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6 不必多礼
陈哥的包厢空出来了,我端了酒杯敬刚哥酒去。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咱哥们只是初中某某专业毕业的,看《哲学》,怎么看,都只是它看懂我,我看不懂它。
所以一直想找机会向刚哥取取经问问道,此时不问更待何时?怎么的也得问清弄准:哲学是什么东东?咱能从中捞到什么东西?
我端着酒杯走进刚哥的包厢,说:“刚哥,清泉敬你一杯。”刚哥端酒与我碰杯,一饮而尽。深邃的目光深邃着我,说:“清泉,怎么不去唱歌呢?”
我说:“唱不好,制造噪音,强/奸别人的耳朵。”
刚哥说:“正因为唱不好,你越是要唱。很多人都是从不会唱到唱不好,从唱不好到唱得好,唱好之后多唱,唱着唱着到最后就成为歌手,成为明星了,到时候不是你强/奸别人,别人倒想强/奸你了。”
我说:“那得讲天分,我可没那个天分。”
刚哥说:“喏!刘诗音是学声乐的,呆会儿跟她请教请教。”
我很惊奇,原来这个高傲的女人是专业唱歌的?但这更跟高傲有什么关系?难道因为搞艺术的,就可以看人于无形?不行,就算一辈子不学唱歌,也绝不跟这高傲的女人来往,何况还要低三下四,跟她请教呢?
不过,此人的长相倒是漂亮得出奇,对这个女人,出于八卦的心理,我难免好奇。
我问刚哥:“刚哥,你的……那个吗?”
本想问刘诗音是不是刚哥的马子,但觉得未免唐突,所以含糊其辞,刚哥应该明白我的意思的。单凭一脸专业的坏相,足以昭露我的那点司马昭之心了。
刚哥果然智慧无比,稍动动脚趾头,早已明了我的心思了,说:“清泉小弟,想哪里去了?……陈平君曾经是我的学生,后来转体校练举重,曾经拿过65公斤级举重冠军。……刘诗音是市公安局XX处刘处长的女儿,跟陈平君是闺蜜,两人是多年的朋友。因为我与陈平君的关系,跟刘诗音认识不久,在一起吃过几顿饭,偶尔在一起唱唱歌而已。……再说,你刚哥这么大把年龄,女儿都跟她们差不多大了,不搞那些有悖常理的事情,别想歪了,朋友而已,朋友而已!”
呵,原来此女人背景如此。
我爽朗一笑,说:“刚哥,你是伟丈夫,模范男人!是小弟学习的榜样!”
陈哥一首《爱拼才会赢》唱毕,全场掌声雷动。
这首歌的歌词有两句我欣赏:“一时失志不免怨叹,一时落魄不免胆寒。那通失去希望,每日醉茫茫,无魂有体亲像稻草人。”
陈哥就是个“一时失志”“一时落魄”的人,自从烤烟生意终止,他几乎“胆寒”得“每日醉茫茫”的,名副其实得像个稻草人。
我想,他是在借助这首歌直抒胸臆吧。
可惜,这首歌总被我们拿来戏说,闽南语唱“打拼”,我们竟然听成了“大便”,多好的歌词,弄歪了。
我正想言归正传,要跟刚哥请教哲学呢。
一首毛阿敏的《篱笆墙、影子和狗》已然唱响。
那“星星还是那颗星星”一唱出,就显示了令人震撼的雄沉元气,感情饱满而圆润,穿透力犹如万弦崩裂,只听起始,你就知道这个人绝对的专业,是专吃这碗饭的。
我不禁被这极富魔力的歌声吸引了注意力,早把请教哲学这事忘到九重霄汉了。
一曲《篱笆墙、影子和狗》唱完,人们都几乎忘了鼓掌,似乎还沉浸在那余音绕梁的韵味里。倒是刚哥及陈平君的“啪啪”掌声提醒在场的人,该鼓掌了!全场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我对此人的印象一下缓和了好些。
但是,这女人不够争气,收获了众人的掌声和敬意,公然不说“谢谢,多谢”,也不给众人一丝笑容,只是冷漠而鄙夷的扫视了一眼众人,就算是致礼回敬了。
这样的态度,如此的傲慢,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想的,我倒是严重的感觉:太你妈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不就处长的女儿吗?不就会吼几嗓子而已,何必那么摆谱?
陈哥示意陈平君也来一首,陈平君秋波流转,向众人表示歉意,说着什么,没听清。三人走下舞台,奔包厢来了。
我所坐的这个位置,本来是刘诗音坐的,我该起来让座,但想到这女人无礼,我也就不必多礼了,咱不想给她让座了。
歌唱得好,又怎么的?自己另找座位去。
陈平君跟陈哥坐对面,刘诗音就站立我旁边,一脸的厌恶,等着我起身让座。
妈个蛋,慈禧的片子看多了吧?等着小李子唯唯诺诺:“老佛爷!您上座,您坐稳喽!”坐你的春秋大梦去!寡人无心伺候。
见我没有让座之意,就犟着驴脾气站着。想来也是滑稽,那么宽的包厢雅座,你随便找个位置坐下,不就万事大吉了吗?非要哪个洞眼里出来就哪个洞眼里钻回去!大凡娇惯出来的大小姐脾气不过如此。
陈哥端起酒杯,跟众弟兄吆喝:“孩儿们!来来来,过来给两位大美女敬酒!”
一帮家伙端着酒杯,牵着自己的女伴,有满脸敬畏的,一脸虔诚,有嬉皮笑脸的,厚颜无耻,都端了酒杯敬酒来了。
陈哥和陈平君端着酒杯,等着喝敬酒呢。
刘诗音没端酒杯,两手环抱胸前,挤出那双跌宕生姿春光怒放的东东来。自顾伸脖子晃脑袋,甩弄着自己的马尾鬃。
陈哥端起一杯,灿烂着笑意:“刘老师,来,喝一杯!——你的歌呀!唱得比毛阿敏还毛阿敏!”
示意刘诗音接酒,这女人才勉为其难的接过手来,一仰脖子,一口干尽。——哪有这样不知礼仪的!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谁跟你有杀父之仇夺夫之恨?真辜负了这一具美妙不可方物的50多公斤了。
无非就是一个处长家的大小姐而已嘛。
处长家大小姐,权力的象征,有此个性,自是情理中的事。只是,那是你老爸的权力,跟你什么关系?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无非是狐假虎威罢了。
同是女人,品行的差距咋就那么大哩?
我开始想念我的丽丽了。
这世间,因为有了丑陋的存在,美丽才显得尤为珍贵。我的丽丽美得极其珍贵。
陈哥尴尬的笑笑,说:“来来来,兄弟姐妹们,干杯!”美酒下肚,陈哥打着哈哈说:“今晚必须尽兴!要唱歌的,自己点去!要猜拳,摇色子,挑三公的,你们自己决定。原则只有一条,方针只有一个:今晚有贵宾在场,劲量文明,那些现场即兴表演的动作,就不登大雅之堂了!哈哈哈!”
陈哥是在暗示自己的弟兄:在这些有身份有修养的人面前,别搞那些粗鲁的动作,显得下三滥似的,给我这个当老大的丢脸面,让我难堪。
八弟抱怨说:“陈哥,这也叫尽兴?又让马跑又不让吃草,还能尽兴?”
一群人一哄而散。冲上小舞台,争抢麦克风去了。
我没去抢麦克风,倒不是说我唱歌唱得不好。
我似乎觉得,我有一种不可推卸的使命:我应该修理修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处长家大小姐,这个搞音乐艺术,所谓有修养有学问,气质不凡的刘诗音。
我得磨磨她的棱角,帮她圆润圆润。
只是几曾想到,这多事的所谓使命之举,使我惹上了一身累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