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混混首领杀气沸腾的带领,夜煞帮咬牙切齿的群群逼上,顷刻间,两大帮派就厮杀在一起,最初不分伯仲。
“嘀呜嘀呜……”警车的声音由远及近,那种让人闻风丧胆的夺命还魂铃立马让杀得眼红嗜血的两大帮派哑然作歇。
“快,散!”夜柏霖沉声吆喝,随后大群人马纷纷匆忙爬上卡车,随着长啸汽笛声,两辆笨重汽车还是以极速之势落荒奔逃。
与此同时,锐龙帮也没有闲着,而是将满地的血液用水管冲洗干净,受伤的人则被安排到后院,动作娴熟的喽喽们没有花费多时便把屋前接到整理成原先的安宁的模样。
萧羽君满意的看着帮派窝点前的原生态景象,脸生涟漪,此后雅然转身,遍体洋溢出的感觉大有一种天理不容的阴柔气概。
“喂,你站住!”身后传来有些无理的男音,萧羽君蹙着浓眉,回身看向来人,却是两个穿着警服拿着对讲机的巡逻警察。
“警官,请问有何贵干?”收回跨向前的脚步,萧羽君连忙跑到警察面前,又是递烟,又是恭维道。
“我们,不,需要这个!”忽视散发出甜酣香草气息的中华香烟,警察硬生生地一字一句拒绝着,但萧羽君还是可以从他们滚动的喉结处发觉二人的内心是多么得备受折磨。
眼中隐含邪笑,萧羽君还是将手里的香烟强塞到警察手里,为难道:“阿sir,这包烟是因为你们才打开的,如果你们不肯收,而我又不嗜好这口,最后的结果就是暴殄天物了,纵然说这不是非常好的烟品,但白白扔掉也实在可惜了点。”
感到警察有些动容,萧羽君继续以说破嘴也要成功的忍耐精神劝道:“你们是人民的警察,更是秉承毛爷爷勤俭质朴名言警句教诲的以身作则者,我相信你们也不会忍心看着这包烟可怜兮兮地被抛进垃圾桶吧?所以请您们勉为其难,收下它们,行不?”
“诶,行了行了,我们就干脆拿了它吧,省得这位先生再费口舌。”警察在萧羽君话语攻围下,真的表现出为难不已的样子,互相对望一眼,便由靠近萧羽君的那位警察拿起香烟,送入口袋。
“对了,听附近的民众反应,刚才你们这里发生了暴乱,严重威严到他们的人身安全,有没有这回事啊?”烟虽然收下了,但工作还是要做,不然回到警署也没法交差,所以收下烟的警察还是照例询问一句。
“哎呀,警官就在这里,你们自己看看,这里像发生过神马的暴乱吗?”萧羽君慢慢释解着沉重的心情,忽而心思一转,以轻松的语气不答反问道。
警察举目环顾四周,一切看上去槐树矗立,苍劲挺拔;花亦是花,草仍为草,只是仔细观察,貌似在树枝不显眼处,有子弹的擦痕和刀刻的印迹。
即使察觉到面前的男人对自己隐瞒了什么,而眼中视及的景象并不如表面表现出的那般平静,但所谓拿人手短,领头的警察还是对身后的那位同僚说道:“一切看起来正常,民众反应并不属实,咱撤吧!”
“阿sir请慢走!”目送着警车重新启程,萧羽君长嘘口气,这时,一个得力手下脸色忡忡来到他身旁,悲哀道:“老大,阿公好像不行了,你去送他最后一程吧!”
“什么!”这个消息犹如惊雷在萧羽君心中炸开,纵使他意识到总会有这么一天,但乍闻此话,他还是止不住的心痛,那种痛是只有人们失去亲人时才会产生的切肤伤莫。
自从义父被查出有肝癌之后,他的内心又一直很不安,而贯爷的治疗情况一直不是非常稳定的结果似乎印证了萧羽君忡忧的心理。
知道自己时日不多的贯爷,不想再在医院里消磨所剩无几的性命,就让义子把自己接回了家内,萧羽君为保证义父周全,另聘了一位专职家庭医师随时随刻照料贯爷的身体。
这一刻,萧羽君猛然推开手下,拔腿就往后院跑去,眼睛对准义父的家庭医生,萧羽君获知的只有无力返天。
一种从未有过的害怕和恐慌攫住了萧羽君的心房,跪到贯爷病床前,握紧义父干枯的手掌,盯着他不健康的臃肿脸庞,强打起的精神一下子又如蔫了的常青叶,萎靡低落。
“孩子……我不行啦!听说……你刚才……带着兄弟和……和夜煞帮的人大干了一场……咳咳,帮内利益是重要……但你也要……保证自己……的周全,切莫……莫鲁莽行事……”
贯爷的鼻子里还插着氧气管,说出的话也是断断续续、含糊不清的,需要人彻耳静听才能听得真切,看着萧羽君眼角处的淤青,他心疼的拉动着义子拴在掌心的手指,气若悬离的讲出了自己不放心之处。
“记住,孩子,实在吃不消,就……解散……散了帮派吧!我不会……怪你的,而且,你得谨记等……我……死后,要,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
认真聆听着贯爷的临终嘱咐,萧羽君将头深埋在义父枕边,一直强忍着自己情绪的他,还是哽咽道:“义父,我没有什么亲生父母,您,您就是我最亲最亲的人。”
“要不是你当年菩萨心肠将我收养,现在的我恐怕早就不知道死在哪个臭水沟里了,所以您就是我的亲爹娘,我求您,不要再让我找什么父母,他们都是自私自利、黑心黑肺的人,我不想和他们相遇,我心目里只认准了您。”
对萧羽君而言,那段儿时的记忆是他心里永远无法拔除的一根刺,尽管后来他在义父的呵护和关爱下茁壮成长,但他对亲生父母铭刻的怨恨并不是只言片语就可以打消的。
贯爷吃力地拍打着义子因伤心不住抽搐的后背,叹息道:“不要……怨恨他们,孩子,或许,当,年他们……抛弃……你也是……是无心之失,你要记住,‘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要不是……他们,你就不会来到这个世界,也就不会被……我领养,咳咳咳……孩子,要……心怀……感……感恩……”
“贯爷快走了!有话赶紧说吧!”充满伤情色彩的房间内,突然响起医生急迫的提醒,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萧羽君吸了吸“嗡嗡”的鼻子,直愣愣看着义父叮嘱完最后一句话便撒手人寰,那声声恸心的吩咐便是:“我死后,我的骨灰要埋葬在我的家乡。”
最后的遗言是贯爷今晚讲得最完整、最顺畅的一句,这也间接衬托出他内心对自己灵魂安放处的深深期盼。
翌日,当原本意味着美好生活开始的晨曦升起时,锐龙帮门前却挂起了悼念逝者的白色帷幔。
前院、长廊,乃至后屋皆被悲壮的追悼曲填斥,堂屋中央墙壁上摆放着贯爷的中山服白底素照,正下方隔着他老人家的灵柩,沿着棺材边缘均放满了白黄雏菊,纵然是没有完全灿亮的清晨,内堂里也早就排列着不同客人送来的花圈。
灵柩右侧跪着给义父披麻戴孝的萧羽君,身上穿着白布剪裁而成的长褂,腰间系着稻草编成的粗麻绳,他那面无表情的脸上却透露着一股死灰般的冷漠与寂静,他身旁作陪的是同样以跪势来表达自己贯爷思念之情的锐龙帮一干重情重义的弟兄。
在灵堂里活跃的除了三四个做法的道士,剩下的就是来凭吊的宾客。
不久后,一帮着黑色西装礼服,戴黑底墨镜的人站成倒立金字塔队形,领头的就是夜柏霖。
随着主持追丧仪式的牧师“有客至,上香,敬礼” 的高亢嗓音,夜柏霖缓缓走到灵前,摘下眼镜,递予身边的手下,尔后双手向前接过牧师手里的供香,恭恭敬敬弯腰,行了一个大礼后,又把正冒着袅袅烟雾的焚香交给左侧的手下人,示意其把它插进香炉。
“礼毕,宾客向主人行礼!”又是一声指引,夜柏霖耐心地向着萧羽君鞠下一躬,悲声劝慰道:“萧帮主,节哀顺变!”
看上去,夜柏霖的所作所为似乎合乎人情,但只要细细观察他,便不难发觉他眼里有一丝开心的异样,隐藏在背后的东西和灵堂里的哀念氛围格格不入。
“礼再毕,主人回礼!”察觉到身边人蠢蠢欲发的怒火,萧羽君赶紧伸出手制止,随后按照寻常路数,给夜柏霖回了礼,并镇定自若的说:“有心!”
“以前的锐龙帮有贯老的扶点才会混得风生水起,如今他老人家去世,我非常想看看没了他的帮派是不是真如其名,像蛟龙那样凶猛锐利,而且我们都是同道中人,所以我真心不希望锐龙帮在你这里断了根。”夜柏霖的话里话外皆显幸灾乐祸之意味。
“夜帮主所希盼的事,萧某估计得让你失望了!”直视夜柏霖的桃花眼,萧羽君不甘示弱道。
唇枪舌战,又是一番针尖对麦芒的场面,这不仅是两大帮派头领之间的战争,更绝的是两个情敌的马拉松式争抢之赛。
等追悼仪式过后,萧羽君坐上帮里的配用车,向门前的兄弟们挥手告别,其后就任随车子驶离本市,开往贯爷的故乡。
不知是不是因为心情的悲哀,萧羽君捧着义父的骨灰踏上目标地之旅时,只感到春风以各类的呼啸向世人展现着自己的存在,寒凛惋伤。
汽车尚未到达贯爷家乡的村落,萧羽君远远地就看到前面有一群人等在村口,待到车子停妥时,他才知道这些人是受过义父恩惠的同村者。
寒暄数句之后,村长就带着萧羽君和化成灰的贯爷来到一个名叫“怀殇墓园”的幽静之所。
操着一口浓重的乡音,村长告诉萧羽君这个墓园也是贯爷出资建立的,他当初有此种念想的原因,一来是想让死去的相亲有一个永久的栖居地,二来等他自己死后,仍想落叶归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