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咖啡馆，采访还在继续。
王山点点头，看了眼面前的电脑屏幕，打算继续下个问题，视线却被几条弹幕吸引住了。
百万人规模的直播，同一时间发出来的弹幕数量成千上万，要是不加限制，只会看到无数白字堆叠而成的浓雾，根本看不清大家说了什么，即便开启弹幕数量限制，也很容易误中副军，把大量正常弹幕挡在视线之外。
针对这种情况，蜜蜂直播助手专门推出弹幕智能筛选功能，通过合并、降权、自动手动置顶等方法，有效舒缓了弹幕层的拥堵状况，终于使得老王可以看清网友说了什么。
留神细看，王山发现有好几条弹幕显都针对马竞而来，最显眼两条分别是“brp惨被马竞无视！”和“华影欣荣哭晕在厕所！”
作为外行人，他并不清楚两条弹幕所代表的意思，正疑惑着，面前就出现一条长长的跑马灯字幕：“brp（boxrevenueprediction，票房收益预测）是中影集团与欣荣资本合作开发的国内第一套电影票房预估系统，应用了数据统计、大数据分析、机器学习等先进技术，能够帮助投资人进行项目分析和风险管理……”
经过“见过大爷”、“建档为爷”、“建军大爷”三位大爷的科普，老王这个门外汉也知道中影爸爸的来头有多大。这套系统既然有中影爸爸参与背书，应该很是靠谱才对。
心中确信这一点，他转头看向马竞，“对了马总，关于票房预测系统，有网友提出质疑，表示国内已经有了brp这样专业的系统。这个你怎么看？”
听见他的话，马竞却是嘴角含笑，淡然道：“我知道它。实际上，我们之所以搞自己的综合预测系统，就是不想大数据和机器学习被人产生不好的误解。”
大数据是曾经的技术热点，机器学习是现在的技术高地，各行各业都想要来蹭热度，但是真正能够做到并且做好的企业却是少之又少。华影欣荣背靠欣荣资本，然而国内投资机构并没有华尔街那样热衷于雇佣精英科学家的习惯，在大数据和机器学习方面少有建树，偏偏这些业务又是蜜蜂的擅长领域，所以马竞的确有说这话的资格。
作为it从业者，王山自然对此心知肚明，于是他试探问道：“马总很不看好这套系统？是他们的技术有问题吗？”
“电影是艺术与技术的结合，技术让它专业而封闭，艺术让它复杂而多变，预测票房并不比预测股票来的简单。”
马竞微微摇头，语带唏嘘道：“毋庸置疑，欣荣团队是国内第一个吃螃蟹的，不过他们似乎没能走到最后。在他们的官网上，最后一份brp报告发布于去年11月底，此后这家公司就改弦更张，做起了明星社交和网络制片。这种情况下，就算我们想要找他们合作，也找不到对接的人。”
收回思绪，他接上对方话头，“所以你们就自己做了一套自己的系统？”
“是的，”马竞坦然承认，“虽然蜜蜂是电影圈的门外汉，至今还没有一部票房超10亿的大卖影片，但我们对自己的技术有着充足的自信，也相信我们可以做好。”
“您这是过谦了，”王山摇摇头，“蜜蜂已经是科技公司里面最懂电影的，由你们来做这个完全是理所应当。”
“足球是圆的，镜头也是圆的，”马竞笑着摇头，“我们依然处在摸索之中，只能说是略有所得。”
听见这话，王山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不装逼我们还是朋友。”
深吸气收拾心情，他开口了：“据我所知，《猫咪大作战！》下画时全球票房已经高达9.6亿，为什么不申请密钥延期呢？”
诚如马竞所言，蜜蜂影业旗下的确没有10亿级别的热卖影片，不过老王却也明白，没有这类大片其实是蜜蜂懒，只要花钱搞一轮“公益放映”，“猫咪”就能补上3000万缺口成功进入10亿俱乐部。而且蜜蜂旗下也有院线资源，只要拉下脸多弄些“零点四刻专场”，买票房的成本可以压到非常非常低。
马竞听懂了对方话里潜藏的意思，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放下杯子这才说道：“差一点就是差一点，即便强行冲过，也没有多大意义。”
“的确，”王山点点头，“蜜蜂影业背靠蜜蜂这片树林，根本不缺制片资金。”
“其实还是缺的，‘猫咪’和‘流浪’两部影片就吸收了很多外部投资，目前正在筹备的‘张骞传’和‘封神榜’同样仰赖外部投资。”
“嗯，”老王坏笑着点头，“逸快特效的确有些缺资金。”
《张骞传》是以“张骞凿空西域，开辟丝绸之路”为背景的特效史诗片，《封神榜》则是封神背景的特效神话片。再加上已经下画的《反转三国》、《猫咪大作战！》和等待上映的《流浪地球》，逸快特效先后主导了多部cg特效影片，日子简直不要太好。
众所周知的事实，大部分电影都无缘登上大银幕，即便上映能赚到钱的也只有五分之一，超过一半影片导致投资人赔钱。收益率这么坑爹，之所以还不断有赔钱货被制作出来，却是因为电影市场有着高风险高收益的外衣，投十部亏五部平三部，只要剩下两部能够大赚，就能覆盖成本确保收益。
再加上影视行业的聚焦效应和光环效应，有的是人想要涉足其中试试水。然而电影银幕就这么多，市场容量有限，根本消纳不了更多的投资。供大于求的结果，便是明星名导名编薪酬的疯狂暴涨，以及烂片烂剧的百花齐放。
这种情况下，始终保持盈利的蜂影接连立项多部高成本特效片，自然引得圈内瞩目圈外躁动，各路资金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汹涌而来。对蜜蜂来说，外来资金虽然会严重分薄自己的预期收益，却能为逸快特效换来主导特效制作的珍贵机会。虽然大部分工作依然会被外包出去，他们依然能在合作中取长补短不断进步。
对于这一点，马竞却也没有否认，坦然承认：“逸快团队的成长的确有目共睹。”
“是啊，”老王接上话，“以前的他们只能为电视剧以及网络视频做特效，现在却能主导‘流浪地球’这样的巨幕影片，进步不可谓不大。”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回到先前的问题上面，“那么马总，你们会对外开放brp服务么？”
“是的，”马竞点点头，“很快大家就能看到来自蜜蜂的票房预测报告，而且是完全免费的。”
“不打算收费吗？收集数据分析推算，再加上频繁的线下线上调查，成本应该不小吧？”
“当然，我们是免费公司嘛，”小小开了个玩笑，马竞摊手说出实情，“我们做这套系统的初衷和别人不一样。这套系统最主要的用户其实是蜂影蜂视，他们每年都要制作采购大量影视剧，对收益估算工具存在强烈需求。同时影视收益预估牵扯到大数据、潮流方向，以及社会心理，能够帮助改进ai，这同样是我们所需要的。基于这两点，我们需要一个有着充足任务、能够不断进步的预测系统，免费开放是必然的选择。”
王山脑洞大开，忽然问道：“也就是说，多看电影能让ai变得更有人情味儿？”
“不能，”马竞断然摇头，“至少目前的机器学习型ai还不行，因为人情、感情，都是很复杂的事情。目前的ai只是在简单模仿人类的思维模式，距离独立思考、产生感情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就我所知，已经出现可以和人类谈恋爱的ai了。”
马竞乐了，哈哈笑着问道：“你说的是‘美丽新世界’吧？”
见老王点头说是，他这才说道：“这款游戏使用的引擎是蜂游提供的，ai模块也包含在内。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我们的ai暂时还不具有理解感情的能力。和你谈恋爱的，其实是负责语言系统的专业编剧。这一点在文学和影视行业其实更加普遍，深受读者观众喜爱的虚拟角色并不存在，他们的言行举止其实是创作者殚精竭虑的结果。”
梦想破灭，深受打击的老王忍不住嘀咕道：“老虎游戏到底雇了多少个编剧？”
这话被马竞听见，迅速做出回答：“具体数字我也不清楚，不过应该不会超过一百人。干活的还是ai系统，人类编剧最大的作用还是设定规则，以及进一步整理修饰。”
王山做了个难过的表情，瞄了眼电脑屏幕，问道：“有网友提问，既然蜜蜂的ai技术这么厉害，为什么不留着自己用，反倒给了老虎游戏？”
“这个问题有问题，”马竞正色说道：“首先蜜蜂的ai技术并不厉害，我们的围棋ai至今始终无法战胜googlego。其次，ai技术被整合在最新的白金引擎当中，任何人都可以使用，其中包括蜜蜂游戏甚至蜜蜂影视。不过他们做的产品都偏向正剧，npc不像‘美丽新世界’这样的末世恋爱游戏那么出彩。”
老王看了看屏幕，“我没有问题了。”
接着，他把提问权交给看向旁边的周林，自己则是接下了房管和服务员的差事。
周林和马竞简单问好几句，很快进入正题，“马总，蜜蜂游戏最近接连推出3a大作，是不是要改换风格，改以质量取胜了？”
马竞笑了笑，“我们一直都很重视质量的。诚然，去年的‘美猴王’，今年的‘丝路’都有着很高的投资额，属于典型的3a大制作。不过这些只是个别现象，我们的思路始终没有改变，一切以好玩有趣为先，投资和营收都要往后排。”
“这样我就放心了，相信网友们也能安心不少。”
“蜂游还是那个蜂游，只会变好不会变坏，大家大可以放心。”
周林点点头，“关于‘丝路’，您能透露更多消息么？现在网上只有零星几段试玩视频，拍得还很糟糕。”
“没问题，‘丝路’会和‘张骞传’进行影游联动，预定的上市时间是在今年底明年初。接下来，我们会在e3、cj、tgs等平台上披露更多消息，大家可以留意。”
“还要这么久啊？”周林有些小抱怨。
“我这里倒是有个深入体验‘丝路’的机会，不知周周你和观众有没有兴趣？”
“什么机会？”周林来了兴趣，“是要开放第二轮黑盒体验了么？”
“不是，”马竞摇头否认，“我们会在近期组织一次跨国体验活动，打算邀请一批游戏玩家从临淄出发，沿着历史古道自驾前往长安，然后走丝绸古道去土库曼斯坦，让大家在现实中感受游戏世界。一路上会有很多互动内容，大家应该能更加深入地了解丝绸之路以及这款游戏。”
“嗯？”周林来了兴趣，临淄一直宣称自己是丝绸之路发源地，蜜蜂选择从那里出发并不奇怪，“可为什么是土库曼斯坦？”
“今年9月，土库曼斯坦将主办第五届亚室武会，比较适合参观游览。”
土库曼斯坦号称“中亚朝鲜”，这个前苏联加盟国家一直非常封闭，国都阿什哈巴德从各种方面都很像平壤：巨大宏伟的标志建筑、贫乏的娱乐场所、有等于无的网络，以及多如牛毛、管这管那的警卫岗哨。
当然，即便封闭如朝鲜，也在经济压力下不得不有限度地对外国游客打开一道门缝。有着世界第四天然气储量的土库曼斯坦，同样存在着开门迎客加深了解的需求。于是乎，他们申办了第五届亚洲室内与武道运动会。
这项运动由室内运动会和武道运动会合并而来，比赛项目包括室内田径、短池游泳、室内自行车之类的室内项目以及泰拳、柔道、跆拳道、武术与功夫等武术格斗项目。同时，亚室武会作为亚洲奥委会旗下非奥运会的正规比赛，更是率先向电竞项目伸出橄榄枝，在游戏行业和玩家当中刷粉无数。
在今年的亚室武会上，《星际争霸ii》、《炉石传说》、《dota2》将会成为正式比赛项目，蜜蜂游戏虽然没有游戏入选，却也是与有荣焉，自然不介意再去添一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