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高干是土豪

宁静的夜晚,床上的男人睡得并不安稳,梦里,杜三娘用力拉着自己的手腕,赴死的眼里闪着光,“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我也知道你能自救,我帮你拖着他们,只要你答应帮我照顾我的儿子,山里人太苦了,我不能让我儿子在煤山困一辈子。”脏污的锄刀一头扎进杜三娘的脑袋,红红白白的液体渗进泛黑的土地......厉明珏猛地睁开眼睛,床头微弱的灯光照着他额头的冷汗。

“怎么了?”枕旁传来紧张的询问,厉明珏晃了眼帘子外青白的天,侧身开灯,对上面前林姚关切的脸,轻轻道了句,“没事,你再睡会。”

见厉明珏扯过睡袍起身,林姚再困也是不好再睡,跟着起床了。

进了浴室打开淋浴,薄薄的热气中,厉明珏脑海里被封存的记忆清楚地闪现。

十年前,A市总参院子里发生了件为人不齿的事,总参的小儿子竟然在大院门口、在警卫班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这件事几乎在半年的时间里都压着各大总院、公安总局,直到众多人手都颓着往回撤时,消失的小少爷竟然自己往家打回了求救电话,一时间,这事儿又传遍了A市大院。

厉明珏近两年频频梦魇,梦里每次都是杜三娘眼里临死的求,满地的**。

饭厅,林姚也确实是个合格的情儿,就厉明珏洗澡这么几分钟,牛奶、面包、果汁、沙拉都摆好了。可厉明珏只是瞥了一眼又进了卧室,再出来已经是一身正装。

林姚见状乖巧地上前帮着他整理了袖扣,又取来了昨晚脱在沙发上的外套,趁着厉明珏换鞋的时候问了句,“最近公司很忙?”

厉明珏知道林姚这是不高兴他最近来得少,不过依旧是不咸不淡地应了声“嗯”就甩门了。

出门直下负一楼,取了车打开空调驶出小区。

半道上,厉明珏的车穿过清早厚重的雾气,不一会就看不清路况了,打开除雾器,厉明珏摸出外套里的手机,给他的助手拨了个电话。

电话一直没人接,厉明珏这才发现此刻刚凌晨五点半,将手机甩在车椅上,他找了个安全的地儿靠边停车,就这么坐车里一口一口地抽烟。

手机铃声在六点准时响起,厉明珏感叹助手这准点的作息时间,一年四季都是如此。

“祁年。”随手将没抽完的烟往烟盒拧了拧,厉明珏直接开口,“你这两天飞趟广西,给我寻个人回来。”

那边祁年边挤牙膏边听着电话,“广西?当初你被拐的那地儿?”

“嗯。具体你到了那边再说。”撂了电话,厉明珏看时间还早,就往家打了个电话,说回去吃早餐。

总参大院位于A市东边,厉明珏给林姚置的住处在城北,当初这么安排厉明珏就是不想让家里人和林姚碰头,虽说包养个情儿在他们那圈子里算不上什么事,但厉明珏还就是乐得和圈子里那些烂混的公子哥划开来。

刚进院儿门,厉明珏迎头就碰上了自家老爹,一身军装精神了的,这让他瞬间想起还在地方军区锻炼的大哥厉明璟常说的话,“咱爸啊,也就靠那身军装唬住了咱妈,要不咱妈当初一大小姐能看得起他一个大头兵!”

“赶巧了,你妈前脚刚说你要回来吃早餐,后脚部队就来电话说有事,我必须出席。”厉华阳说话这一会,军区的车就来接了。

胡秘书从车上下来,给厉华阳打开车门,厉明珏冲着胡秘书打了声招呼,胡秘书回了,话却是对厉华阳说的,“珏少真是越发成功了,前天我还在报纸上看见他专访呢!”

“哎,再见报也就是一商人,不如他大哥强。”厉老爷子心里纵是再满意小儿子也捧着大儿子,从军和从商都不是什么好走的路,可前者总是比后者更需要前人抬着的。

直到来接人的轿车没了影儿厉明珏才转身往院子里走,前几天下了些鬼雪,院中有些潮冷的地方还有点薄冰,靴子踩上去一路碎碎的响声。

刚进门,鞋子还没换下来,就听到瞿巧云的声音,“怎么才到?这都快小一个小时了。”

“哦,刚在外面碰上爸和胡叔,聊了两句。”将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厉明珏挽起衣袖进了厨房,看了一眼不由头疼,“妈,您这到底是搞中餐还是西餐,我不过是想简单陪您和爸吃个早餐,您这忙得快成满汉全席了!”

瞿巧云明显很享受儿子的夸奖,回身戳了下儿子的鼻子,“妈要是真能做出满汉全席就好了,这样吊着你的胃,也不用大半月见不到。”

“最近公司才上了个项目,真的是抽不出空,明天,得空我陪您去逛街行了吧。”厉明珏这话倒是真心。

第二天,趁着儿子陪自己逛街购物的空当,瞿巧云又给他提起了结婚的事儿,被厉明珏找个借口搪了。

将几大个包装袋放进后备箱,厉明珏坐上驾驶位,接茬道,“妈,您儿子我才24,要催催我哥去。”

见瞿巧云就要说话,厉明珏赶紧举起双手投降,“好好,我把这事放心上了,一会我还有事,我先送您回家?”

安全将瞿巧云送到她指定的会所后,厉明珏给祁年打了个电话,“人还没找见?”

“没呢,可以用的信息太少了,我去过你当初呆过的煤山,基本上都荒了,四周也没人住,大概因为你那事搞太大都迁了,我再问问。”那边祁年爬着山,说话上气不接下气。

撂了电话,厉明珏说不出的心烦,他不是个多善良的人,否则也不会答应了人的事儿现在才决定去做。

烦心地打过方向盘,厉明珏特别想来事,调转车头,直接往城南开了去。

打开手机,随便进了个好友通讯组,群发讯息,“城南芙蓉园!”他们这群人,年龄都不大,但摊上的事儿总是多,不提各自的事业和难缠的情儿,就是家里的二老也够他们应付的了,稍微行事不留心,被人下个绊子,那可就是一圈儿的丑事。所以,平时联系起来,大多数都是发讯息的,也避免刚好凑上彼此的正事。

过了不到两分钟,讯息就回过来了。

“行啊,先把厅包着,我还在那存着好东西呢,今晚趁着人多舍了。”第一个回讯息的是时亮,时亮他爹和厉明珏他爹是同一个班的大头兵,奔上了公安总局,现在坐着头把交椅,逼着时亮读了个警校,毕业后就在他手下混着,这几年油水可捞得满。

后来又陆续来了几条讯息,大多都是一起长大的朋友,三三两两都应了。

厉明珏从城东开到城南,加上闹心的堵车时间,也恰好快到晚餐时间,拨电话在附近的爵士膳食订了桌吃的,电话又闹腾起来,一看来电“濮斯坤”,厉明珏就笑了,“怎么?来不了?”

那边濮斯坤瞪大了眼,“我操!你怎么知道?”

“被情儿拖住了?”

“操,你他妈怎么都知道。实话告诉你,还不止一个,今夜我是不好过了,要是明天你在车库看不到我的车,记得来帮我收尸啊!”濮斯坤胡咧咧几句就把电话撂了。

厉明珏到芙蓉园的时候,时亮的车刚被停好。

“我猜得我快吧,斯坤那混子说你最近又捞了个大单。”时亮邪笑着靠过来小声说了句,“我刚才在楼上开了几个房,这服?务费得你出啊!”说完还给了厉明珏一拳。

厉明珏在这些兄弟面前可从不装?逼,痛快地应了。

组个局子混了一夜,大清早厉明珏就接到了祁年的电话,说人找到了。

拧着额头顺着床头坐起来,厉明珏瞥了眼床上睡得像猪一般的陌生女人,眼里闪过一丝厌恶,对着电话说道,“我待会给你电话。”

说着厉明珏起身,到浴室洗了个脸穿戴好,也没去搅兄弟们的美梦,径直去柜台交代消费划自己卡上,就取车走人。

“喂,祁年,你刚才说人找到了。”上了车又把电话拨回去。

“嗯。今年13,从小没爹,随母姓杜,村里的教书先生取了个名儿叫杜佥,煤山边儿上长大的,3岁的时候妈被煤山的人弄死了。”祁年在广西煤山村寻了快三天,着实吃了不少苦才找到人,所以这会儿语气里泄出不少的轻松,过了会又说道,“我这是突然来寻人,也没人有机会造个这样的人出来给我寻不是。所以,如果你交待得没错,那就是这个人错不了了。”

厉明珏顿了一秒钟问道,“见着人了么?”

“还没,才问到消息就给你电话了,听说自没了妈,村里的一孤寡老太一直收养着他,今年刚升上初中,村里给他办了申请,免费在镇里的镇中学上课,我这正往那赶。”

“嗯。看到了给带回来。”祁年应了这就要挂,厉明珏又开了口,“走的时候看那老太家需要什么帮助尽力去做。”

“我看了下,除了钱,还有就是老太那户口不知道怎么办的,年龄小了整10岁,当地政府知道也不给办,你知道费心的事儿没好处大家一般都放着...”

“知道了,这事我来办。”

到了公司,厉明珏就给时亮去了个电话,让他看着把这事及早办了。

这边厉明珏的电话刚撂,濮斯坤的电话就进来了,“在局子里耗什么呢,哥今儿有好东西给你长眼。”

“我在办公室。”濮斯坤听时亮这么一说就收了,端正口气道,“真在局里?不能啊,这快11点了,这样吧,我离你那不远,我转个圈儿过来,搭上你,去蹭珏少的午饭。”

时亮倒也是习惯了濮斯坤这风风火火的活法,看了看腕表,想了想道,“好吧,到了给我电话。”

趁着有空在心里把系统里工作的朋友、同学滤了一遍,还真有个警校的同学在广西上班的,调出电话打过去。虽然说时亮现在在A市公安系统算不上什么人物,但因为是在A市,又有个牛?逼的爹,下面的人就算不看同窗情也得看现实,加上时亮托的也确实不是什么费劲的事,当即就应下来。

嘘了口气,时亮慢吞吞地关掉电脑,抻了下有些僵的腰,刚好看到濮斯坤的来电,也没接,将手机揣包里就下楼了。

濮斯坤站马路对面朝他挥手,一脸的嘚瑟不要脸。

厉明珏接到他俩电话的时候正处理完一棘手的合约,正想出门找个地吃饭,刚好凑一桌。

三人也没叫外人,去了平时常去的会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