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声响亮的鹤鸣响彻寰宇。
两只美丽的生灵似乎并未因面前那位人类四境而心生恐惧,在少女的催动之下很是温顺地振翅而去。
陈太华刚刚压下体内翻涌的伤势,耳边听到这声音,才终于面露异色,扭头望去。
“嗯?”
当他看到那两只生灵的时候,谢采薇已经来到了他的头顶。
但是却没有任何停留,而是径直离开,飞速向那座被轰塌的山峰之处行去。
陈太华微微一怔,看到这白鹤,自然而然就想到了沃洲山的道林。
这是小禅寺的弟子?
陈太华满心讶异,不知他们为何出现在此地,而紧接着当他看清了谢采薇两人飞去的路径,才猛地变色,醒悟对方似乎是冲袁来而去。
他们要救人?
想到这一点陈太华顿时生怒,他是堂堂四境大修行者,他要杀的人,岂是区区两个沃洲山的年轻弟子能救得下的?
“若是道林亲自来还差不多,不过就凭你们……”
陈太华冷哼一声,双目森寒,他没有犹豫,立即做下决定。
他没有再挥拳,而是举起了剑。
对方如今有三人,陈太华又不想夜长梦多,于是他决定破例给予这三个小辈一个破格的死法。
一道强大无匹缥缈有如来自天外的庚金剑意徐徐升空,瞬间将三人锁定。
两只白鹤这时候才仿佛大梦初醒一般,发出两声悲鸣。
面对着陈太华酝酿的新一轮攻击,他们都感觉到了无法抵抗的恐惧。
三藏紧紧握住手中的兵器,却是身体僵硬不能动。
他们之间的修为差距毕竟太大,隔着恐怖的鸿沟。
他起初因下山而喜悦的脸也终于泛起苦涩。
三藏踏入战场的第一天,就感觉到了生死间的恐惧。
陈太华这一剑,足以将他们所有人杀的神魂俱灭。
而就在此时,谢采薇的小脸悄然变得一片苍白,却不是因为她受到杀意影响,而是她手中的古朴书籍,翻开了一页。
书页上是一片洁白,没有字,但是假如你全心全意去看,会先从里面看到山与海。
有山有海的地方,就是一界。
谢采薇手中托着的,正是一片小世界。
而此时,当她翻开,小世界便打开,随着谢采薇全力以赴,那册书中骤然释放出一道柔和而强大的亮光。
那光芒是乳.白色的,并不刺目,而是带着质感,好像拥有重量,它释放出来的瞬间,就将这一片山域完全映照。
没有迟缓,也没有人可以抵挡,就算是陈太华也不行。
在这道光芒之中,这片山域时光忽然停止了,涌动的气流不动了,被风吹动的草叶也停顿在光芒洒落那一刻,而陈太华也不动了,他的剑停顿在将要斩落的那一刻,却宛如被封在树脂中的虫,凝固在了这一刻的光阴之中。
谢采薇单薄娇柔的身躯微微一晃,她脸色苍白地冲着已经傻了的三藏叫道:“快去救她!我撑不了多久!”
三藏骤然惊醒,催动座驾向前划行,说来奇怪,在整片山域中所有的东西都被凝固住了,只有两只白鹤上的人无碍。
袁来此时已经从最高处向地上坠落,但当时光凝固,他便也定在了半空中。
三藏急忙奔过去,一把将他抱住,与此同时,谢采薇突然吐出一口鲜血,被定住的时光也重新开始奔流!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一切都恢复如常。
如果说这个世界中的时光就是一条奔流不复的河流,那么刚才谢采薇就是强行在这条河中的某一小片区域,铸造了一座水坝,此时,水坝突然消失,那么那些被拥堵起来的水流就会释放出一股强大的力量。
于是,三藏惊愕地看到眼前的景色模糊了起来,就好像是高速飞奔过程中四周景色的飞掠。
而作者这片区域中最强大的生灵,陈太华在恢复的刹那就受到了积压的时光最猛烈的冲击!
他的身躯上猛地闪烁起来,那是时光飞逝对他的小世界造成的攻击,这种攻击看起来不算什么,但对他而言却无异于同等级境界修行者全力一击!
“噗!”
陈太华喷出鲜血,怒吼一声坠入林中,凝聚起来的一道剑意也消散在抵抗时光激流冲击之中。
他面色惊怒地强行镇住伤势,已经是怒极!
只是片刻,他便重新从林中跃起,身上凶威赫赫,谢采薇的一击已经将他的伤势加重了一个等级,这至少需要花费他十年时光修补。
因此,陈太华怒吼一声,便要再次扑去,将他们斩落,而就在此时,狂怒中的他却是面色骤然大变。
在他的身后,一股强大的力量正在飞速接近。
他回头一望,就惊骇地看到卢山正驾着一道流光,向他冲来。
“陈太华!休走!”
卢山一声大喝,震颤山林。
陈太华无奈,只能含恨最后望了一眼已经化作两个小点的少男少女们,怒骂一声,转身头也不回地便逃离开去。
他必须要逃走,否则这个状态与卢山对决,搞不好真的要命丧于此!
……
……
两只白鹤在拼命振翅。
在救下袁来之后,谢采薇和三藏就头也不回地向远方遁去。
释放了这强大一击的谢采薇已经脱力,万万没有能力再抵挡一次,所以他们心中只有一件事,那就是逃。
他们几乎是全部心神都放在了逃离上,没有人有闲情逸致回头去看后面的情况,当然,这里面也有两人第一次上战场的经验不足的原因。
若是一位经验老道的修行者,逃了一阵感觉到身后没有动静早就停下来了。
而两人则是一直逃到了两只白鹤没有力气的时候,才终于停在了山林之中。
白鹤降落在地。
谢采薇强行压住体内的阵阵空虚,翻身下来,急忙跑向三藏。
他们一口气只顾奔逃,竟然到现在都没空察看袁来的情况。
三藏已经将袁来拖下了鹤背,放在柔软的草地上,道:“他昏迷了!”
“性命有没有事?”谢采薇急忙跑过来,跪坐在草地中,低头一看,只见袁来双目紧闭,昏迷不醒。
他的身上满是血迹,鲜血将道袍染得变了色。
但是好在四肢没有残缺,身上也没有那种特别恐怖的洞穿伤害。
“他好像是被拳劲震伤了。”三藏说道。
谢采薇立即试探了下袁来的鼻息,然后又不顾鲜血地趴在他胸口细心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