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久,只见一个白衣清秀,头戴纶巾,身材微微瘦削的青年走入殿内。我不禁诧异,竟是一介儒生?我细细的打量他的眉眼五官,相貌平凡无奇,眉似剑非剑,眼似星非星,一时竟是无法测出他的命理。我不禁对他充满戒备,此人既能隐藏自身命数,定是道法极高,看他那儒雅安然的神态,我总觉得他并非善类。
他走到殿中,温和谦恭的给瑧皇及皇后行了跪礼。
瑧皇命他起来,问:“你可测得此次是何人所为?又是为何而为?”
他恭顺道:“禀陛下,已测得布术之人,此人布下术法,目标并不是珊儿姑娘,而是皇后娘娘,只是两地相隔太远,术法不易布置,所以导致方向偏差,故而让珊儿姑娘阴差阳错的替皇后娘娘挡了术法。”
瑧皇听得布术之人的目标是皇后,顿时煞气隐隐,龙颜紧绷。皇后也是一脸无法置信,她讶异的问:“哦?原是要害本宫?此人是谁?为何针对本宫?”
瑧皇冷笑道:“竟敢对我大瑧皇后下手!我必诛其九族!”
针对皇后?我怀疑的盯着之驿,揣测他此话的真实性。
之驿抬起头来,双眸寒光一闪,他遥遥望我一眼,嘴角微不可见的斜斜向上翘起。
我愣怔片刻,随后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嘲笑我么?我恼怒的瞪他一眼,只见他迅速低头,恭敬的说道:“陛下,此人福禄丰盈,乃名扬威震百姓钦敬之人。”
瑧皇怒意渐起:“既有福禄,必是官宦之家,究竟是谁,竟如此针对皇后?你且细细说来。”
我紧盯着之驿。真真是来者不善,三言两语就挑起了瑧皇的怒火,我们都已经领教过天子之怒了。他这次是想要害死多少人?
他抬起头,看着瑧皇,语速缓缓道:“陛下,西南有水,一方之候。不知西南方向,可有名中带水之候?”
西南方向?我细细思量,随后不禁骇然,抬眼恼怒的瞪他,正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我心一冷,顿时怒火更胜,原来如此。
瑧皇全身充满杀气,他恶狠狠的说:“好个洛王!我虽知他与我一向不合,却从不在意,不料如今他却做出如此过分之事!”瑧皇几乎咬牙切齿:“我尊他是兄弟,处处随着他,如今,他是自寻死路,我绝不轻易饶他!”
瑧皇如此恼怒,我不禁紧张不已!这下可如何是好?瑧皇因占卜师一人之言便定了洛王的不是,想来他定是早看洛王不顺了。洛王若是有什么意外,青冥定也脱不了干系。我恨恨的盯着之驿,高候这老狐狸,太子之后便是青冥了么?他竟是如此忌惮青冥,连青阳和青澜都在宫中的情况下,也要先对付青冥么?
皇后讶异不已,她疑惑的问:“你确定占卜不会出错么?洛王虽一向与陛下不和,一直以来却也安分守己,从未曾有过暨越之事,依我之见,不如,重新占卜一次吧。”
之驿温和一笑,从容道:“娘娘有所不知,洛王腹中多谋,深得民心,非是能够安分守己守着寸方之地安然度余生的人。如今太子远在千里监军,朝中东宫无主,东北夷族又频频入犯,此时难保不会有人想趁虚而入,陛下有龙气护体,自然无法被伤,而娘娘虽然贵为凤体,但毕竟没有龙气那般可以镇妖辟邪,自然容易下手些。”
瑧皇怒极,他冷笑:“原来如此!我的王弟竟有如此心谋,我却毫无所觉!赵德祥!”
瑧皇一句怒喊,把赵德祥吓了一大跳,忙匆匆的跑上前来。我见瑧皇这是要下旨了,不禁焦急不已,双手不自觉的握住皇后的手臂。
皇后了然,惊讶之余不忘为洛王说话:“陛下息怒,本宫倒觉得,此事单凭占卜师一人之言而没有确凿证据,这样无法证明就是洛王所为,而且洛王也是陛下手足,到底是万人之上的亲王,虽目无尊上与陛下关系不合,却到底有血缘在,此事如何看也不像其所为。不如陛下暂且压下此事,再着人暗中仔细调查,切勿错怪了王弟才是。”
臻皇看着皇后,无奈的摇摇头:“蘅晗,你总是这么善良心软,浑然不知这世间的人心险恶,洛王一向反对我的统治,几乎从不入宫拜见,如此可见此人早有二心,谋权篡位只是迟早的事罢了。你无需为他说话!”
皇后听瑧皇如此说,缓缓点点头,随即低垂着头,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显然在臻皇如此说之后,她已不愿多说。我心内替洛王着急,抬眼望去,只见之驿一双冰寒的双眸,正似笑非笑的盯着我,忽然就想起那个全身阴寒的男人。
原来,部下猫鬼之术的人,是之驿。
我怨恨的盯着他,心内压抑的怒火仿佛要冲破心灵从双眸中突破出来。到底是为何,高候要如此针对洛王?莫非之驿已占卜到青冥的计划么?如果真是如此的话,我不禁口齿生冷,决不能让青冥功亏一篑。
现下无论如何,先要替洛王求情才是,虽然我心内知道,对连一向珍爱的皇后之言都不愿听进去的臻皇求情,简直有点自不量力,但为了青冥,我还是愿意试一试,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臻皇下旨处置洛王家族。
我身刚动,就被皇后微不可见的用右手拦住,我低头看她,只见她仍是微低垂着头,一副淡淡的表情,手却是固执的拦着,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我着急的看着她,却也不敢轻举妄动。她这是在阻止我做无用功。
我紧咬下唇,抬眼瞪着之驿嘲笑的双眼,心内气急。
正在我纠结不已的时候,忽而有个小内监入门禀告:“禀陛下,三皇子求见。”
在场众人无不差异,三皇子青阳从来逍遥自在,做事随性而远离朝政,怎的这当口却来建章宫?小内监的话音刚落,就只见青阳疾步踏入了殿门,他束发紧衣,脸色疲累,仿若奔走了极远的路途劳顿。
他抬眼遥望我一眼,严肃紧绷的脸顿时温和平静,仿佛铺了层柔光,他跪下,对着臻皇斩钉截铁的说道:“父皇,儿臣以为,此事绝非洛王所为。”
青阳此言一出,在场之人无不讶异。皇后更是惊讶,她细细的盯着青阳,想从他脸上看出他举止反常的端倪因由。青阳却是面色严谨,无一丝异样的波动。
臻皇脸上喜怒难辨,他严肃道:“阳儿怎的如此确定,此事非他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