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康复后,一直没有回家。我想我那个家现在已不属于我。除了小黑,没有人在乎我的去留。父母肯定知道我和小霍的关系已经到哪一步了,现在徐霍两家成了仇家。表面上看,我这个夹在中间的人自然两面不讨好。
这不是我自己的臆想,记得出院那天,玛莉和我站在医院门口,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情感,“你准备去哪?”
我个问题我想过很多次,我也早想好了答案。“不知道。”对,我不知道,我回不了家。我也不可能直接说我去你那儿吧。所以我说我不知道,把问题丢给她。
“去我哪吧!”她声音依旧冷得冒凉气,让我觉得我是个赖着她的穷亲戚。可是我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半途反悔的事我做不来。
“我带你出去玩一下,散散心吧,你先回去把你证件之类的东西带上吧!”这话虽是给两人找台阶的话,可让她说出来还是让人觉着凉飕飕的。
于是我们回家。记得那天玛莉的车送我到小区门口,我不想让人知道我们的关系,甚至只是触及。我自己一个人爬上熟悉的旧楼梯,敲开家门的一刻。我母亲眼中所射出的寒光让我心里一阵发凉。我看到她因紧捏门把而发白的手。当时我吓得退了一步。我想起那天因紧捏菜刀而同样发白的手。
我父亲当时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那台崭新的电视应该是后来买的。我一时想不通。我把家里最后一笔钱给晨晨父母了。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他们哪来的钱呢?一转眼,我明白了,应该是玛莉,只有她才有这样的本事。
他们似乎也没心情管我,我父亲瞟了我一眼继续转头看电视。他那目不斜视的样子让我猛然觉得自己是个回魂夜里那个阴魂未散的鬼魂,在家人未晓的状况下偷偷回家。
还好我早已习惯他们对我的冷淡,我默默地回到自己的卧室,在书桌里翻出自己东西。证件这东西范围还真广,可我只剩一身份证可以用了。
给人当情人又不要求学历、户口。我只要拿上身份证就差不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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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抽屉的时候,我瞟到插在笔架上的一个信封,这应该是小黑的杰作,以前他也喜欢把书放那儿。记得那时的我迷上了漫画,他一但看到同学有漫画就会帮我借来。那时那些大大小小的漫画就常被他搁在笔架上。他说不属于那里的东西放在那儿是最能引起别人注意的。
我仔细看了一眼那个信封,很商业化的大信封,表面是打印的字。我歪着头看了一眼,心又抽了起来。信封上几个赫然的大字“录取通知书”信封下角一个眼熟的校名让我藏匿多日的泪如溃堤般奔了出来。
曾经我和小霍相拥坐在星光之下,我说,看到流星可以许愿。
他说,我们的未来无需流星的恩赐,只要我们一起努力,考到那所本省最有名的师范大学,一切就全在我们的愿望之内了。
当时我们望着星空,幻想着如星空般璀璨的未来。
我看着信角那四个大字,低头着呜咽,“小霍我考上了那所学校。可是,我们还有未来吗?”
我一边擦着泪,一边颤抖地打开信封。一张薄薄地信纸逃过我颤抖的指尖跌落到书桌上。我曾以为,这张薄纸决定着我的未来,我曾放弃一切爱好,日夜苦读只为这张薄薄的纸。可现在我拿着这张纸却再也找不到我的未来。
突然我对这张纸产生了一股恨意,我翻了翻笔筒倒出里面藏着的火机。
我颤抖地滑了十几次火石,那火才猛地一下冒了出来。我展开那张写着我名字的纸,将它伸到火边。
火舌沿着纸角慢慢上沿。我看到雪白的纸张在火焰中慢慢燃烧,最后独留下黑色的灰烬。由白到黑,原来如此简单。
“砰”地一声撞门声,连着一声怒吼传了过了。我听到他们在说,“你还想干什么!”
反映了半天,我也没明白他们紧张的脸代表着什么。我看到他们紧张的看向房间各处,然后将焦点集中到我手上。我的手让火烧得一痛,条件反射般放开那小半截纸角。
他们紧张地冲了过来,将最后一点火焰拍灭了。我抑着一脸泪水的脸呆呆地看着他们,他们在干什么?是怕我烧了他们的房子吗?
他们脸上有愤怒也有防备。他们抱着手站到一边,两双冷冷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好像旧时木门上那瞪着圆眼的门神,那些门神总是扬着凶恶的脸,用一股杀气逼退所有想靠近的人。
我拿起自己的身份证,在两个门神中间穿了出去。那次之后,我再也没回过家。我也不知道是否有人找过我。我不敢肯定,更不想肯定。即使我一所在的地方离这个家只有十公里的路程。
那天下楼,我回到玛莉的车里,她眼中明显的不耐烦在触到我眼角的一刻完全松懈了。我没有在哭,只是全身发寒。我忍着手臂的颤抖,将身份证递给玛莉,然后缩到车角,忍受着身心的冰凉。
她抱着我,喃喃地劝着,声音里带着一点湿意,“不要这样,一切会过去的。”
我紧紧地抱着她,不管面前人是谁,现在全身冰凉的我只要有一丝温暖,那就够了。
那天之后,玛莉带着我在全国各大风景胜地游玩。我们虽然天天在一起,可话不多。就像所有刚认识的人一般我们礼貌客套,小心试探,卖力地拉近彼此间的距离。
我的伤痛随着日出日落日渐沉寂。我不想当个只会忧伤的废物。要活着,要做的还有很多。
玛莉惊讶于我的变化,却在我伤痛浅去之时慢慢带上了冷漠面具。骄傲不容许她靠权势换来爱情,虽然明是如此,她仍坚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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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认桌子上没什么危险物品,我小声地,偷偷地从本本后冒出个脑袋。“有个小小的问题?”
“说!”
“你真是你爹妈亲生的啊?”
“……”她眼睛呈线装很具危险性地横着我。
我哆嗦了一下,老实地收回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