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靳宸自然知道他问的是谁,“在人民医院。”
“带我去见他吧。”
夏荆山拂开了穆靳宸扶着他肩膀的手,蓦然起身,步履却跄踉得如同瞬间老了几十岁一般。
“外公……”无双亦是颤抖不已的声音轻唤了一声,眼泪已经顺着脸庞不停地流了下来,然而她没有伸手抹去,而是迅速挽着老人的手臂,怕生他一个不小心栽倒在地上。
老人悲伤得无法言表,却坚持着一步一步走向门外。
穆靳宸虽然心痛小女人,而此时亦只能深深地看着,再痛也比不过丧子之痛,并未多说其他,走到夏荆山的另一边,挽着他的手臂,朝着风雨飘摇的停车场走去。
“老爷……”
服务了夏家几十年的老管家拿着雨伞追过了过来,声音亦是浓浓的鼻音,“我也想去医院。”
夏荆山并不搭话,无双冲着他摇了摇头,秀丽的小脸虽已是眼泪婆娑,声音却很是坚定,“你把夏园看好了,任何人都不要再放进来。”
老管家也知道夏园不能没有人管,只得点了点头,把手里的伞递给穆靳宸,看着他们前行的背影。
天空依然像是穿了个洞一般,倾盆的大雨以及强劲的风尾似是要把大气稳重的派克峰都吹翻了一般,驾驶室内的穆靳宸脸上很是沉重,时不时看一眼后座的一老一少,每看一次,眼内的疼痛就增添一份,尤其是小女人那双明澈的眼睛已经红得不成样子,眼泪却不停往下流,又怕影响到老人家的情绪,不敢哭出声音来,只能默默地掉眼泪,车厢内的气氛无比的沉重压抑。
到了医院的时候,夏锦荣的手术室门外,一向坚强夏慕雪坐在轮椅上已是泣不成声,一旁的景宏远心痛地将她拥在怀内,静默陪伴。
祁东亦是站在一旁低着头默默地看着手术室的门,他交待过院方,家属没有全数到来之前,先不要移动夏锦荣,他的衣衫上依稀还能看见水迹,无论是有关穆靳宸的事情,还是有关无双的事情,这个称职的助理总是奔走得最多的那一个。
他是一路跟着救护车过来的,也是唯一一个亲眼见证这条鲜活生命流逝的人,白色病床上的人正值壮年,还那么的年轻,转眼说了殁了就殁了,别说是至亲之人,就是他也不敢置信。
感觉到沉重的脚步声,他抬眸循着声源看去,只见穆靳宸与景无双搀扶着放佛一下子老了十岁的夏荆山过来,他迎了上去,低低地喊了一句,“少爷……”
穆靳宸冲着他微微摇了摇头,祁东没有再说什么,径自走到手术室前面,替他们开了门。
“爸爸……”夏慕雪亦从景宏远的怀中抬起头来,泪眼朦胧地看着刚刚到来的三个亲人。
夏荆山并没有理会她,几乎全身的力量都交到了穆靳宸以及景无双的手上,步履仍是跄踉得几乎要跌倒,进了手术室,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挣脱两个后辈的手,扑倒在夏锦荣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