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找姓莫的休了你?”启德的语调冰冷,基本上处于暴怒的边缘。
托着腮坐在桌前,晓彤倒算是已经平静了下来,“嗯……是啊……但是我真不想去啊……烦死了……”
“呼……”颓然叹气,启德揉揉太阳穴,烦躁地皱眉。
“说实话,皇后说得确实是事实。”轻笑了一下,周睿也略带着无奈,“如果我不是站在你们这边的,我也会说,莫怀渊仍旧是你的相公。”
“这个事实我已经接受了……请不要再提了……”烦恼地揉着自己的头发,晓彤开始举棋不定了。有些事情,说说容易,但要是真做了,就麻烦了。
在皇后与四皇子面前指天发誓也不过是上嘴皮一碰下嘴皮的事情,要真的去找莫怀渊要休书,可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更何况,前几天还出了出了醉酒那档子事儿,现在晓彤对于见莫怀渊都有了心理阴影了……
“那么你准备什么时候去?”周睿问了一句很实在的问题。
“……再说吧……”很鸵鸟地,晓彤将头埋进臂弯里,进行自我封闭。
四皇子说,晓彤基本上有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时间可以用来做心理建设兼实施行动,于是,晓彤就心安理得地开始充分利用时间做心理建设了。
每天逗逗狗,遛遛狗,跟周睿胡侃一通,再对瑾瑜小小误人子弟一下,晓彤的小日子总体来说过得还是很滋润的。
偷闲将小雪交给别人照看,晓彤找了个借口晃到大街上置办物品,正在思索着买点什么东西回去逗心爱的小雪与瑾瑜高兴的时候,晓彤听见背后似乎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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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头,第一眼就看到一身粉白色长裙蒙着白纱的美妙女子。略微怔愣,晓彤直到女子走到她面前轻缓地摘下面纱才认出来人是谁。“如烟?”有点意外地笑着打声招呼,虽然与她见面仅仅一次,但是晓彤的确是很喜欢这个女子,“好久不见了,你最近怎么样?”
似乎对于晓彤这样大大咧咧的打招呼方式很不适应,如烟怔了一下才点点头,“如烟尚好,不知道莫姐姐近来如何?”
“还……还好吧。”想起最近发生的一堆事情,晓彤苦笑了一下,“虽然烦心事很多,但总算是一一应对过来了。”
“那就好……”松了口气的样子,如烟看着晓彤欲言又止。
“你很想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不是?上次乐姗来找我,曾给我说过……多谢你一直担心着我。”感激地对着如烟一笑,晓彤撇开视线,轻叹一口气。
“如果莫姐姐不方便说……如烟不问就是了,只要知道莫姐姐还平安,如烟也就安心了。”安慰似的说道,如烟抬手似乎是想要握住晓彤的手,最终还是悄悄收了回去。
“也不是什么不方便说的事情……只是觉得烦心,不想再提罢了。”笑着摇头,晓彤状似轻松地耸耸肩膀,岔开话题,“对了,光说我了,你最近怎么样?你跟……那个杨大人的事情……”
脸上的笑容瞬时褪去,如烟秀眉轻皱,愁云顿生,“我们……还好,杨大人说最近已经筹够了我赎身的钱,差不多也就是这几日的事情了……”
一时间有点尴尬,虽然这对于如烟是一件好事,却又对于乐姗并非乐事,晓彤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该说一声恭喜,更何况,如烟看起来并不快乐。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神情,晓彤询问,“你……不高兴吗?”
“……高兴,能够得杨大人真心相待,如烟何其幸运。”虽然如此说着,却任谁都能看出她的愁绪。
晓彤抿了抿嘴唇,向前走了几步贴近如烟身边,抬手搭住她的肩膀,“别骗我了,不高兴就直接说出来,这件事我绝对不会告诉别人的。”
“多谢……莫姐姐……”轻声回答,如烟浅笑了一下,“只不过是……难忘旧人罢了……如烟只有一颗心,只能给一个人,杨大人对如烟再好,只会让如烟感觉到歉疚……”
“周睿……那个没良心的家伙还是别想算了……”揉揉头,晓彤讪笑。最近在萧府与周睿走得很近,平时经常坐在一起胡侃八侃,关系好起来,说话之间也没有了什么遮拦,不再像之前一样总是用敬称彬彬有礼的。其实,周睿本性不坏,只是……待人处事太过于随便了点。
“要忘记一个人,谈何容易……”自嘲着笑叹,如烟的话,让晓彤突然想起了莫怀渊,不由略微有点心有戚戚,缄口不言。
“吆!这不是‘梦里乡’的红牌如烟姑娘么?”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打碎了两人之间无言的宁静,晓彤与如烟一同看过去,只见一衣饰华贵,一副标准地纨绔子弟样子的青年站在那里,身后跟着几个随从打扮的人。
看到青年色迷迷的样子,晓彤瞥了一眼脸色顿时苍白的如烟,顿时感觉到事情有点大条。
“张公子。”欠身行礼,如烟勉强抑制住声音中的颤抖。
最近因为已经确定将要被赎走,周睿特地去了‘梦里乡’关照了那里的鸨母这阵子不要让如烟接客。收了周睿的银子,更不敢得罪这位大人,于是鸨母满口答应,并没有再让如烟做什么事情,安心等待被赎身。只可惜这样一来,也得罪了不少的人,这位张公子就是其中之一。
仗着自己父亲是三品大员,家中殷富,张公子一见如烟就喜欢上了,立即开始死缠烂打。幸好那时如烟大多数都是被周睿包了场,他无法可施,只得放弃。直到最近听说周睿跟如烟差不多断了,而与如烟走得很近的只是一个刚考上功名的无名之辈,准备卷土重来的张公子几次三番想要找如烟出场却无果,自然是憋着一肚子的火气。
“几次想要与小姐秉烛夜谈却被婉拒,没想到今天却在街上巧遇,如烟小姐与本公子还真是有缘啊!”上前一步笑道,张公子紧盯着如烟。
“如烟不敢与张公子高攀有缘……”敛神轻声回答,如烟的脸色又苍白了一分。
“如烟小姐何必这样客气?既然都遇见了,何不由本公子做东,请小姐一叙如何?”再次逼近,张公子可是绝不会轻易罢休的人。
“抱歉……如烟还有事情……”
“小姐你能有何事?本公子对你的事情可是打听得一清二楚的。”打断如烟的话,张公子笑得志得意满,“你现在人在我这儿,等会儿本公子再派个人去将银子双手奉上,我就不信鸨母能有多大能耐跟本公子说个‘不’字!”对身后的人扬扬眉,仆人们会意,几个拦住如烟退路,剩下一个伸手抓向她。
顿时花容失色,如烟吓得忙不迭躲闪,却没想到冲着她伸过去的手被身旁的人拦住。
横跨一步挡在云烟身前,晓彤微笑着欠身,“这位公子实在不巧,如烟已经与民女有约了。我们二人许久未见,好不容易碰到正准备一起好好聚聚,想必公子大人大量,不会为难我们两个女人家吧?”尽量说得委婉礼貌,虽然晓彤真的很想直接叫他滚开……
上下打量着晓彤,发现她一身衣服并非平民打扮,虽然容装朴素,但是神态间落落大方,并无小家女子的扭捏,张公子略微有些沉吟。京城天子脚下,大官的家眷们并不少见,稍稍不注意说不定就会惹到不该惹的人。不甘心就这样放云烟离开,所以张公子必须要先判断出挡在自己眼前的这个女子到底是谁。
稍等了片刻没有听到他的回答,晓彤立即扯了如烟的衣袖行礼,把沉默当默认,“既然公子应允了,那么我们姐妹二人先行告辞了,多谢公子雅量。”
眼见两人要走,张公子立马就急了,连忙叫道,“等等!”
转身转了一半就被叫住,晓彤心里不是一般的郁闷,转身疑惑地看向张公子,晓彤询问,“请问这位公子还有别的事情吗?”
“……不知道这位姑娘如何称呼?”故作风雅地行礼,张公子硬挤出笑容,询问。
“民女并非什么大户人家出身,还是不说出来为好……”低头轻笑一下,晓彤回答。
听到她这样婉言回复,张公子心里是半信半疑,这时候他身边的一个随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顿时,张公子眯起眼睛,原本尚算谦敬的神色立即飞扬跋扈了起来,“本公子还以为是谁,原来是新科状元莫大人的夫人呐?”
顿时青筋暴起,晓彤忍了半天总算是没当场顶回去,“不敢当,民女与莫大人已没有什么关系了。”
“以妻的身份休夫,莫夫人还真是豪爽的女子,堪称……那个什么……巾帼英雄!”任谁都能听出其中嘲讽的意味,晓彤脸色一沉,刚想要发作,右手却被如烟扯了一下。
回头,看她担忧地对自己摇头,晓彤的心立即就凉了下来。现在即使当街撕破脸把对方的面子扫了又能怎么样呢?除了再结一次仇家,更丢了自己的脸,给启德添乱以外没有任何意义。
转念之间,晓彤脸色变了又变,幽幽然叹口气,晓彤垂下视线,惨淡而笑,“公子莫要再嘲笑民女了,民女也是有难言之隐的……”
狂暴路线走不通,咱改走悲情秘辛路线算了……
“哦?不知莫夫人所谓何事?”立即上当,张公子对于八卦表现出非同一般地兴趣。
“既然是难言之隐……又如何能为外人道……民女也是没有办法,只得出此下策……”苦笑,晓彤轻轻摇头,一派地凄凉,只差挤出几滴眼泪来应景。
“听说夫人最近与启德王爷走得很近……”此路不通改走它途,只不过张公子一看到晓彤更加悲切的神色,就觉得自己说错了话。
“启德王爷宅心仁厚,不愿看到民女流落街头故而收留,没想到,却因为民女而被连累,民女……真是结草衔环无以为报……”低头,用袖子假装拭泪,晓彤声音哽咽,心中把说启德和自己闲话的碎嘴家伙骂了一百遍。
“这……”被她这么一搅和,张公子放过也不是,探究也不是,竟然硬生生地卡在那里。
“公子。”抬起头,微湿的双目恳切地看着他,晓彤微微扬了扬嘴角,挤出一抹微笑,“公子知书达理,心胸宽广,想必不会逼迫民女吧……”
不管怎么样,大帽子先扣上,马屁先拍上,对方如果不是地痞无赖爱惜自己面子,也就只能顺杆爬一条路了。
这就是……走自己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去吧!
于是,话题就这样从云烟扯到晓彤,又让晓彤一脸悲切地不能再继续扯下去。四周围了一圈人对着她指指点点,晓彤其实挺好奇这事情被她今天这么即兴一闹又会有如何的演化,不管怎么说,还是先蒙混过关重要。
“公子,过去的伤心之事,民女真的不想再提了……”掩口,扭头,晓彤微微转身将头靠在如烟肩膀处,双肩微微颤抖。如烟在一旁听得心中酸痛,立即担忧地搂住她,刚想开口安慰,就听见晓彤在她耳边轻声说,“赶快走。”
微怔了一下然后立即会意,如烟对张公子忧伤地笑了笑,“莫姐姐实在是太过伤怀,如烟实在无法就这样丢下她不管,抱歉,失陪了。”
眼睁睁看着两人相携离开,却又没有什么正当的借口叫住,张公子暗恨,无计可施。
“莫夫人还只是苦命啊……”身旁的仆人低声感叹。
斜眼瞪他,张公子咬牙切齿,“她苦?!全是假的!她当本公子是傻瓜看不出来吗?!他妈的全是装得!”
于是,被间接称为傻瓜的仆人立即沉默不言,只敢在心中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