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行宫里的众人鸡飞狗跳般的四处寻找皇后娘娘的时候,岳西已经和驴宝气慢悠悠的走在去帝都的路上了。
她是在天才蒙蒙亮的时候下的山,而且走的是坡度不大的盘山路。
早在她才回行宫的时候便已经不动声色地将行宫的周遭观察了一番。
当时从山下一阶一阶台阶往山上爬的时候她就想到一定会有条能走车马的大道通上山。
自古皇帝就号称金枝玉叶,身子也分外的金贵,如他们这样的人就是来行宫避暑小住,也是断不会吭哧吭哧的自己爬上来。
于是在她的留心之下,还真找到了那条早就荒废了山路,就在行宫前的那出宽阔的平台旁边,土路被两旁的杂草树木掩得若隐若现。
牵着驴宝气悄没声息的上了这条路,一走便是一个多时辰,因为都是下坡,尽管坡度不大,岳西也没敢骑着驴下来,唯恐被驴子使坏将她从背上摔下,直接‘送’下山去……
山路非常漫长,及至一人一驴从山上下来便已经接上了官道。
行宫在帝都的西边,因此岳西坐在驴背上是迎着太阳走。
深秋早晨的阳光虽不强烈但仍旧刺眼,她眯着眼,一边打量着周边的景色一边琢磨事儿。
昨儿行宫里炖的一锅狗肉让一种人吃的心满意足,岳西却连口肉汤都没有喝上,当时大家看她沉着脸不言不语,都以为她是为这个发了脾气。
而事实是,她面对着那些狗肉却毫无胃口。
联想起苏谨言提醒了两次的:‘娘娘您是脏腑已伤,必须慢慢调理才能恢复’的话,岳西终于对自己的身体上了心。
本以为缓几天就能不药自愈的身体,眼瞅着就要水米不进,她明白,自己是必须要看大夫了。
行宫里的苏御医来路不明,她信不过。而她又不知道到哪里才能看上正经大夫。思前想后的,岳西觉着还是到帝都去打听打听靠谱。
从行宫到帝都,要走一天多,因此到了天擦黑的时候岳西便早早的投宿到了路边的一处非常简陋的客栈里。
客栈的位置不错,是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所在,因此生意兴隆,客来客往的倒也热闹。
岳西要了一间客房才进去,脸上长着横肉的客栈掌柜便端着饭菜进了门,凶神恶煞般的往屋里油脂麻花的桌子上一搁,也不问岳西要不要便粗声大气的报了价钱:“火烧二十文一个,白粥二十文一碗,再算上这碗炖白菜,一共一百文,正午前结账算一天的店钱,过了正午就算两天!饭钱要与店钱一起结,不赊账!”
强买强卖完毕不等岳西回话,那掌柜的便转身而出,用脚一勾门板,‘咣当’一声,房门便关上一扇!
走到桌边,岳西拿起盘子里的烧饼看了看,再和自己昨天在镇子上买的加了油盐的芝麻烧饼相比较,真乃天差地别!她才隐约的感到是进了黑店。
黑店黑的彻底,到了夜里,那生着一脸横肉的男子更是连盏灯都不给岳西送过去。
无奈,她只好摸黑和衣躺在床上,很早就睡了觉。
睡前辗转反侧,岳西认为这客栈的老板没有道德,摆明了就是仗着身大力不亏欺负住店的客人。
这样的人简直是就是土匪恶霸!
如此黑店自然不能久待。第二天岳西起了个绝早,牵着驴宝气一声不响的上了路,因为觉得自己是受害者,也就没给人家结房钱……
“那掌柜的真黑,这烧饼硬的像铁饼他也敢要二十文,他怎么不去抢……”唠唠叨叨地自言自语着,岳西把从客栈里顺手带出的烧饼掰成一块块的都喂了驴。
又把同样顺手从黑店里带出来的被单子叠成长条搭在驴背上,岳西骑着驴继续上路。
如此走走停停地,在晌午才过的时候,她终于走进了大昭帝都的城门。
抬头看看天色,正是吃午饭的时候,岳西虽然不饿,可还是迈步进了一家看着干净的饭铺。
越是吃不下东西,她便越固执地往饭铺子里走,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证明自己是个健康而正常的人,不是一个不吃不喝的怪物!
饭铺子里客人并不是很多,零零散散地坐在店里是几张饭桌旁。
岳西才往门口一站就有伙计堆着笑脸过来招呼,她点点头,负手立在那里先扫了一眼里面的情形,不经意间对上一双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眼睛:“这不是岳公子吗!”
靠墙的一张桌子边,郑宝才手里举着杯酒正要喝,扭头看见岳西从门外进来,两个人的视线对上,俱都是一愣!谁也没有想到能在此地遇到对方。
“过来坐吧。”郑宝才放下酒杯,对着她招招手:“正吃饭的时候,没有空余的桌子。”
岳西也不推辞,走过去大大方方地坐在了郑宝才的对面,往他身上一踅摸咧嘴笑道:“老子上次见你的时候,你虽然说是个花子头,穿的倒是干净体面。如今这是落难了?”
坐在对面的郑宝才容颜憔悴,身上的衣服也不知多少天没有换洗,衣襟上落着各种污渍还皱皱巴巴,还真有了几分乞丐的神韵!
“唉,别提了!”郑宝才苦笑一声,摸着胡子拉碴的下巴说道:“还不是拜你所赐吗!”
“哦?”岳西故作吃惊状:“说说,老子倒要听听你如今又脏又臭像个野人似的样子怎么有和我扯上关系了”
“唉!”郑宝才再一次叹了口气:“一言难尽呐!你那嘴可真刁……”
郑宝才猛见岳西如同见了亲人,他佩服岳西比他厉害是条汉子,因此对于自己家被洗劫一空这件事并未在意。
弱肉强食,自古都是成王败寇,姓郑的输的心服口服。只是没想到此事过后后果严重:老婆见她连头驴都不如,心碎了一地,偷偷地抱着儿子回了娘家,而自己的父亲也起了疑心,总觉得儿子不像自己了,没事儿就拉着他一起照镜子……
“你说你缺不缺德啊,那些事是能胡说的吗?我活了三十岁,倒成了我娘偷人生的野种,你让我找谁说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