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在不知不觉间匆匆的到来,今日的生活开始了。
禅宗山上传来了悠扬的钟声,传向了远方。山道上的人们凝住步伐静静地聆听这天外禅音,悠扬绵长,经久不衰。
流云亦和流云卓二人走在山道上,向着禅宗走去。昨日二人晚上一番相见之后下得山下,寻得一处住户,暂住一宿,翌日起来就往禅宗山上而来。
来到禅宗门下,流云亦上前招呼,门口弟子已识得流云亦,并未进内通报,只是让流云亦去大雄宝殿。
流云二人相视一眼,虽不在其缘故,但是依然走了进去。
进得门内依旧还是当日的一番景象,禅宗弟子正在勤加研修武功,也并未对流云亦二人有太多的注意。
只见前方昂然地挺立着一处大殿,门匾上书道大雄宝殿,然而门却紧紧闭着。流云亦走上前去轻轻地叩了叩门,没等多久门就被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个年纪颇老的僧人。
流云亦往内一看,不由得惊讶起来,只见禅宗了痕大师端坐在里面,旁边站的却是昆仑派祁陆两位长老,下首还有几位老僧人。
流云亦心道昆仑派下山来的竟如此之快,刚才的惊讶之色也一闪而没。
了痕大师已说话了:“流云教主竟也来了,请进。”
流云亦转头看了眼流云卓,然后两人一同步入了大殿之中,门口的老僧随手又将大门关了起来。
祁陆二人见流云亦竟带着流云卓前来,不由的脸色一阵变幻,但也没有说话。
了痕大师看着流云卓说道:“这位想必就是..”,还未说完流云卓已经道:“流云卓。”
了痕大师神色淡漠,说完之后竟然闭上眼睛进入了沉思,不理会众人了。
流云亦看向祁陆二人,只见二人脸色不善看着了痕,欲言又止的模样。
流云亦上前一步对了痕说道:“还请大师告知真相,我等众人也不会为难大师。”
这时站在一旁的祁长老也说道:“了痕,我等此次前来实无恶意,只是想知道当日吴长老前来的真相。”昆仑四大长老按辈分均比了痕高,所以也就直接称呼了痕了。
了痕疲倦般的睁开双眼望向众人,缓缓说道:“江湖中事,能化干戈就不要徒生是非了,如果一定要追根究底,血雨腥风,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
陆长老借口道:“大师所言虽是天之正理,可是浊浊红尘谁又能避免得了红尘劫难。”
陆长老又道:“况且大师贵为禅宗一派之首,却将人命当做红尘儿戏,是否也妄称这泰山北斗了。”
了痕脸色没有任何变化,说道:“两位师兄都这把年纪了却还堪不破这江湖纷争么?”
陆长老道:“大师也是得道之人,既然已经勘破这江湖了,为何还要执念于个人的恩恩怨怨呢?”
了痕似乎苦涩般的一笑:“谁人又能勘破这江湖,达摩祖师尚且不能,更何况我等蝼蚁之辈。”
了痕又道:“我出家几欲百年,终日面对这残灯和古佛,心中却还是不能放下。”
众人齐齐动容,想了痕大师德高望重,清静无为,竟然还是放不下这江湖之事。众人心中一震,身在这个江湖,真正能放得下的竟然没有一人。
流云亦动容道:“大师,既然放不下,为何不将这天下大事告诉我等,为何还要藏于心间?”
了痕眼中露出回忆的神色道:“就因放不下,才不欲告知你们。”
祁长老激动道:“了痕,只因你心中藏私,却要无辜性命一个个的徒然葬送么?”
祁长老又道:“当日吴师兄前来与你相商要事,事后吴师兄死了,你却轻轻松松地将这件事一把抹去了,你要如何交代?”
了痕沉默不语。
流云亦见了痕不语,说道:“大师,我想当日昆仑吴长老前来,应是与大师你商讨圣门之事。可能吴长老已经对圣门有所了解了或者知悉了圣门的一些重要情报,才来禅宗与大师你商量。我不知大师与吴长老的商讨有何结果,但吴长老离开禅宗后,又去点苍找苍松之,之后才被人杀害。”
流云亦换了口气接着道:“杀害吴长老的人据我推测一定是圣门中人,只因吴长老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但是吴长老是如何知道的,我们却不知晓。”
了痕看了流云亦一眼,对流云亦能知道如此多的事情并没有丝毫的惊讶。
了痕舒了一口气道:“当日吴长老来找我确实是因为圣门的事,他也知道关于圣门的很多秘密,但是他没有告诉别人,却是不远万里找我,你们应该知道圣门和我有什么关系了吧。”
众人以为了痕会道出吴长老及圣门的秘密一起静立凝听,就连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流云卓也郑重了起来。
了痕又接着道:“吴长老希望禅宗和昆仑一起抵抗圣门在江湖上的势力,也让我放弃和圣门的关系,但是我没有答应,之后吴长老气愤不已的离开,没有料到的是在回去的路上竟然就被圣门的人杀害了。”
了痕悲痛的道:“吴长老的死是我一手造成的,如果你们想要报仇的话就出手吧,禅宗上下绝不会阻拦各位。”
下首的几位僧人似乎有话要说,但是看了了痕一眼,又静静的伫立在一边了。
流云亦道:“大师你...。”
祁陆两位长老更是眼中含着怒火:“了痕,难道你以为我们昆仑就是如此好欺负的吗?”
流云亦:“大师,自从江湖中出现圣门以来,你看看有多少人丧命于他们之手,你难道就要包庇不说吗?”
了痕道:“流云教主,你可知道如果我一旦说来,也许死的人就会更多,你想象过吗?”
流云亦想了片刻道:“但是大师,圣门之人尽是杀人如麻之辈,我绝不会放过的。”
了痕还是淡淡的道:“流云教主说的甚对,只不过圣门之中全是穷凶极恶之徒,不知你光明教中呢?”
流云亦身体豁然巨震,凝视了痕,他已说不出话了。
昆仑之巅,血流成河,尸体满目,你能说的出江湖中究竟谁才是杀人如麻、穷凶极恶之徒吗?
昆仑的祁陆两位长老见了痕竟如此执迷,两人相视了一眼,竟同时出招向了痕攻去。
了痕没有因两人的突然发难而恼羞成怒,面容丝毫不变,随便身形跃起,避开了两人的肉掌。
祁陆二人紧紧相逼,昆仑剑诀全力施展,大殿之内竟是剑气荡漾。
了痕百十年功力当然不可小觑,与二人斗了个旗鼓相当。
只见场内三人斗的难解难分,三人虽然年迈但功力高绝,全不露丝毫不支之态。
流云亦看着场内缠斗的三人却毫无办法。
似乎了痕终是年老体衰,与二人过招一会儿,隐隐有败象露出。
祁陆二人身形变化,一前一后,竟同时向着了痕的前后背举掌袭来。而了痕也似乎体力不支,迟缓的举起双掌,与二人的双掌撞了正着。
场内立刻真气激荡,祁陆二人催发体内源源不断的真气向着了痕体内攻去,了痕脸色露出痛苦的表情。
流云亦见了痕脸色的痛苦神色,立知不妙,正要上前相帮,却见了痕脸色突然一阵煞白,一口鲜血流出,身体向着地上到了下去,祁陆二人见如此情景立刻收回掌力,惊诧地看着了痕。
流云亦上前扶住了痕默默的叫了声大师。
了痕竟在刚才三人之间比拼内力的瞬间撤回了功力,致使祁陆二人双重内劲所迫,心肺俱损。
了痕费力的咳嗽了一声,看着流云亦轻轻地笑了。
流云亦道:“大师,这又是何必呢?”
了痕仰起头,尽量靠近流云亦的耳边,虚弱的道:“孩子,走吧。”
流云亦摇了摇头,痛苦的表情一览无遗。
了痕又接着道:“孩子,你为什么不恨他,你该恨他的。”
流云亦震惊的转过头看着了痕,只见了痕竟然双眼已闭,不舍的死了。
人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流云亦却不明白了痕最后一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这是殿内余下的几位僧人走到流云亦面前说道:“流云教主,这是掌门的心愿,你无须自责,就让掌门荣登极乐吧。”
流云亦缓缓起身将了痕的遗体交到这几人手里,望着他们向外走去,一阵无力的感觉涌上了心头。
祁陆二人眼中也是愧疚之色,二人也没有料到竟能弄成这种效果,只能悲叹一声向着外面而去。
流云卓拍了下流云亦的肩膀说道:“阿亦,不要太在意了,谁也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走吧。”
流云亦随着流云卓也向外走去,忽然流云卓又问道:“刚才了痕和你说了些什么?”
流云亦淡淡地道:“没什么。”流云卓看了眼流云亦没有说话。
二人离开禅宗,来到镇上的豪客来客栈坐下,问店家要了饭菜。
流云卓说道:“阿亦,我离开光明教时日已久,目前必须回去一趟安排下,你和我回去不?”
流云亦道:“哥,我暂时先不回去了,我处理完这里的事再说吧。”
流云卓道:“阿亦,其实别怪哥哥说你,圣门实在太神秘、太强大了,就算是你有通天的功力也难以和整个圣门对抗。”
流云亦道:“哥,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我一定会找出整个谋后的凶手,让他在死去的人面前一个个的忏悔”,说完流云亦的身上涌出了一股仇恨杀戮的气息。
流云卓感觉得到流云亦身上的戾气,轻轻摇了摇头道:“阿亦,你变了,你已经不是以前的阿亦了。”
流云亦道:“哥,每个人都会变的,同样我也是人,江湖在变,身边的人在变,我也在变。”
流云卓道:“阿亦,你以前从来都不依靠我的,所有的情感都会藏起来的,可是现在我忽然发觉你竟然变的懦弱了,你再也不是光明教的阿亦了。”
“哥,你不明白!”流云亦幽幽的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