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凌志飞的声音,我心下恍然,这小子本来和李淳一联手,背弃萧山。没想到,李淳一只是将他视为一块多余的,没用的烂肉,布‘聚阳阵’时准备将他除去。现在看来,这小子定是趁那晚混乱之中逃走了,之后投靠了萧山,把阴尸的事情告诉了他…听凌志飞的声音,还带有一种中气不足的样子。
就听萧山说道:“一个女人而已,成不了多大气候。我们现在最主要的,是找到那阴尸,老钟,这要多靠你了。”
那守林人老钟‘嘿嘿’一笑:“萧总放心,我一定尽力,虽然没有我师父用鼻子闻到尸气的本事,但我对驭尸之道还是很精通的。”
“五十万,我萧山说一不二,给你师父的也是这个价,只是,他不肯帮我。”
老钟‘叭嗒’了几下嘴:“那是个老顽固,在山里住久了,脑子已经锈掉了。”
老七‘哼’了一声,“我倒是觉得,那袁师父挺有气节的。”
听老七这么一说,几个人顿时沉默了,我能感觉到气氛的尴尬。我心里想,怪不得这个守林老头儿也懂得茅山道术,听起来,他是那袁师父的徒弟。
萧山打个‘哈哈’,说道:“对了,老钟,你和你师父是怎么决裂的,如果不是你那师叔吴老二,我还真不知道袁师父有你这个徒弟。”
那老钟笑道:“说来话长了,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到时候我慢慢告诉萧总,总之你放心,我得到了我师父的真传,本事比他差不很远的…”
几人絮絮叨叨,在树底下抽着烟。不时便有一阵山风卷过来,这里离那山洞不是很远,我生怕他们发现之后跑进去避风,从而发现躺在里面的晨星。
好在,几人抽了一会儿烟,便继续赶路了。
我奔进洞中,只见晨星依然静静的躺在那里,终于松了一口气。喂晨星喝了一些水,只见她气色好了许多,眼神也渐渐明亮起来。
“感觉怎么样?”我轻声问。
“好多了。”
我探手去摸,晨星的额头已经没有先前那么烫了。
洞外,狂风怒号,不时有湿淋淋的树叶被卷进洞里来。这种天气,实在不适合继续赶路。
我扶起晨星往山洞深处挪了挪,从包里取出腊肉和速食品,二人分吃了一些,晨星便偎着我沉沉睡去。
暖融融的山洞里十分宁静,我整个人都被晨星的气息和温度包裹着,只觉浑身轻飘飘的,就像一片鸿毛,游弋在无边的黑暗中,毫无睡意。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风停了下来,雨丝纷落的‘簌簌’声,充斥着整个寰宇,那种绵细不清的声音,带着一种诗意般的梦幻。我仿佛忘记了一切的烦扰,轻轻搂着晨星,整个人都融合进了那种细小的声音里。
然而很快,我就从诗意中惊醒了过来,因为我听到,有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奔着山洞而来。片刻,眼睛一花,一个人影钻进了洞里。
借着洞口微弱的光,只见此人动作利落,应该很年轻,身形十分高大,难道是那凌志飞又跑回来了?我手心里捏了把汗。
洞里面很黑,由于我们在深处,那人看不到我们。只见他脱掉雨衣,抖了抖上面的雨水。
这时候,晨星也醒了过来,我轻轻推开她,小心潜到那人身边,‘嗨’一个反剪手将他摁到了地上。
那人万没想到洞里还有人,吓得怪叫一声,“你是人还是鬼?!”
听到这个声音,我眼前猛得一亮,迅速松开手,打开手电一照,我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剑眉英挺,高鼻薄唇。
“向风!”
向风呆了呆,“阿…阿冷,你怎么会在这里?”
二人都好像做梦一样,愣了好久才回过神。大喜之下,就连山洞里原本沉闷的空气也变得活跃舒畅了起来。
“师父呢?”
“在临江村,我们见到了那两个女孩儿,听她们说,晨星父亲的坟被人动过,还有那遗像的事,师父决定先过去看看。”
我点点头,我之前和晨星她们分开那两天,晨星已经雇人将她父亲的坟复原了。
“那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向风告诉我说,师父料到萧山他们可能会去袁村,因为老七的‘活体婴尸’被那袁阿七偷了过去,只是他不知道袁阿七已经死了,‘活体婴尸’也没了。师父和向风赶到袁村,果然发现了萧山和老七,二人潜在暗处,悄悄尾随,在梅州一带兜了个大圈子,一路追了回来。
“师父怀疑,纳兰元英的死和萧山有关,之所以跟着他,是为了查清这个人的所有底细。”向风说,“萧山他们不认识我,纵然被发现,也不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回到临江村以后,师父让我暗中留意着他们的举动,那些人在饭馆吃过饭以后,便来到了山里。我一路尾随,却又不敢追的太近,山里地形复杂,没多久我就迷路了,发现一个山洞进来避雨,没想到竟然撞到了你,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我把自己回临江村以后经历的一切告诉了向风,这时候,向风才发现坐在远处的晨星,冲她打了个招呼。
“师父原本认为,凭佘老伯的本事,加上赵欣的两个保镖,你们在临江村绝对安全,这才放心的带我追逐萧山,没想到…”向风的拳头捏的‘咯叭’一声响,“赵欣竟然是这样一个女人,怪不得她着急赶着回来,被我撞到,绝不轻饶!”
“我觉得她是有苦衷的。”我说道,“在那小村里那天,她很轻易就能把我除掉,但是她没有,而是令我藏在了床底下,她和她的保镖之间,似乎有着某种嫌隙,而且,她根本就没有下令伤害佘老伯。”
向风叹了一口气,“阿冷,你太容易相信人了,谁知道她是不是有别的目的?我见过很多有钱和有权的女人,她们徒有的只是光鲜的外表,虚伪的善良。她们表面上经常捐款,去孤儿院布施时,看到那些可怜的孩子甚至落泪,其实,那只是做给人看的。她们享受的只是施舍的乐趣,享受的只是人间天使般的感觉。而实际上,那些人在她们眼里只是下等人,甚至连狗都不如!”
“是你太偏激了,无论布施和捐款的动机是什么,她们还是帮到了人,这才是最实际的,至于内心的想法,我们没必要去追究。如果你是一个自卑的乞丐,别人冲你笑一下,你也会感觉那是一种轻蔑和污辱。”
没想到,我们师兄弟二人刚一见面便争执了起来。
向风怔怔的看着我:“阿冷,你,你怎么好像变了?”
我微微一笑,“以前,我和你一样叛逆,愤世嫉俗,最近,我从师父身上读懂了两个字,它叫作宽容…对了,小丫呢?”
向风说,小丫和娜娜、丝丝她们在一起。
又过一会儿,雨停了,晨星的烧也消退了很多,我们决定先回那个小村子去等师父。
一路无话,我小心搀扶着晨星。乌云散去,明月露出了半张脸,月光就像水洗过一样,澄澈而又润洁,穿透轻蒙蒙的雾气,洒在山野间。
走着走着,我无意间瞥了一眼,忽然看到,左方的山头上有一个人影晃了一晃,倏地不见了,看身形,有点像袁本兴。在梅州苦寻他的魂魄,虽然没有找到,但这个人的形象已经深深的烙印在了我的脑海里,我甚至可以画出来。
“等一下!”
我把晨星交给向风,朝那山头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