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青好色,但很有几分真本事。再加一个中土出身,元帅不好和他起冲突。
二人交过一回手,元帅被葛青重伤,而徐氏那边又已撕破脸。
元帅这边的形势很是不好。
宗元帝来时,元帅楚战脸色苍白。
这地方在元帅府的西北角。
帅府面积大,但这里却荒凉。
府中伺候多年的老人都知道,从前那位原配夫人喜爱清幽雅致,生前一直住此处。后来那位夫人过世了,徐氏进门,嫌这儿晦气,就把这地方封了。
“臣,见过皇上。”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楚战徐徐起身,放下了手中酒杯。
这附近埋伏着不少人手,全是楚战从边关带回的亲信,不然宗元帝也不敢如此冒然地来找他,否则若葛青知晓,定要生出事端来。
宗元帝沉默注视着楚战:“爱卿近日可好?”
“尚可。”
“可是怪朕?”
楚战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当年草根出身,能上位,不过是个傀儡罢了。
武安侯下台,他才被扶持上来。
他也知道宗元帝问的是什么,是倾玄。
他人在边关,冲锋陷阵,保家卫国,可他的嫡长子,竟被宗元帝赐婚,竟入赘侯府!
后来发生的许多事,楚战本是不知情,但在派人回京打探后,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全都了然了。
“臣怎敢!”
不是不怪,不是不怨,是身为人臣,是一个不敢。
这一听就满肚子怨气。
将心比心,宗元帝想,若发生在楚倾玄身上的那些事,落在他的老七身上,他怕是也得疯。
楚战能这么平静,已经算是很给他面子。
这事之前二人避而不谈,直至今夜。
“当初……”宗元帝觉得,他总得解释一番。
但楚战却打断了他:“侯府贵重,臣的元帅府自然比不起,倾玄能入赘侯府,是他的福气。”
宗元帝头疼,听出楚战的挖苦之意。
“你听朕说!”
就算知道楚战这边全是忠心耿耿的将士,表面看不见人,但暗地里不知藏了多少,能被楚战重用,代表他信任对方。
可宗元帝还是谨慎地压低了声音:“你那嫡长子,他可并不无辜。这水太深,身在局中,便是朕也自身难保。你也知晓一二,当初之事,另有隐情。”
楚战眉心一拧,沉默着没作声。
宗元帝长吁口气:“当初朕那九皇女凤千舞看上了他,本想求朕赐婚。他二人并不合适,朕便没理会这事儿。可不久后,出了百花宴上的那件事。”
“凤千舞执迷不悟,一副对他情根深种的样子。可别忘了,当年国师曾预言,得皇女者得天下。而凤千舞的态度又太坚定,有太多太多人,不愿他们二人在一起。”
“若只如此也就罢了,可你那儿子查出些东西,还牵扯到中土那边。当时的情况实在危急。你府中那个楚东尘自作聪明,想一石多鸟,一是想借着侯府让凤千舞死了那条心,二……他似乎发现了什么,想试探倾玄。”
“朕不得不帮他打掩护。”
宗元帝有许多地方需要仰仗这位楚元帅,耐性子解释。
这话说开了,其实就是他自个儿偏心眼,向着侯府那边的,只是他也没成想,沈青雉……那丫头可真够胆大包天。
竟然把人磋磨成那样。
京城许多人被蒙在鼓里,可宗元帝知道的清清楚楚。
楚战哪是不在意那位嫡长子,分明在意的不得了。但也是没办法,不论他,还是武安侯,还是楚战,都有各自的无奈之处。
楚战心生讥讽,却没说什么:“臣只知,入赘这事,本就是一件奇耻大辱,若那侯府的姑娘善待倾玄,也就罢了,可她并未。”
宗元帝一时哑口,两两相对,皆是心累。
行吧,看来这事是洗不白了,楚战怨他是怨定了。
宗元帝无奈一叹。
楚战:“皇上今夜来此,不知为何事?”
私怨归私怨,事情已经发生了,多说无益。可抛开这层,他们现在有着相同的敌人,这才是当务之急。
宗元帝神情一凛。无论楚战是否怨他,但楚战对西凉国却是忠心耿耿的。他心有私情,但也有大义。
“朕之前曾传了一封信给你,而今武安侯率领私兵大军围城。今日白天凤千舞曾去过城门一趟,若不出所料……你那儿子,和侯府那丫头,应该是一起回来了。”
楚战神色一顿。
宗元帝:“朕之前还曾得到过一个消息,自从葛青来我西凉国,楚东尘便离开了京城。他应是去做了什么,似乎想托住侯府那丫头……这事委实奇怪。”
楚战思忖着,半晌才问:“皇上想要臣如何?”
“咳!”
宗元帝尴尬地咳嗽一嗓子。“这……朕现在被盯着,朕身边那些人也不好动作,这不……想麻烦你,把这消息带出去。”
楚战下颚一绷,冷飕飕地看过来,宗元帝干笑两声,可心里是越发无奈。
楚战僵了好半晌,才撩了下眼皮:“臣,遵旨!更深露重,皇上请回!”
这是来气了。
也是,宗元帝让他带消息给武安侯,他能不来气吗?从他的立场来讲……那武安侯府,没一个好东西,叫倾玄吃了多少苦!也就是不能杀,不然非得大卸八块了不可。
楚战可真是憋了一口气。
等宗元帝讪讪走人,他自个儿又生了许久闷气,这才起草一封书信,让一名探子带出城去。
同时,他也思忖着,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了……他这边准备的,也差不多了。
接下来,是战,是和?他锐利地眯起眼。
被打上反贼标签的武安侯没想造反,可这楚元帅却是真的恨上了,他是真想造反了。可当下这局势,皇室不要紧,重点是中土那边。
葛青,徐氏……全是中土的。更甚至……
楚战眸子一垂,思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