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溪败的干净利落,在寇白门的连番狂攻猛击之下,他自以为扎实的本领终于渐渐捉襟见肘。
寇白门的攻击虽然已经足够的正大光明,并非是关外邪修惯常使用的偷袭暗杀的攻击方式,但是便是面对面,她依旧释放出了凌厉的战力。
那把短短的匕,在她的手心宛如化作死神的刀镰,又如藏身在飞舞的紫花中的幽影,从不同的角度,以不同的力道和轨迹攻击向金溪身体的脆弱之处。
刚一交手他便明白这个女子在武道上绝对积累颇深,一旦贴上自己的身体便化作浑身生长着利刃的玫瑰,杀气沸腾。
当然,假如寇白门的攻击仅仅是武修的凌厉杀伐手段的话,他倒也并不惧怕,作为大宗门的深受宗门器重的弟子,他自然研习过许多应对武修突袭的招法,然而寇白门的攻击却非但拥有武修的凌厉,邪修的阴狠,更有的,则是那每每牵扯天地气机的强大力量。
是的,当他真的与寇白门交手,他才真正的认识到了对方对这个世界的领悟要比自己深了太多,虽然,这个女子看得出来的在道法上并无高明手段,步法更是不成章法,但是当这种野路子拥有了那样强大的力量,金溪这朵其实并不娇柔的花朵顿时便败下阵来。
“噗。”
随着一道黑蝴蝶样的光芒出现,金溪身上再次喷出一道鲜血。
血液在空中挑成一道高高的弧线,连带着他的身体也开始转向虚弱。
“喝!”他心头一沉,感受着体内沸腾的血液在降温,知道不妙,急忙强行施展出一道颇为华丽的道法,他的腰间出现一道璀璨的金环,并借助某种规则的力量将寇白门强行推出近十米。
借着这个喘息之机,金溪毫不恋战,施展身法暴退,同时吞咽下涌到喉咙间的热血,手中残剑连连斩出数道金光剑气,密集如网,将欲重新杀上来的寇白门阻拦在外。
然而在这暴退这下,引动的力量又终于将他身上的十数道匕造成的伤口撑开,挤出大片血液,最恐怖的伤势在于他的胸口,寇白门的其中一击在其胸口上切割出一道恐怖的伤痕,深可见骨!
金溪不敢继续,在斩出剑气后,身体终于来到山下百米外的密林边缘,他眼看着寇白门已经穿过剑网杀来,顿时,他眼中闪出厉色,自双眼中喷出两道细细的淡金色的光芒,随后立即用剑刃将光芒卷起,犹如泼水般洒向寇白门,而后立即转身逃入密林,毫不犹豫。
而寇白门在感受到那两道细细光彩中蕴含的恐怖天道力量之后,终于也是脸色一变,用最快的度,以元气在身前形成一道屏障,在短暂的碰撞中,屏障轰隆碎裂,她的嘴角也溢出点点血液。
余波散去,她木然站立当场,数十息后终于猛地咳嗽了一阵,然后擦擦嘴角,看了眼密林,转身抬头看向山腰上。
在紫色的小花中央,韩小野低着头安静地等待着,竟似乎并未关注这边的结果。
似是感受到了寇白门的目光,韩小野终于从出神中醒来,移开流连在花瓣上的目光,淡淡地瞧着山下身上带血,但似乎并无大碍的女子,微微吃惊。
等寇白门重新来到她的面前,小野才道:“他很厉害吧。”
寇白门的状况远比仓皇逃走的金溪要好,只不过是在最后吃了金溪一记暗算,让她受了些小伤。
所以此时除了精神略疲惫外并不大碍,闻言沉默了下,先是摇摇头,又点点头,自嘲道:“如果在外面,我绝对打不过他,他已经跨入三境,我万万不是对手,只不过在这里,他的修为大概只恢复了一半,所以我完全可以一举杀掉他,虽然……可能要付出些代价。”
“但是你还是没有杀他。”小野笑了,有些开心。
“你看到了,想要不杀人而打倒敌人的确需要更强的力量。”寇白门指着自己胸前山峦上沾染的血滴说道。
韩小野看了又看,忽而低下头瞧着自己平坦的未育起来的丘原,于是听懂了寇白门意思的小野笑了笑,说:“我看你好像并没有尽全力的样子啊,你不会在唬我吧,故意留些力气这样。”
寇白门静静地看着对面个子比自己矮了太多的小姑娘,忽然心头微冷,想起关外大地料峭寒冬,于是她微微打了个冷战,匆匆说了句:“当然不会。”
随后便自顾自坐下,也不再索求。
韩小野看着她的背影,忽然笑得更甜,心中暗想袁来教的唬人的办法果真奏效。
随后她又轻声天真地呢喃道:“打跑了这个,这下他们该知道我们不好惹了吧。”
……
“师兄,按照推算,前方那片范围有些异常,有可能便是本物逗留之所。”
“哦?有把握么?”
那少年沉默下,而后坚定道:“四成把握。”
“够多了。”刘重湖点点头,说,“走,去看看。”
说完,他率先迈步,在他的身边跟随着六名北宗弟子,其中却并无那位最早对袁来出手的青年。
七人若是按照入山早晚看,其中倒要有大半要比刘重湖更早进入,然而此时,他们却隐隐以刘重湖为。自从临江派之事刘重湖登台之后,他的声望便如被妖风托举着一般,节节攀升,俨然成为了隐隐代替陈书画之位的年轻弟子席。
虽然说他资历过浅,但其显露出来的天赋却绝不逊色于陈书画,甚至犹有过之,而更加让这些北宗天骄畏惧的则在于,这个短短时间踢掉陈书画位置的刘师兄的背后更有数位内院长老撑腰,更是与屠苏亲传弟子来往甚密,能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得到了这么多高层的支持,其中的手腕想来也极为不俗。
在他们的认知中,甚至已经隐隐猜到,这次陈书画惨败,刘重湖强势上位并不仅仅是两个天才之间的更替,更是支持陈书画的势力与选择刘重湖的势力之间的一次权力交替。
这种事,北宗弟子们心中总是有数的。
所以,这群聪明人果断地摆正了自己的位置。
“停!”
行走了一阵,刘重湖突然出声,随后皱起眉头看向远处。
其余北宗弟子也是瞬间警戒,防备突然的袭击。
然而让他们所有人都吃了一惊的是,从远处一丛繁密的树丛后踉跄走出来的却并不是值得警戒的敌手,而是一个浑身鲜血,十分虚弱的少年人。
刘重湖眼光敏锐,仔细一看登时吃惊道:“金溪?”
踉跄而出的少年人一抬头,心中顿时苦,然而只是顿了顿,金溪的脸上便显露故作的惊喜神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