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梁不是年轻的花花公子,他生活作息非常规律,自从将大权交给儿子王继文后,应酬更是少之又少,平时除了去梨园听戏,就是和老朋友打高尔夫、喝茶聊天。
小刘是王天梁的御用司机,老爷子提前一周的生活作息他都了如指掌,可谓是形影不离。
王继文把小刘叫来,是个三十来岁的青年,个头不高,西装革履,分头梳理的一丝不苟,整个人看上去非常干净。
小刘二十来岁就跟着王天梁东奔西跑,小伙子踏实肯干,老爷子非常喜欢,对他也很好,自从王天梁生病,小伙子便整日闷闷不乐,人也消瘦了。
得知大师找他询问王天梁的事情,小刘非常积极,他记忆非常好,将一年前的事情滴水不漏的复述一遍。
王天梁虽然是大老粗出身,但在上流社会耳濡目染后,也变得温文儒雅,喜欢收藏一些文玩字画。
俗话说十古九赝,就是十件古物件,有九件是赝品,王天梁这些年也在这上面交了不少学费。
王家家底殷实,王老爷子在这上面的花费就不算什么了,玩是一方面,王天梁主要是想用这个爱好结交商界的朋友。
事实也是如此,喜欢文玩的大多是商界精英,通过这个爱好相互认识,然后在生意上展开合作,给王家带来了不少的人脉关系,花在文玩上的钱,和带来的利益相比不值一提。
王老爷子在文玩界浸淫多年,眼力越来越厉害,整个东海市无人不知,商业合作伙伴只要有人得到件好东西,第一个就是找王天梁掌眼,有些人想出手一件古物件,也是先过王天梁的手,他不想要了才敢卖给别人。
一年前的下午,王天梁和老友喝完下午茶,正准备回家休息,突然接到搬砖头(类似掮客,贩卖信息为生,中间介绍人)的电话,说有个人想出一件古玉。
王天梁酷爱瓷器,对玉石一类并不在意,但那天刚好没事,那位搬砖头的也是老关系户,不好驳面子,所以让小刘驱车前往。
见面地点约在一处不对外的会所,这里是东海市上流社会人士喝茶聊天谈生意的最佳场所,小刘来了不下几十次,轻车熟路。
把王天梁送进去后,小刘就在外面守候,进去出来王天梁没用了半个小时,而且出来后脸色并不好,小刘和王天梁在一起多年,察言观色知道老爷子心情不好,也没多问,便开车回了家,晚上王天梁就被怨煞缠身。
李道然摸着肉嘟嘟的双下巴,怪事就是接触了那个古玉后发生的,下一步就是寻找那个搬砖的人。
东海市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想找个人大海捞针。
不过想在某个领域找个人,那就容易多了,文玩界就那么大个圈子,能接触到王天梁这种商业大佬,更是个中翘楚,况且搬砖的那人有名有姓。
搬砖的名叫何运昌,祖籍陕西,曾经因为挖坟掘墓蹲过局子,出来后就不敢做了,仰仗以前的人脉,做起了古玩中间人,吃回扣的生意。
不过何运昌的电话打不通了,和他熟悉的人说,半年前他就销声匿迹了,好像是惹了什么大人物,怕被报复躲了起来。
不过这也难不倒王继文,王家人脉颇广,找个人轻而易举,况且现在是信息时代,各处都有摄像头,想躲起来,除非原地蒸发。
一个小时后,王继文的手机传来信息,何运昌的藏匿地被找到,就连最近吃的什么都详细的记录,可见王家的情报网多么细密。
小队出发,以李道然为首,王继文、王雨曈和白凤九跟随,一行人驱车前往何运昌藏身的地方。
铁渣街坐落在东海市白云区,四周的高楼大厦和铁渣街的棚户房子显得格格不入。
这里是城中村,因为各种纠纷,至今没有规划,脏乱差是铁渣街的代名词。
清晨,铁渣街上空飘着一层晨雾,洗头房的卷帘门打开,身穿暴露睡衣的失足女蹲在街边刷牙,远处炸油条的热气蒸腾,光屁股的孩子追着野狗乱跑,出租车司机摇下车床吹口哨,失足女拉了拉睡裙下摆,喷着牙膏沫子大骂。
一辆凯迪拉克雷德停在失足女身边,西装革履的王继文下车,抬头看了眼门牌上的‘小丽洗头’的字牌。
“大哥,洗头不?”
失足女迎上去,擦了把嘴角的牙膏沫,露出自以为迷人的微笑,可松弛的皮肤和眼角的皱纹,让这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失去了勾人的资本。
白凤九等人相继下车,失足女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看样子这些人并不是来找乐呵的。
“我找何云。”
“没听说过,你们找错地方了。”
失足女翻了个白眼,趿拉着人字拖转身进屋,王继文迈步跟了过去。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我说了没这个人还跟着进来,赶紧滚!不然老娘喊人了!”
失足女掐着腰刚要破口大骂,一张百元钞票伸过来,失足女的脸色顿时阴转晴。
失足女伸手去拿,李道然收回手,又掏出两百元,笑眯眯道:“信息等价交换,告诉我人在哪里,这些都是你的。”
失足女上前一把夺过钱,然后转头喊道:“老何,有人找。”
说完,失足女挺着松垮的胸部离开了。
“谁找我?”
几秒钟后,门帘挑开,走出一个尖嘴猴腮的干瘦中年人。
这个人正是何运昌,化名何云,虽然比照片上还要瘦,但是他本人没错。
王继文开门见山,直接询问当初给他家老爷子看了什么古玉,那个要卖玉的人是谁?
何运昌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咧嘴露出满口的黄板牙。
“王总,不是我不想说,我是真想不起来了,这样吧,您留个电话,回头我什么时候想起来,我再给您回信。”
王继文眯起眼睛,这个狡猾的何运昌,明显是想在他这里敲竹杠。
“想要多少钱?出个价吧。”
何运昌嘿嘿一笑,伸出一根手指。
“一百万?”王继文不以为意,从怀中掏出支票本。
“是一个亿!”何运昌狮子大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