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这人交给我,不买东西的就散了吧。”瘦猴子亮开嗓门喊,喊完指指刚才那个小年轻,“咱俩说,你的啥玩意?”
小年轻嘴都不利索了,就会说一句“没啥”,就赶紧跑了。
楼里的人也推搡着王宝梅走了,围着的人看热闹没了,也散了。
李弯月不是这时候的人,觉着王宝梅没做错啥,说好了一块二一个,那些人自己愿意要的,怪谁。
可这时候帮人买东西都是白帮忙,跟王宝梅这样贪点小便宜的,叫人知道了,就是她的问题。
有人围上来看李弯月编的笸篓,是比别人编的密实,怪不得敢卖一块钱,“这跟那些人买的一样?”
他可是看到了,李弯月的笸篓很结实,那些人一肚子气的使劲跺,可笸篓愣是没坏。
“一样的。”李弯月笑着说。
瘦猴子在旁边都佩服李弯月,这时候还能笑出来,他放下袖子,这样就看不见纹身了,上前说:“哥们,只管买,我天天在这,坏了找我。”
那人还真买了个笸篓。
李弯月对瘦猴子竖起大拇指,长袖好,撸上去能吓唬人,放下来就是个好青年。
李芳兰鼻尖冒着汗过来,她都把黑市找两个来回了,没见到李弯月,还以为李弯月没来,这第三趟再找不到李弯月,她就要回去,终于看见了李弯月。
“你咋来这么迟!”李芳兰问,她跟别人换班,就为了来买李弯月的提包,这要是跑个空,就是白换班了。
“芳兰,你这咋跟嫂子说话的。”旁边的瘦猴子先教训起了李芳兰。
“福子哥,你咋在这?”李芳兰光看提包了,都没看李弯月身旁有啥人。
“我还没说你呢,今天不歇班吧,又跟人换的班?”瘦猴子跟李芳兰说话,就跟李弯月不同。
对李弯月,他是敬,对李芳兰,这才是瘦猴子平时跟人说话的调调,往上走,有点吊儿郎当。
“我来帮女工买提包。这五个我都要了,嫂子。”李芳兰这一会功夫,就跟着瘦猴子叫上了嫂子。
李弯月看看瘦猴子,看看李芳兰,觉着这两人有情况。
五个小的,正好六块,李弯月连个抹零头,多说两句话的机会都没有,就眼睁睁看着李芳兰甩着提包走了。
“你不送送?”
瘦猴子这是当着她不好意思?李弯月眼睛乱瞅,不往瘦猴子看。
“嫂子,我送她干啥,她又不是奶娃子,得人送。”瘦猴子不明白李弯月问这话的意思,他和李芳兰就是一条街上住的,这还得往家送?
棒槌,李弯月看瘦猴子瘦成这样,又不会对女同志献殷勤,找对象是费劲,惋惜地说:“不干啥,你穿上长袖了?”
“嫂子,我这不是怕影响你生意吗?”瘦猴子赶紧说,他穿着这身去找王建设,可是被兄弟们好一顿笑。
这事上他脑筋倒是转的快,这咋在搞对象上不灵光呢,李弯月为瘦猴子着急。
瘦猴子被李弯月看的,像针扎一样,往后退了退。嫂子这样看他,就从芳兰来了之后,难道……瘦猴子想想自己跟李芳兰站在一起,一激灵,嫂子可真是乱点鸳鸯谱。
“女同志,女同志!”一个来买笸篓的男人大声叫李弯月,这女同志咋卖着东西就走神了。
李弯月摊子前那场闹剧,叫黑市上的人都知道了,笸篓最结实的就是李弯月家的。
“啊?”李弯月光顾着想瘦猴子跟李芳兰该咋撮合了,一听人叫这才回神,一看买东西的到跟前了,赶紧认真起来。
“买笸篓?”李弯月问他。
“买这个。”男人拿起一个笸篓,这笸篓编的是好,连个缝都看不到,很密实,怪不得其他人都降价,就她家还是一块一个。
李弯月家的笸篓这么好,是她家编笸篓用的干荆条在水里泡的天数够,不贪快。
男人买了笸篓却没有走,一直在看提包,拿不定主意买哪个,“女同志,我想给对象买一个,你说哪个好,我一个男人摸不准她的心思。”
看看人家,还知道给对象送提包,瘦猴子呢,连送人家都不送,活该打光棍,李弯月转头瞪了瘦猴子一眼,真是不争气。
瘦猴子当不明白李弯月的意思:“嫂子,我在这儿也不行?那我再退后点。”
李弯月不稀得管他了,帮着男人选了个大姑娘会喜欢的提包:“她要看不上,你可以来换个。”
“谢谢了!”男人高兴的拿着提包和笸篓走了。
李弯月的生意不断,叫其他卖笸篓提包的都红了眼。
“不就是提包吗,咋都买她的,俺的还八毛呢。”
“就是,她那破笸篓一个顶俺两个的钱,还都买她的,俺看刚才那些人是托儿!”
“托咋了,腿长在别人身上,人家乐意买她的,有啥法子!唉,天天拿着这几个笸篓,跟庄稼等雨一样,愁死个人!”幸亏是没花钱,要不他都想哭。
说一千道一万,买笸篓跟提包的,就认李弯月的,李弯月一会工夫又要收摊了。
“嫂子,你这嘴皮子真利索,你在黑市屈才了,你该去供销社站柜台去。”瘦猴子麻溜上前帮李弯月收拾。
“站柜台?你看哪个售货员用嘴皮子的?”李弯月好笑地问,这时候的女售货员,哪用招呼客人,都是爱买不买。
“也是,嫂子你去拿肉?”瘦猴子从没去过供销社那地方,不过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他听人说过,供销社是李弯月说的这样。
“昨天不是都说好了吗,我一人就行,你有事走吧。”李弯月说。
瘦猴子点点头走了,凭李弯月跟钱有顺儿子的关系,以后买肉这事用不到他了。
李弯月看看没忘下啥东西,试试剩的两个笸篓也绑的结实,骑上车子走了。
“她终于走了,该轮到俺了。同志,买笸篓不,便宜!”一个黝黑的汉子拦着一人问。
这汉子一脸络腮胡子,一口大黄牙,门牙还掉了一颗。
“光便宜不行,得抗用,我买那个女同志的。”这人走过去了,看李弯月不在,人家离开了。
“她娘的,她不在,俺的笸篓也卖不出去,气死人!”络腮胡子的男人把笸篓使劲把地上一摔,“啪”散架了,引起一阵大笑。
络腮胡子的男人恼羞成怒,把笸篓一收,钻进一个小巷子里,里头有一家小饭馆,就是一户住平房人家的院子,院子里有三张桌子,一张桌子已经坐了三个光着膀子的男人,络腮胡子的男人过去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