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运10下马了,高明心里一动,向两人问道:‘两位,我不太懂飞机,但也知道这自己造飞机的重要性,可这国家为什么会让这个项目下马呢?’第一个人说:‘谁知道为什么,我看他们脑子有病,自己的儿子不要,非要别人的而子!’第二个人赶紧拉住说:‘侬唔要搞咧好伐,搞拎不清的……小同志啊,你不要介意,他心里也是难受,国家估计也是缺钱,不然也不会让这么好的项目下马的。’高明问道:‘买飞机不是要花更多的钱吗?’那人说:‘那不一样啊,买来的飞机质量还是好的,谁都愿意要的,自己造的就不一样了,造出来比不上人家的,连自己人都不想要。’高明说:‘那也比没有强啊,不好可以改善嘛,照这么说,卫星潜艇也不要造了,反正也比不上人家!’
第一个人大有知音之感,一拍大腿说道:‘是啊,这个小同志说的话我就爱听,咱们从零开始,用了这么短的时间就造出了运10,填补了国家的空白,已经很不容易了,总要给些时间才能把小孩养大嘛!这位小同志,你贵姓啊?’高明说:‘哦,免贵,我姓高,叫高明,您叫我小高好了。那么您两位怎么称呼啊?’两人见他谈吐斯文有礼,都很喜欢,也都自我介绍了一下,第一个人叫余世珍,第二个叫卢锡骏,两人都是上海飞机制造厂的人,余世珍竟然是运10项目的总设计师,(作者注:真正的总设计师马凤山前辈于1990年因病郁郁而终,年仅61岁,本文的这两个人都是虚构的,写这个桥段时真的希望马老能够把当时的事业进行到底!)而卢锡骏是厂里的党委副书记、厂长,两人这次到北京是来参加民航局的一次内部工作会议的。
寒暄了一阵后,高明接着问道:‘卢总,余总,咱们国家说没钱搞这个运10,那么我们到底缺多少钱?’卢锡骏说:‘这个项目从70年立项开始,搞了十来年,花了几个亿,这基本上是搞成了这个可以成为技术验证机的状态,要说单从研发角度来讲,这个飞机本身的改进、接下来的试验、维护什么的,再往下也花不了多少钱,顶多几千万就够了,要是再造一台原型机的话就要花费多些了,估计要上亿。但这都不是问题,问题是这只是研发阶段,如果要想真的让它服务到民航运营中去,下面的花费就比较惊人了,就拿生产来说吧,很多工艺我们都没有相应的生产加工设备,比如,造机体龙骨用的巨型水压机我们就没有,象这类的工艺我们都是靠着工人师傅们的手搞出来的,也就是说我们用低精度的设备搞成了高精度的产品,所以一旦要量产的话,这个配套产业的投入就是一笔巨资了。要知道一个大飞机有几百万的零部件,空中客车公司在世界各地有无数家供应商!咱们要投资就要也给这些供应商投,不然零部件和加工设备不能合格也没有用,所以这个投入就大了,没个几十亿可下不来,这还是保守的估计。’
余世珍说:‘嗯,这还不算后来的维护问题,我们国家不象欧美,人家的航空公司自己就有许多大型的机场和维护保养的基础设施,而我们这方面先不说基础设施,就是专业人员也少得可怜。所以即便是量产了,后续的维护的投入也是一笔巨资!但这些也都不是关键,最重要的是,这个飞机先前的设计并不符合航空部的需求,所以人家才没有信心继续支持下去。’高明诧异道:‘那为什么还要这么设计?’
余世珍说:‘这个要从我们最先的定位说起,它最早的定位是领导人出访时用的专机,不受民航飞机的适航性和经济性的限制,设计的标准是比较低的。’高明问道:‘余总,我有些不明白,为什么领导人的专机的设计标准要低呢?’余世珍说:‘因为民航的飞机如果想要人坐,就必须达到西方的一系列的标准,不然谁敢坐呀,而专机就不一样,不用谁来批准,有些性能上可以粗糙些,而且专机会有一个专门的团队来特别维护,所以只要大方面不出问题,这个飞机就可以使,不需要符合谁制定的指标。再有专机的使用频率很低,所以设计上的那些缺陷、弱点可以通过集中统一的维护来弥补,而民航就不同,每天要飞几个班次,不达到一定的设计标准,你就是想通过维护来解决也是不太现实的,不说维护人员得累死,就是机体的零件本身也受不了那么高强度的飞行。所以民航的标准一定是要达标的。’
高明大致上明白了两者的不同,思索着点点头。余世珍顿了顿又说:‘更确切地说,运10所采用的几百项成品中有很多都是国内从来没有进行过的项目,大量新技术的采用使运10即使按计划完成也必然将会存在很多的技术缺陷和可靠性问题,而大规模应用新技术导致可靠性降低,这样的情况在国内和国外很多新型号飞机的项目中都反复出现过。技术故障较多所导致的可靠性降低,就必然影响运10飞机的可飞行时间和航班准点率,而飞机因为材料问题导致的使用寿命不足,这也会明显的加大飞机的单位飞行小时使用成本。那样就耗费太大了,如果是用来做商业运营的话,那么这个买卖多半是要赔钱的,不赚钱谁还愿意做呢?所以民航对这个飞机并不感冒。’
高明倒吸一口凉气,想了想问道:‘那么民航不行,空军呢,空军的飞行在平时也不象民航那么多,也不讲究舒适程度吧?’余世珍说:‘如果把现有的原型机按照军用标准改造成军用运输机给空军的话,情况倒是会好一些,可是我们国家现在各处都缺钱,军队也拿不出那么多钱来,就算是有了钱也要先用在更重要的战斗机上,毕竟先得把大门守住了,不让人家从天上进来欺负咱们,然后才好搞其他的,所以空军现在只能收缩战线集中力量突破一点,全线开花是不可能的,要知道就连战斗机那方面的钱都不够呢!再说了,运7和运8也都没全部完成测试和试飞工作,相对而言,空军更愿意把有限的资金投到更加可靠的运8身上,而不是尚不成熟的运10。’
高明听到余世珍的话,心里开始盘算起来,这时旁边的卢锡骏叹了口气,愁眉苦脸地说:‘唉,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咱们国家也不是不想做,只是确实难哪!’高明又问道:‘这么说如果有人能出这笔钱继续研发,空军还是可以考虑采购改装型的产品的,是吗?’卢锡骏说:‘白给的他还不要,他不是脑子有病吗?不过谁会给钱给我们呀,至少几十个亿,谁肯做这个冤大头啊,那不也是脑子有病吗?’高明笑了笑说:‘嗯,您说的也是,这样的傻瓜还真不好找!’心说看来这个革命的傻子只有我来作了!
他想了想又问道:‘如果钱没问题,接着搞下去一定可以把现有的缺陷提高是吗?’余世珍说:‘那当然,我们开始立项的时候可是什么都没有啊,搞到现在已经从以前的苏联标准直接完全采用了FAR-25设计标准,新成品305项,新材料76项,新标准164项,再搞下去还能比从零开始困难吗?要是真有这么一笔钱就好了,这个运10虽然立项时不合理,但还算是一个不错的平台,我们可以在这个平台之上继续开发适合市场要求的产品,到时候真的搞出适合商用的飞机也不是不可能,这总比起从零开始来说已经是容易多了!’
高明又问了些其他的相关问题,这时,他们的航班终于开始检票了,高明特地和两人身边的那个乘客换了个座位,又和两位专家聊了一路。
高明到了上海后在立升视察了一圈,听了听来自各部门的汇报,然后带着弟兄们在锦江饭店大吃了一顿,算是一个庆功宴。料理了立升的事情后,他立刻回到了北京,联系上了姜伟昌要求见面。两人约在次日上午,姜伟昌会派车来接高明过去基地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