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瑾与星对视了一眼,脸上诧异的表情一览无余。翼带回来的消息着实让他们吃了一惊。
“不知道可曾有线索?”星看着翼微微笑问。
翼挑了眉头回了一个笑意,走到桌子前坐下道:“自然是没有。于惟德府上的人叫嚷起来也不过是这半个时辰中的事情,王朝金都的官员破案哪里如此神速?”
“那群草包自然不能如此神速,不过你可不是草包吧。既然已经查验了尸体,想必已经看出些端倪了?”星抱着手臂斜了眼看着翼。“还是说,你也与那些草包一样?”
慕容瑾在旁侧闻言,忍不住弯了嘴角笑出声音来。
“笑什么?”星疑惑的看着慕容瑾。
“难怪翼除了有事,无论如何也不来玉门娇。你这张嘴可真不是个饶人的。”慕容瑾掩口笑道。凝了凝眉,慕容瑾看向翼:“莫非你真的没有看出刺客的来历?”
翼转了转眼睛,笑道:“这个……星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哦?什么问题?”
“你是怎么知道我检查过了尸体的?”
“闻。”星朱唇轻启,吐出一个字来。“从你进来身上就一股子血腥气,定然是曾经离尸体很近。翼,不要告诉我你是为了去和那位于惟德大人告别啊。”
“咳咳。”翼险险一口水喷出来。真不知道是不是在朱雀营受训的时候得罪过这个女人,每一次见面都必要将他损到找地缝才肯罢休。
“好了,我已经回答你的问题了,现在换你告诉我了。”星不依不饶的道。
翼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尴尬的笑道:“其实瑾姐说着了,我真的没有看出刺客的来历。而且,明知道是用毒却半分线索都看不出。”
“有这等事?”慕容瑾惊诧一句。要知道,翼在朱雀营主的就是刺杀,而且辨别毒的能力更是无人能及。竟然连他都认不出刺客所用的是什么毒?
翼泄气的点了点头道:“看样子与砒霜之毒似乎没有任何不同,于惟德死的时候七窍流血,唇上发紫,中毒的迹象非常明显。”
“不会就是砒霜吧?”星在一旁插口道。
“不是。”翼一口断定。“砒霜之毒会引起腹内剧痛,那么于惟德的唇上应该留有齿印才是。可是,我并没有看到。所以,只能是于惟德死于无知觉中且故意造成了砒霜之毒的假象。”
慕容瑾的目光落在桌子上,蛾眉紧紧的蹙在一起,好一会儿都不言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瑾,可是想到了什么?”星走到慕容瑾身边,将手轻轻落在慕容瑾的肩头。
慕容瑾抬头看了星一眼,低声道:“于惟德也是当年那件事情的参与者,不知道会不会是柳下的手。”
“柳?”翼反问,同时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他哪里来的毒如此厉害?”
慕容瑾摇头道:“现在还不知道。而且也不一定就是柳下的手。”
“那会是谁?”星的目光在慕容瑾与翼之间打量了一下。
翼想了想道:“莫非瑾姐以为是七皇子那边的人?”
“也许。”慕容瑾若有所思的回答。“这一次肃慎防全落在郭仁手中,于惟德起了很大的作用,难保不是七皇子要除掉异己。”
“可是如今真是风口浪尖的时候,七皇子如此做的话,是不是太过明显了?”星不赞同的道。
“所以是也许。”慕容瑾轻声道。“但是,只目前看于惟德的死的确对七皇子是最有利的。而且翼都看不出的毒,相信金都那些官员仵作更是认不出,这样一来死无对证。”
星与翼闻言,对视了一眼,默然不语。慕容瑾说的不是没有道理,若真是七皇子下的手,别的暂且不说,只怕日后也要提防着他用同样的方法对付五皇子这一边的人,甚至慕容瑾要加倍小心薛流岚的安全。
慕容瑾缓缓站起身来,理了理长裙笑道:“不管如何,总是要弄清楚这件事情的。翼,你负责去找柳问问看是不是他下的手。星,依旧按照原来的计划,越快越好。”
“是。”两个人拱手抱拳,异口同声回答。
自玉门娇出来,慕容瑾径自回到了五皇子府。“慕容瑾,别以为你是玉陵王我就不敢休了你。”
“薛流岚你试试看?夜宿烟柳理亏在前,便是闹到皇上面前,你也半分便宜都讨不到。”
“你……好,慕容将军,惹不起我还是躲得起你的。”
“你出了这门,最好不要再回来,眼不见心为净!”
“慕容瑾,你敢逐自己夫君出府?”
“夫君?哼,薛流岚,等你配得上这称呼再说吧。”
慕容瑾站在五皇子府的门前,眼前一阵阵的显现着早上与薛流岚站在院子中吵架的场景。
微微叹了口气,慕容瑾沿着台阶一步一步入府,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孤零零的落在青石地面上。
因为薛流岚早上是与慕容瑾吵了一架才出门的,所以此时五皇子府上下所有人都躲着慕容瑾走,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触了慕容瑾怒气,当了替罪羊。
凝碧远远的看着慕容瑾进府,才要迎上去就猛然觉得手臂上一滞。回头看时竟然是小丁子。
“你,你怎么回来了?”凝碧吃了何止一惊。小丁子在这里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爷也回来了啊。完了,五皇子府不出一刻定然又会鸡犬不宁了。
“爷回来我当然就跟着回来了呗。千万别过去,当心殃及池鱼。”小丁子一脸的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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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眼睁睁的看着爷和皇子妃吵了个天翻地覆,眼下两个人气一定都没消净。这便也就罢了,了不起就躲着点呗?偏生爷要回来给蝶曼姑娘找之前特地让人采办回来的岳山砚台。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儿吗?
慕容瑾轻推开薛流岚的书房,却久久没有抬脚进去。屋子里面漆黑一片,空荡荡的没有人影,墨色几乎要冲过门框将站在门口的她完全的吞噬下去。
过了好一会儿,慕容瑾沉沉的叹了口气,伸手搭在门上要将门闭合。
“怎么不进来?”低低的声音从书房中传了出来,带了三分笑意,七分慵懒。
慕容瑾的手顿住,下意识的环视了一圈周围,确定没有人之后抬脚进了书房,回手将门关上。
眼睛还没有适应屋中的黑暗,慕容瑾的手被薛流岚拉住。顺着他的力道,慕容瑾坐在书房靠窗的位置,接着外面昏暗的光勉强可以看见平铺在桌子上的画卷。
薛流岚就站在慕容瑾的身边,手轻轻的搭在慕容瑾的肩头。
“不是说不会来了?若是露了行藏,就前功尽弃了。”慕容瑾仰了头看着薛流岚。
他只是微微俯下头,嘴角噙笑的看着她,好一会儿才缓缓道:“无妨,只说是为蝶曼回来找东西。”
“哦。”蓦然心上一阵失落,慕容瑾忙低下头避开薛流岚的眼神。
“如何?”薛流岚俯下身用手撑着桌子看着慕容瑾。
“只是筹到了一个月的粮草。”慕容瑾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忽然从未有过的倦意袭上心头,连声音中都带上了浓浓的疲惫。
薛流岚一怔,继而笑了起来:“是问这个如何。”一面说着,薛流岚一面用手点了点平铺在桌子上的画卷。“可得了神韵?”
听他如此说,慕容瑾才收了心神仔细去看那副画。虽然光线微弱,但是已经足够慕容瑾看清楚画上长发飞扬的女子有着与自己一般无二的形容。
“这是?”慕容瑾疑惑的看着薛流岚。
“宫外初见,不知道得了玉陵王几分神韵?”薛流岚笑着直起身子来,偏了头看着慕容瑾。
慕容瑾用手撑着下颌仔细想了想笑道:“半分也无。”
“哦?”薛流岚挑眉。
“恃才傲物的神色哪里是这般的?”慕容瑾偏过头扬起嘴角看着薛流岚。“这幅画得了慕容瑾十分神韵才是。”
“彼时见到的就是慕容瑾。”薛流岚负着手得意的笑着,眼睛对上她的眸子,笑意又浓了几分。“如何?”
慕容瑾张了张口,终于还是笑道:“神来之笔。”又转头看了看天色,笑意渐渐的落了下来:“于惟德几今日死在自己府中,你自己多小心。回去吧,现在你还是在被赶出家门的时候。”
“四佑临走留了人负责我的安全。”应了一声之后,薛流岚念及慕容瑾骤然低下的声音心中一动,俯身揽住慕容瑾肩头,唇靠在她耳边道:“那么,什么时候才准我回来?”
“自然是你想回来的时候。”慕容瑾躲开薛流岚的呼吸,站起身与薛流岚对视着。屋中光线昏暗,他看不见她眼中的失落与不舍,她亦看不见他眼中水一样的温柔。
平静了一下心情,慕容瑾故作轻松的笑道:“只怕明日金都皆知五皇子薛流岚受了皇子妃的气啊。”
薛流岚眉头一动,上前双手搭在慕容瑾的肩头,认真的道:“我甘之如饴。”
“因为可以不在府中?”慕容瑾轻笑反问,手心已经被指甲戳得生疼。
薛流岚笑着摇了摇头柔声道:“因为那个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