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欧儿点点头, 咬着下唇,抱紧昏迷中的子车聆,浅黄色的身影一闪, 很快消失在羽化仙的范围。
乐正晨南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 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再也站立不住 。
思雨, 等我, 我一定去找你。
鲜血染红了他的白衣,一如残阳的色彩,渲染了整个天际。
犁铧城, 羽华阁。
巫马莲沛推开房门,瘫倒在桌前, 歪着身子倒了杯水。不过一天的时间, 她几乎到遍了整个大陆有可能生长着一品红的地方, 却始终没有寻到一抹血红的花影。
该死的羽化仙!她忍不住在心里咒骂。如果不是当年羽化仙清毁了大部分的毒物,怎么会让一品红绝迹!
三百年前, 到处可见的植物,都因为有剧毒被毁灭干净,一品红就是其中之一。
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如此行径,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毒物不仅仅为毒门□□所用, 大多同时具有疗伤治病的奇效, 若非当年羽化仙要树立所谓的领袖之风, 没事找事, 也不用用如此小儿伎俩。
巫马莲沛调匀了内息, 五指一紧,水杯尽碎。
好不容易将自己的心情放松下来, 巫马莲沛坐到床边,静坐搜寻,随着时间的推延,她的眉越来越紧,“怎么回事?还是没有回应?”
三天了,已经三天了,乐正晨南似乎已经逃脱了她的控制。
不,不可能!他不可能脱离她的掌控,除非有祭魂铃,否则决无可能解开巫灵术。
莫非……阿姐,你到底拿祭魂铃做了什么?
巫马莲沛摇摇头,“不可能的。阿姐不会这么做。”她一定,是拿祭魂铃控制墨浔,才能拿到修为!
正当她疑惑不解的时候,房门被叩响,崔管事恭敬却有些慌张的声音传来,“掌柜的,您回来啦!国师来了!等了有些时候了!”
钟离纤遇?这么晚了,他来干什么?
“快请。”巫马莲沛牵牵衣角,起身出门相迎。
钟离纤遇一身玄色衣衫,手执一把镏金折扇,站在一楼的大厅中格外显眼。
身后的两名清秀的女子,正是颜瑶和越雪。
等得有些久了,越雪有些不耐,“这羽华阁的掌柜的也太不像话了!”
颜瑶使了个眼色,温柔的声音响起,满眼掩不住的柔情看向钟离纤遇,“师父,不如我们坐下等吧。”
钟离纤遇点点头,面无表情地在近旁寻了个位子坐下。
越雪皱了皱眉,喊来吓得有些不敢上前的小二,“今儿个别做生意了,提早打烊了吧!”
小二连忙点头,这可是国师大人,羽化仙的头头的师弟,他徒弟发话,哪敢不听。
也是这羽华阁的人都教导地不错,不过半柱香的时候,整个羽华阁,就只剩下了他们。
这才听到一声妖媚的喊声从楼上传来,“国师大人远道而来,佘佘有失远迎了!”
巫马莲沛一身火红的衣衫,面罩轻纱,红菱抹胸,软罗披肩,袅袅婷婷地走过来。
贴近钟离纤遇的身边,一双似乎能说话的眼睛闪着醉人的柔波投向他,“国师大人……”
越雪不经意做了个有些恶心的表情,别过头去观察着羽华阁四周。
颜瑶捏紧手中的帕子,脸色却是不改,一脸温和地看着娇媚无边的余佘佘,“余大掌柜,我师父有事要问你。”
巫马莲沛一双媚眼紧紧盯着钟离纤遇,却不见他有任何表情,听到颜瑶的话,抿唇一笑,柔美的声音细细道,“国师大人有何吩咐,佘佘一定照办。”
钟离纤遇“刷”一声折起扇子,递给一旁的颜瑶。站起身来,俯视着眼前这个似乎永远不会老去的余佘佘,突然牵起唇角,完美的弧度却让周围的人感到一丝丝寒意,渗入自己的骨髓里。
“余大掌柜。这些年,羽化仙的营生真是多亏你了!”
巫马莲沛的心思早已转了数回,仍是猜不出来人的意思,只得硬着头皮答道,“国师过誉了,这本是佘佘应该做的。佘佘只求为羽化仙多做些事,报答当年收留之恩。不敢居功。”
“呵!”钟离纤遇轻笑一声,忽然伸手勾起她的下巴,“不知余大掌柜轻纱之下,是何等瑰丽容颜呢?”
巫马莲沛心下一紧,倒是没有挣脱,媚眼一眨,脸上的红晕似要透过面纱显露出来,“国师说笑了……佘佘本就奇丑无比不敢揭开面纱示人,如今又早已是徐娘半老之姿,哪里还能见得人呢?”
“哦?是吗?”钟离纤遇加了几分手劲,“羽华阁余大掌柜的风姿,可是几十年来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呢!不如今日就让在下见识一番如何?”
言罢伸出另一只手正欲掀开面纱,手中一空,巫马莲沛已经后退好几步。
钟离纤遇深沉的眼光凝聚在她的身上,声音清冷,“想不到余大掌柜还是个武功高手!”
巫马莲沛立即跪下,声音已经有些哽咽,“国师大人,小女子的武功当年爹爹教的,已是多年不用,佘佘只想安心当个掌柜的,抱了羽化仙的恩德,不过,还请国师大人自重,佘佘虽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男女授受不亲的礼还是懂的!”
钟离纤遇上前几步,俯下身子,声音仿佛带着千年寒冰的寒意,“我倒要看看,你还能装到几时?巫马莲沛!”
巫马莲沛装作疑惑的抬头,“国师大人?你是在唤谁?佘佘从未听过这个名字啊……”
口中说着,全身真气却已经悄然运气,只待找准时机,便可一跃而起。
越雪上前啐了一口,忿然到,“师父!还跟她啰嗦什么?妖女!还不束手就擒!”
言罢举剑刺过去,却不料巫马莲沛红衣一闪,竟然在他们三人合围的缺口飞到第四层。
只见她斜倚在栏杆上,揭下面纱,绝色的容颜只看得到十六七岁的芳华,娇艳的红唇微微嘟着,脸色有些泛白,似有万般委屈,直教人看得心神不定,无端升起一种保护的欲望。
颜瑶和越雪的心中忽然想要永远保护她,决不让她受到一丝伤害,竟然有了想要阻击师父的冲动!
钟离纤遇连击她二人周身几处大穴,厉声道,“不要看她的脸!是摄灵术!”
巫马莲沛凤眸一转,妩媚之色全然不见,“钟离纤遇,我倒是小看了你!看来你的功力,不在你师兄之下啊!”
“这件事倒是不劳你操心了!”钟离纤遇怒目相向,右手指尖聚起白色的光芒。
“呵呵”,巫马莲沛妖媚一笑,那笑声直叫人从肌肤酥软到骨头,“你倒是看得起我,一开始就用白玉技能,不过,”她眼中升起狠厉之色,尖利的声音刺地人耳膜生疼,“也是自不量力!”
巫马莲沛说着,水袖中忽然伸出几丈长的红绫,只向钟离纤遇飞去。
钟离纤遇立即飞身掠到红绫上方,一掌将红绫劈成两半。
却听巫马莲沛狂笑一声,分成两束的红绫速度不减,直向颜瑶越雪飞去。
巫马莲沛心内想到,看你会救谁?
谁知钟离纤遇冷笑道,“妖女!好卑鄙!”却只见他竟然飞身直向她袭来。
巫马莲沛没有料到他竟然不顾徒儿的安危径自来取她的性命,一时躲闪不及,右肩被急剧的掌风刮出一道口子。
诡异的是,竟然没有流下一滴鲜血,巫马莲沛脸色一变,声音有些扭曲的变样,“你会巫蛊术?”
红衣一闪,巫马莲沛冲出窗外。
这一击之下不过电光火石之间,大厅内一声惨叫,钟离纤遇回头一看,越雪已经倒地昏迷。
“照顾她!”言罢飞身夺窗而出。
望着消失的玄色身影,颜瑶抱着生死不知的越雪,下唇已经被她咬出了鲜血。
生死危急之时,他还是没有顾上她。她看着他像一阵风般冲了上去,竟愣了神,忘了躲避。
谁知越雪竟然冒着必死的危险用身体将两条红绫绞在一起,全部缠在了自己的身上。
她的身上已经血痕遍布,只有心口微微的起伏,才能告诉她,她还有一丝气息。
那个人,真的是她该要心心念念护着,爱着的人吗?
为什么她的心里已经找不到疼痛。
看他为别人伤害自己的时候,看他一个人在月下寂寞饮酒的时候,看他醉酒后拉着她的手喊着别人名字的时候,她明明,是那样的痛啊,痛到泪流满面,直到心里空得再也哭不出来。
为什么,这个时候,她一点都不痛了呢。只是心里好堵,仿佛有什么东西拼命想要挤出她的身体,要将她撕裂开来。可是,她真的,不痛了呢。
颜瑶狠狠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只剩下一片决然之色。
越雪,你撑住,我们这就回去。这就回去。你不可以死,你死了,我就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运气抱起越雪冲出阁外,凌厉的气场掀翻了桌椅,羽华阁内,只剩下那些管事小二抱着自个儿受到波及的伤处,不断地哀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