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皇庄外。
绿草如茵,芳草萋萋,小桥流水。
苏路扶着李清在小径上散步,道路两旁的田野里,绿油油的大豆,铺满地面的红薯藤蔓,偶尔从田间窜出的一两只灰毛兔子,倏忽间窜去草丛不见了踪影。
“今年的地瓜收成肯定不错。”
李清懒洋洋的,打量着田野里的秧苗,满面笑容的说着。
能在田间小路上散步,苏路不在的时候,她从来都没敢这样想过,即便是以前当县尉的时候,也没敢这样想过。
这样的日子,真好。
苏路打量了一下细丝一样的地瓜藤蔓,摇了摇头:
“这地瓜的长势可不大好,我记得长得好的地瓜,那藤蔓都能赶上小拇指粗细了,这地瓜还差的远呢。”
“真不知道余位怎么管工部的,劝农司的人是吃闲饭的么,这都几年了,还没想到提高地瓜产量的法子。”
“地瓜产量已经够高了,我不许你污蔑劝农司的大人们。”
两人绕过一片山姜丛,一个正在地瓜田里除草的老农张牙舞爪的说着,脸上满是激动。
苏路摆手制止了想要过来的陆战,笑着问了老农。
“劝农司主事韩兆,六年前他还是一个小主薄,朝廷简拔他于微末,从九品的主薄到从六品的劝农司主事,只用了六年时间,恩赏不可谓不厚,他就做出这么点儿功绩来?”
老头惊讶的看了苏路一眼,“原来公子是读书人,那就更不能言韩大人是非了,这些年间,韩大人为了推广地瓜跟土豆,南下江州,北到图勒大草原,韩大人可遭了大罪了。”
苏路眉毛一挑,韩兆若真是这样干,倒是个能吃苦的,就是不知道效果如何。
李清扶着苏路的手,和颜悦色的说着:”老伯,这两年没有战事,朝廷的税负也减轻了不少,您家里有余粮了吧?“
老头闻言眉飞色舞的,“可不是咋滴,咱租种的是皇庄的地,陛下跟王爷感念咱们老农不容易,往常年景里收取的租子就少,这两年除了上缴官府的,基本都给我们免了。”
“周元大人喜欢修路,他当了户部的大官之后,拨到修路上的钱就更多了,俺们村有个小子在卫军当兵,这两年不打仗,净修路了,咱们的地瓜土豆都能卖出去,还能卖上不错的价钱。”
李清闻言看了苏路一眼,这一切,都是苏路的功劳。
“老伯,这才几年功夫,您手里就有着余钱了,这日子可好多了啊,不比从前缺吃少穿的,过年连给自家孩子扯衣服都没钱。”
老头点了点头,满是皱纹的脸上笑开了花:
“感谢圣天子在位,感谢安国亲王南征北讨,让图勒人再不敢欺负咱们,给咱们要钱,才有了这样的好日子。”
一个小女孩自远处的农庄里跑来,蹦蹦跳跳的,羊角辫随着蹦跳一晃一晃的,端的是天真无邪。
“爷爷,吃饭了,奶奶叫您回家吃饭。”
喊着自家爷爷吃饭,小丫头却把精灵剔透的大眼睛看着苏路跟李清,圆乎乎的脸颊上满是好奇。
李清现在有了身子,看到小孩子就喜欢的不得了,微微低头,问着小女孩说了:
“小妹妹,你喊爷爷回家去吃什么饭啊?”
小丫头缩到了自家爷爷旁边,一副不敢看李清跟苏路的模样。
老头摸了摸自家孙女的头,宠溺的笑着了:
“这丫头胆子小,让公子跟夫人见笑了。”
苏路招了招手,长宁从远处过来,苏路从长宁手上要了两块奶块,递给李清。
李清素手举着奶块,“这是奶块,吃上去可甜了。”
小丫头眼睛里开始闪烁了光芒,不过没敢过来要,只敢把目光看向爷爷。
老头笑呵呵的开口:“自己去讨,这是你的缘法,可不是爷爷的东西。”
小丫头怯生生的,不过对奶块的渴望终于压过了害怕,从自家爷爷后面站了出来,怯生生的走到李清前面。
“奶块好吃吗?”
小丫头瞧着奶块,仿佛眼睛都要闪光了一样。
李清手掌向前一送:“那你自己尝尝呀。”
小丫头怯生生的拿了奶块,吃了一块,鼓鼓囊囊的腮帮子上立即满是甜腻的微笑了,奶声奶气的说着:
“真好吃呀。”
说着,小女孩把剩下的一块奶块紧紧握在手心了。
旁边长宁好奇的问了:“你怎么不吃呢,小妹妹,这奶块可好吃了。”
小丫头摇了摇头:“我要带回去给弟弟吃,弟弟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看着爷孙俩的背影,李清叹了口气,凝眸看着注视着爷孙背影的苏路。
“汉国幸亏有你。”
长宁站在一旁抿嘴笑了:
“陛下连体己话都不会说,王爷可不缺这样的夸赞话儿。”
苏路扶着李清向前走,语气缥缈:
“缺,怎么不缺。”
“劝农司的事儿做的不少,但是这活干的不够细致,传我的令,让韩兆多想想怎么提高产量,不要只想着多种。”
“江州战事也不知如何了,赵武这小子的军报应该到京城了吧?”
……
江州,商山卫府。
满是是血的罗翔一脸疲惫,强撑着说了:
“都督,唐军占据地利,商山道口易守难攻,我们这样打下去,虽然不败,但也攻不下道口。”
赵武的双眼如同血泡子一样,声音恼火:
“高洋这孙子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咱们打成这样,这孙子还能坚持住,唐军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强了。”
“我不甘心啊,原本商山已经尽属于我汉国,现在又有一半归属唐国了,老子不甘心啊。”
旁边赵将军一脸疲惫:“都督,不能再打了,高洋不是庸碌之辈,再打下去,咱们拿不下道口,反倒是损兵折将。”
赵武迟疑了一下,吩咐着说了:
“今日息兵,休整两日,三日后再战。”
罗翔闻言脸色一愕,问着说了:
“然则,我们该当如何向陛下交代,向王爷交代?”
赵武大手一摆:
“王爷没免我,就是还认可我的商山都督之位,我自然有节制诸军的权利,是战是和,我说了算。”
“众军休整,三日后再战。”
“我就不信了,到时候我还打不赢你高洋。”
罗翔叹了口气,不过还是吩咐着旁边的赵将军樊将军说着:
“去吧,收兵,三日后再战。”
“记住,后军退却时要徐徐退却。”
赵武突然眼睛一亮:“老罗,我们手下还有多少可用禁卫?”
罗翔闻言一愕:“不到两个营,约莫三百来人。你想干吗?”
赵武握了握拳头:“打不赢他,我可以恶心恶心他,老子这次要莽他一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