品一应俱全,旁边还放着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鞋袜等等,宁天谕脱衣入水,一时洗罢,换了衣裳,不久,宝相龙树提着一只大食盒进来,放在桌上,一言不发便转身出去,宁天谕坐下来拿起筷子,自己拨了一碗米饭,道:“看他的样子,说不定正想着如何将我杀了,看看能不能放你出来。”话一说完,脑海中就响起师映川的声音:“……虽然还是用了这具肉身,但终究还是瞒不过他。”

宁天谕听到这里,淡漠地一笑,脸上却是毫无表情,说道:“见他如此,你心疼了?”这话自然是意有所指,师映川冷笑:“宝相与我是夫妻,我自然心疼。”宁天谕这次倒没有接他的话,自顾自地吃饭,待他吃罢,外面的风雪已经小了很多,天也差不多亮了,宁天谕走到窗前,开了窗,不多时,一个黑影便出现在屋里,宁天谕抚摩着傀儡的肩,就像是在打量一件自己精心制作出来的工艺品,道:“用了这些年,这具傀儡的天人五衰之期也快到了,大概最多还能再撑不到两年。”师映川道:“等回到摇光城之后,就把我当初得到的那株阴九烛给他服下罢,可以延长十年左右的寿命,毕竟阴九烛虽然珍贵,但一具宗师傀儡的价值还是更大妖娆小姐腹黑男最新章节。”

宁天谕道:“我也正有此意。”他说着,一手揭下了傀儡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英俊而微带沧桑气息的脸,师映川不明白宁天谕是什么意思,便静观其变,宁天谕的手在傀儡脸上比量了一下,淡淡说道:“他的容貌生得还算不错,更难得的是这具身体还是宗师肉身,不是旁人能比,你为何这么多年过去,却从未碰过?”师映川一听,顿时荒谬之余又是大怒,只觉得宁天谕此人那冷静的面皮下,是一颗扭曲甚至变态的心,他压下怒气,微微冷笑道:“我又不是用来配种的种猪,莫非我只要一见个平头正脸的人便要扑上去不可?你这种心理,果真可笑。”宁天谕不以为意的样子,将面具又重新扣到傀儡脸上:“你一向风流,我以为你不在乎。”

师映川哑然,宁天谕不再理他,站在窗前负手看外面的景色,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不到一盏茶的工夫,视野中忽然出现了两个身影,虽然冬天一般会穿得多一些,但也依然不掩窈窕,是两名女子,虽然距离较远,但以宁天谕的眼力,一眼就看清了两人的相貌,却是宝相宝花与甘幼情表姐妹,师映川微讶道:“她们怎么到这里来了。”宁天谕不放在心上,只道:“宝相龙树也不知是否已将清单上的药材都收集齐全,不然配药的时间还要耽误下去。”师映川让傀儡放开感应,很快就发现了宝相龙树所在的方位,就道:“他在朝北方向近四百丈处,我们可以去看看。”宁天谕略一沉吟,当下点了点头:“也好。”说罢,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原地。

宁天谕按照师映川说的位置,悄无声息地来到一处建筑前,他感应到宝相龙树的气息,便传音道:“……我要的东西可曾备齐了?”少顷,宝相龙树的身影便出现在视线当中,手里提着一只箱子,宝相龙树目光复杂地看着面前的青年,对方一头上等缎子般的长发柔顺地披散在肩上,皮肤白若冰雪,那面容是师映川的样子,但一双眼睛却隐隐流动着震人心魄的暗流,就好象是两口深不可测的旋涡,会将人整个摄入到一个恐怖的所在,宝相龙树不是没有过将对方擒住审问或者逼迫的想法,想从而找到办法让爱人师映川回到自己的身边,但他同时也很清楚,面前这的的确确是师映川的身体,也就是说,是一位宗师,即便虚弱可也还是宗师,而且他也很清楚,对方身边还有一名宗师陪同,因此任何冲动的想法都是不明智的,思及至此,宝相龙树缓缓吐出一口气,面无表情地将手里的箱子抛过去:“……你要的东西都在里面。”

宁天谕接住箱子,感觉到里面沉甸甸的分量,并且透过缝隙嗅到隐约的药材味道,脸上就有了一丝满意之色:“很好。”他看也不看宝相龙树一眼,转身欲走,既然早已被识破,他自然不会再和对方虚与委蛇,不过就在这时,宝相龙树突然道:“……等等!映川他……现在如何?”对此宁天谕只是稍稍顿步,便不再有更多的反应,似是丝毫不放在心上:“……他很好。”

或许是因为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确切答案,宝相龙树的脸色顿时缓和了很多,只要有师映川安然无恙这个前提,那么其余的事情他就不会很在意,这时他见宁天谕要走,便道:“你要去哪里?”宁天谕淡淡说道:“……我需要在这里安心养伤,短时间内自然不会离开蓬莱。”宝相龙树虽然知道眼前的青年并非自己的心爱之人,但至少这具身体还是,自是绝不希望有所损坏或者发生其他任何自己不希望见到的事情,因此他脸色虽不好看,眼内的情绪却很平静,看着背对着自己准备离开的青年,看着那明明是自己爱侣的身体,深深吸了一口寒风,却道:“我与你一道。”宁天谕不置可否,提着箱子就朝听月楼方向走去,清晨带着浓浓寒意的阳光洒落在他身上,为其涂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使他整个人看上去,恍恍惚惚如仙人降落人间,在他身后,宝相龙树心神冰澈,压下了心头那一丝不理智的幽火,只是冷冷看着青年的背影。

两人刚走到半路,却见到宝相宝花与甘幼情自远处而来,两女乍一见到二人,尤其是宁天谕,顿时表情微微一愣,宁天谕神态自若,却是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一下自身的神态气质等等,让自己看起来符合师映川应该给人的感觉--毕竟,他并不想让所有人都看出自己并非师映川。

“映川,你怎么忽然就悄悄到蓬莱了?都没听见风声……说起来,已经好久没有见过你了。”这时宝相宝花已经走了过来,她一向与师映川关系不错,又是表姐弟,说话也就比较随意,眼下虽然惊讶,也还是神态轻松地打着招呼,而甘幼情则是面色复杂地看了青年一眼,微微欠身一礼,她与‘师映川’是没有血缘关系的,虽然算亲戚,但对方可是宗师,礼数必须周到,一时甘幼情看到‘师映川’身边的宝相龙树,心中极不是滋味,她自幼就爱慕这个表哥,然而却不能得偿所愿,各中滋味只有她自己清楚弑命。这时宁天谕唇角微微一抿,他顿了顿,平静的面容上就略柔化起来,有了些许暖色,与师映川平日里对待亲近之人的样子差不多,只道:“……我这次来,主要是看看宝相。”宝相宝花一扯他的衣袖,笑道:“难得你来,不去看看我弟弟剪水么?他与二哥生得很像呢。”宁天谕淡淡道:“不了,我有些事要做,下次罢。”

青年说着,扭头目视宝相龙树,虽然他五官太过精致完美,毫无瑕疵,但即便不看那明显是男性的身段,也一样不会有人再将其当作女子,只因这世间根本不可能会有如此气势英冷的女性,宁天谕血色双眼中的光芒并不强烈,但却似是能够直刺到人的心底,然而偏偏那语气之中还仍保持着淡淡的散漫:“……蓬莱这里我记得有火山,你带我过去罢。”他虽然说得含糊,但宝相龙树一听就知道宁天谕去那里一定是因为身上伤势的缘故,便道:“那你随我来。”当下两人就离开了宝相龙树的伏龙岛,留下宝相宝花与甘幼情二女,两人只觉得方才宝相龙树与师映川这二人之间的气氛隐隐有些古怪,但究竟是哪里不对头,她们却也一时说不上来。

宁天谕就此留在蓬莱,数日后,一人一骑来到一处火山脚下,这是一处活火山,只不过距离最近的一次喷发也已经是数百年前的事了,但即便如此,方圆一定的范围之内还是受到影响,十分炎热,当宝相龙树骑马来到山下时,座下的马匹已是热得汗流浃背,一时宝相龙树下了马,手里挟着一口大箱子,独自上山,他脚程很快,没多久就来到了半山腰以上的一处温泉,说是温泉,其实与沸水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一股股的逼人热浪不断向四面八方涌去,周围根本见不到任何飞禽走兽的影子,宝相龙树将箱子放在地上,道:“你要的东西都在这里。”

话音方落,正‘咕嘟咕嘟’冒泡的温泉正中便浮上来一个全身不着寸缕的青年,正是在此处疗伤的宁天谕,他浸在能把人活活煮熟的沸水当中,却好象全无感觉,双目闭合,原本有些苍白的脸上似乎多了点血色,当初连江楼那至刚至阳的一剑将他重创,而这里的高温环境便由此可以对他的疗伤进程有所帮助,将体内的淤积更快排出,这时宁天谕缓缓睁开双目,平淡地看了岸上的宝相龙树一眼,右足随即一踏,整个人已来到岸上,他打开箱子,里面是一些在高温下不容易变质且极富营养的食物,还有一只小箱,宁天谕打开一一检查,发现里面的药物等等都符合自己的要求,便点了点头:“这几味药材的品质都还不错,年份也还足够。”

说完,两人之间便只剩下沉默,宁天谕也不再说什么,只是自顾自地动手将这些药物细细归类,任凭气氛渐渐沉闷下去,少顷,宁天谕忽地拿眼笼住宝相龙树,道:“你为何还不离开。”这一眼清澈、纯粹、通透,但同时也森冷如宝剑锋芒,凉气环绕,令人不寒而栗,宝相龙树当即就觉得背上寒毛一炸,但他似乎完全失去了该有的反应似的,面对着宁天谕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唇边聚起一抹坚决之意:“……我要见他。”他说得似乎莫名其妙,宁天谕却知道是什么意思,他抬起眼皮,眸光移过来,道:“我说过,他现在很好……”刚说到这里,宁天谕忽然头部微偏,既而眼睛看着宝相龙树:“如果现在让你见他,伤势恢复得就会慢上一些,你确定要这样?”宝相龙树的神色立刻变得迟疑起来,宁天谕见状也不理会,重新沉入水中。

等到下山的时候,中途宝相龙树忽然听到有悠悠的清唱声响起:“……画阁归来春又晚,燕子双飞,柳软桃花浅……独倚阑干心绪乱……尚忆江南岸……风月无情人暗换,旧游如梦空肠断……”这声音清透无比,沁人肺腑,令人听着只觉得浑身的毛孔都尽数张开,内外熨帖,然而听那内容和曲调,却又让人说不出地惆怅,就在这时,歌声一变,如孤魂愤诉,怨鬼哀鸣:“及尔偕老,老使我怨……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此时这里明明周围滚热,烤得人汗如雨下,但这歌声却足以令听到的人立刻浑身上下仿佛被寒气吹透似的,宝相龙树回身望去,哪里能望到什么,只有那歌声仿佛水中散出的一圈一圈涟漪,随风飘散。

待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修长的身影缓缓从水下浮出来,宁天谕赤足坦身地从容走上岸,他也不穿衣服,直接踩在地面,银色的月光洒落在那完美的男体上,呈现出一派极度诱`惑的风情,宁天谕取出箱子里的食物吃了一些,坐下来休息,他望向深邃的夜空,然后闭上眼睛,似乎在出神,过了一会儿却忽然道:“今日宝相龙树提出要见你,当时我可以感觉到他已经蓄势待发,如果我直接拒绝的话,想来他是要与我拼命的……如此说来,此人待你的心意,倒是的确不假八明皇全文阅读。”男子说着,语气当中的意味当真有些罕见,似乎颇为落寞,也夹杂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羡慕,一腔寂寞,泄之无处,师映川蓦地一笑,声音低涩依依,却还是清晰可辨:“……又想起那个人了?”不得不承认,他的话里有讥诮的成分,但宁天谕却并没有恼羞成怒,也没有任何不快或者不理智的反应,他只是脸上流露出一抹恍惚之色,望向无尽星空,喃喃说道:“其实我并不是不能够放弃,不是‘不能够’,而是‘不可以’。”这突如其来的话顿时令师映川微微一滞,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还不明白,迟疑道:“……这里面有区别么。”

“当然有区别。”在如此静谧安然的夜幕下,宁天谕说着,面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丝几不可觉的怅然,他索性躺在地上,仿佛整个人只剩下了一个空壳,一只手枕在头下,看着灿烂星空,眼神纷繁难测:“我当然能够放弃对那人的怨恨,毕竟并没有人逼我,然而你要明白,我人生的全部意义都已经压在了这件事上,所有的行为统统都只为了这个目标,如果有朝一日,我放弃了,那么你说,我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宁天谕的语气飘渺而迷茫,好似一个人在喃喃自语,师映川听了,却是心神微震,一瞬间,他似乎有些理解这个男人了,也似乎真正明白了这个人心中的执念,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过,或许永远也无法理解这种心情,那是一个人关于生命意义的执着,哪怕其他人不理解,不接受,甚至觉得愚蠢可笑,但至少也应该尊重。

一时间纵然是心存不快的师映川,也少见地默然无言,不知为何,他就没来由地感受到一股苍凉的感觉在心头盘绕,他很不适应这种异样的气氛,然而却也不愿去打破--真是……孽债。

万剑山。

季玄婴黑发白袍,神情沉静,膝上横着一张古香古色的琴,洁白修长的十指在琴弦上灵活地弹拨,在他对面几步外,向游宫手执长箫,悠悠吹奏,两人琴箫相合,说不尽地优美和谐。

未几,一曲既罢,季玄婴黑白分明的眼睛朝着向游宫看去,他眉宇之间的神情与气度,即便是在这样放松的氛围当中,也没有显出多少随意,道:“……你破了一个音,心不静。”向游宫闻言,不由得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微笑道:“曲有误,季郎顾……”他将玉箫清理一下,挂在腰间,抬眼与季玄婴视线相接:“我自然难以心静,方才看着你,不免走神了一瞬。”季玄婴黑秀的长眉一扬,如宝剑出鞘,直指人心:“你这番心思经过这些年,莫非到现在还不能彻底了断不成?”向游宫笑容柔和,就好象这一刻他觉得无奈中又有满足,叹息着道:“了断?哪有那么容易,我试了这些年,到了今时今日却依然没有成功,如此,你觉得还有什么办法?”

季玄婴没应声,他只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腹部,雪白的长袍下,他的肚腹明显隆起,当初在瑶池仙地,他与师映川有过**之事,那时师映川虽然已经注意了不让自己在他体内泄出,但这种预防措施毕竟并不能确保就一定安全,因此后来离开瑶池,季玄婴却发现自己在继生育了季平琰之后,再次有了孩子,当时还是夏季,而到了现在,距离生产的时间已经很近了。

“为什么不通知他?你从有孕到现在,一直住在这里,你这些年都在此处清修,很少露面,也没有人打扰你,若非我今日来找你,也不会发现你原来又有了身孕。”向游宫起身,看着眼前这个清冷如水墨画一般的男子,眼中真情流露,心中却是微微苦涩,这是他平生唯一喜欢的人,然而现在,对方却为别人怀着身孕……一时间向游宫不禁陷入到短暂的失神状态当中。

季玄婴白皙而稳定的右手很自然地放在隆起的肚子上,眼中一片平静,他这些年基本上很少离开自己的清修之地,而且时不时就会闭关,不喜有人打扰,一意修行,往往连他师父沈太沧都很长时间才能见到他的面,而且季玄婴也不怎么喜欢有下人伺候,扰他清修,因此从他怀孕到现在,除了今日恰好向游宫登门拜访,才发现这件事之外,其他人竟是并不知情。这时就见季玄婴抬头淡淡:“……何必通知他,等这孩子出生之后,我自会将消息送到摇光城。”

明明两人都是武道强者,即使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适,更何况这里也不是室外,然而此时此刻,以向游宫这样的身体素质,却依然感觉到一股淡淡的寒冷之意,他注目于季玄婴,无数杂揉在一起的复杂感觉迅速蔓延全身,心脏跳动的节奏也略显滞涩,他轻叹道:“我曾经很多次问过自己,为什么不是我先认识你?如果我在他之前遇到你,也许现在怀着憧憬之心等待自己做父亲的人,就会是我妖月狼魂。”向游宫的叹息一丝一丝消散,他忽然微笑起来,问道:“玄婴,如果你从来都没有认识映川的话,那么,我会不会有机会跟你在一起?”

这个问题令季玄婴有些意外,不过他并没有回避或者顾左右而言他,而是微微蹙眉,略作思索,既而点了点头,平静地看着向游宫,道:“也许会的。”他的语气很寻常,神情也很平静,向游宫听了这话,眼睛微微一亮,不过这时季玄婴沉思片刻,才缓缓又说道:“……不过,世间从不存在‘如果’这种事。”说罢,季玄婴挟起古琴,起身将琴放到不远处的琴架上,蒙上防尘的罩纱,道:“你这次来……”白衣黑发的男子刚说了个开头,突然间便一手捂住了腹部,季玄婴脸上变色,只觉得腹中作痛,他是已经有过生育经验的人,立刻就知道孩子是要提前降生了,这时向游宫也看出了异样,连忙上前将男子扶住:“玄婴,怎么了?”季玄婴皱眉强忍痛楚,微微咬牙:“这孩子应该是要出来……你去请我师父来,将此事说与他知晓……”

大约一个多时辰之后,弥漫着浓浓血腥气的房中开始有下人焚起昂贵的胭脂色香料,驱散室内让人不适的气味,季玄婴躺在床上,黑发湿透,脸色苍白,身上已经换上了干爽的衣物,盖着一幅薄被,沈太沧怀里抱着一个用蓝色襁褓裹着的婴儿,看着婴儿头上那鲜红的印记,叹道:“是个侍人……”季玄婴微微睁开眼,有些费力地伸出胳膊,沈太沧见状,就将婴儿小心地递给他,季玄婴看了看孩子,眼中说不清楚是什么神色:“……我本以为这次会是个女孩。”

一时自有人将孩子抱去喂奶,沈太沧坐在床前,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弟子,叹道:“还好,这孩子比起他哥哥,倒是省心许多,不像当年生平琰那样令你受苦。”话锋忽又一转,沉声道:“这等大事,你竟是丝毫没有露出口风,若非今日孩子出生,我虽是你师父,却是还半点也不知情。”季玄婴似是颇为疲惫,淡淡道:“……之前我已生过平琰,如今无非是轻车熟路,再生一个罢了,何必惊动大家。”沈太沧眉毛一竖,斥道:“荒唐!”但他虽生性冷厉,但对自己这个弟子,却是犹如慈父一般,当下只得松了气势,道:“罢了,你先休息,养足精神再说。”

季玄婴瞳孔深处却没有丝毫疲惫与迷糊的样子,唯有一片清明,他虽虚弱,眼神却还是明澈如水:“这个孩子交给他父亲,名字就叫师倾涯罢,当初平琰既然是在我身边养育,那么这第二个孩子也理应给映川抚养。”沈太沧闻言,下意识地就一口反对:“这如何使得!”但季玄婴眼中却透着一份自有的坚定与平静,他要做的事情,便是他的师父也不能阻止:“……师尊,我意已决,还请不必再劝我了。”沈太沧无言,他深深看着自己视作亲子的季玄婴,这个孩子早就长大了,高贵,美丽,淡雅,坚毅,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蜕变成最为清透的样子,如冰似雪,看着对方平淡的模样,沈太沧分不清自己心中是个什么味道,他仿佛明白了什么,却又不愿也不想说出来,季玄婴好象知道他的感受,闭目道:“当年我说过,映川他是我的心魔,后来我与他在一起,陆续经历过很多,一个普通人一生中应该经历的事情,我已经经历过了,也都一一品尝过,明白是什么滋味,由此,他也不再是我的心魔……不是不爱,只不过在我眼中,一切都开始简单纯粹起来,他现在若来见我,我还是愿与他浓情欢爱,但一年后,十年后,百年后,将来是否有一天我将不再对他有情,这个问题,我自己也不能够回答。”

季玄婴静静睁眼,心神却不由自主地追溯到很久之前,一切的一切,仿佛就在昨日,他平静地道:“从很久之前我第一次拿起剑的时候,或许就注定了很多人都只会是我生命中的过客,因为谁也不确定是否有人可以陪伴我在这条路上走下去,我能够确定的,只有我手中的剑……将来或许一如既往,或许相忘于江湖,这些都不必刻意,一切都只随缘罢了。”

沈太沧闻言,一瞬间肃然而惊,他的视线与季玄婴对上,顿时只觉得自己看见了无尽深邃的星空,简简单单,又无比璀璨,仿佛是透明的,其中流露出来的,是绝无压抑也绝无勉强的感情,最真实不过,最自由不过,冥冥之中,沈太沧已明白过来,他长长吐气,感慨道:“当年你尚且年幼之际,上一代宗主便已说过,你日后或许会走上最纯粹的剑修之路,没想到,竟是一语成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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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 一百六十四庇护212 二百一十二谁是猎物145 一百四十五余波第313章 三百一十三、一怀愁绪千年离索错、错、错197 一百九十七发现三十九风霞岛第330章 三百三、代价140 一百四相处十八旧识206 二百零六你是不是喜欢我356 三百五十六玉碎292 二百九十一只被前缘误281 二百八无人不可利用无人值得相信124 一百二十四出游350 三百五情咒296 二百九十五故地重游161 一百六十一酒不醉人人自醉第316章 三百一十六、相逢犹恐是梦中四十九怯颜297 二百九十六白衣137 一百三十七所谓无情141 一百四十一意外的相遇158 一百五十八隐秘357 三百五十七必死之地必死之人九十有些人你永远不必等253 二百五十三亲事180 一百八两个人的心声第340章 三百四飞蛾扑火304 三百零四我观人间如沧海283 二百八十二收七十五辗转纠缠267 二百六十六冷却多情弦98 九十八你可曾后悔过第330章 三百三、代价270 二百六十九一寸相思一寸灰五十九怨毒208 二百零八被捅破的窗户纸第342章 三百四十二只是当时已惘然第340章 三百四飞蛾扑火三十陪你看细水长流246 二百四十六春江花月夜第317章 三百一十七、鞠躬尽瘁死而后已181 一百八十一入魔241 二百四十一江湖夜雨十年灯三十九风霞岛220 二百二十人生若只如初见116 一百一十六剑宗195 一百九十五萌芽六十八强权275 二百七十四独占欲285 二百八十四笼中鸟第325章 三百二十五、我可以为他做到这个地步四十宴中三十陪你看细水长流245 二百四十五世间文字八万个唯有情字最杀人241 二百四十一江湖夜雨十年灯289 二百八十八同床异梦182 一百八十二神不知鬼不觉255 二百五十五无常七十八无奈298 二百九十八犹记多情第327章 三百二十七、天下一统285 二百八十四笼中鸟167 一百六十七孽债170 一百七却是旧相识十五天涯海阁二十一寂寥横笛怨江楼十二家书212 二百一十二谁是猎物258 二百五十八如何消得此情去八十三师徒182 一百八十二神不知鬼不觉359 三百五十九往事皆去不言悔275 二百七十四独占欲220 二百二十人生若只如初见208 二百零八被捅破的窗户纸99 九十九情人剑171 一百七十一相似156 一百五十六惊闻213 二百一十三底牌六十九清湖居纪事190 一百九你可愿意给237 二百三十七剪不断理还乱四十四得理不饶人298 二百九十八犹记多情第325章 三百二十五、我可以为他做到这个地步215 二百一十五天不生宁某万古如长夜十六相逢166 一百六十六人心险恶125 一百二十五平凡的幸福207 二百零七无关情爱190 一百九你可愿意给277 二百七十六明悟108 一百零八重逢三十九风霞岛六辱115 一百一十五情敌223 二百二十三平生不会相思四十五交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