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她前世拿到毕业证的那一刻,院长告诫大家这不是结束,而是开始。皇上如今给她的这公主尊号,一样也只是个开始。她敢不战战兢兢?敢不夹着尾巴?
冯昭仪一见到她就笑呵呵上前行礼,高世曼忙扯着她道:“昭仪莫折煞我了,皇上厚爱,实在是受之有愧。”
冯昭仪笑道:“我当时知道,也很吃惊,真没想到皇上如此舍得。”舍得舍得,不舍何来得之?
高世曼笑而不语,少不得跟冯昭仪闲扯几句。
等沈立行来接她,她便告辞款款走人。
一出宫她便道:“皇上找你说什么?”
沈立行咧了咧嘴道:“总不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凉国公和申国公他们这回是没戏了。”
高世曼笑笑,这种事情,用脚趾头想,差不多也是这么个结果,身在局中之人往往都看得不甚清明,要不然先贤为什么说“唯其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呢。
等沈立行离京,龙门大营的人事权落在了御史大夫梁秩之的手上。朝堂哗然,谁也没料到皇上竟有如此安排,争得头破血流的凉国公和申国公更是心有戚戚焉。不过也没人敢提出反对,这龙门大营算起来也是朝廷的正规建制了,可再怎么说,军权也是牢牢控在天子手中的,天子如何安排,他们又何敢赘言。
时报因着那连载的三十六计,本就在民间受到热捧,如今得知作者之一的高世曼被今上赐为谨璠公主,一时之间,时报销量大增,等九月连载结束,时报的市场占有率竟从七成多暴增到九成左右。
高世曼很是高兴,这九成的市场占有率就是对她的最大肯定。再后来她就往庄子上去的少了,购物中心和钱庄的事儿,她必须帮着大家伙儿早些理顺。
树欲静而风不止,京中悄悄流传出高世曼用狐媚手段迷惑皇上、因而才得了一个公主尊号的谣言。高世曼听了不觉好笑,不是她妄自菲薄,宫中这么多美人,哪轮得到她这种半次品去以色惑君。再说了,如果皇上江她当成美人,那也不该赐她公主之位啊,这不是乱仑么。
谣言止于智者,所以高世曼还真没把这当成一回事儿。沈立行不知道有没有听到这个消息,不过景先可是气坏了。
“你怎么还笑得出来!”景先看她不怎么上心的样子,真是气得七窍生烟。
“我怎么就笑不出来了,你不觉得好笑么?”她轻描淡写。
“……”
“我长的这般提神,往后宫扔个石块儿,随便砸中哪个美人也比我漂亮七分,将我跟皇上扯到一块儿,这不是明显的胡扯么?”
“谁说你长的不如人了?”景先胸中闷气再憋下去就快窒息了。
高世曼笑呵呵地道:“那你意思,我长的好看,所以皇上与我有什么苟且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景先真想咬人,瞪了她一眼道:“你当真不在意?”
她摇头道:“不在意,在意我就输了,京中莫名其妙传出这种谣言,肯定不是一般人指使的,明知沈立行不是个好脾气,他们还敢往他头上乱盖帽子,哼,撑死担儿大的,饿死胆儿小的。若不是现下事情太多,我定让秦二给我查个水落石出,看看都是哪些阴沟里的老鼠敢在背地里恶心人。”
景先看了她半晌儿,瞧她这小样儿,也不是真的不在意,这下方心中稍平,对她道:“要不我帮你查查这风从哪个空穴吹出来的。”
“别,购物中心的事儿你多上些心,说不定这些人就是想打乱咱们的计划呢!”高世曼再次摇头。
程楚文明显也听到了这些个风声,在府中遇到高世曼的时候,她那刻意流露出来的表情和眼神,无不在鄙夷着红杏出墙的高世曼。高世曼人正不怕影子歪,她假装一无所觉,实际上心中早对这个三婶溢满了怒气。
这厢事情还没消停,钱庄又出了事儿。两名伙计当着钱庄客人的面儿竟吵了起来,到最后大打出手,可让围观众人好好过了回眼瘾。
具体怎么回事,其实也不过是两人在配合过程中互相看不顺眼,如此而已,高世曼被流言加身的时候都没有这般怒过,她直接让钱庄将这二人开掉,搞什么名堂啊,团队协作比之个人英雄主义,显然是前者更能为集体谋利,这种一言不和就大打出手的行为,恕她一丝一毫也不能容忍。
她一路走来,麦香居、稻香楼、报馆、便是在民风粗鄙的勤庄,至今也没听说哪个伙计下人公然骂人打架的。钱庄是她最为看好的产业,工作人员公然打架让客人围观,呵呵,恕她底限低,叔可忍,婶不可忍。
那两人一听说自己要被开了,皆吓得人惶惶、心戚戚,高世曼自然觉得开掉两个上不得台面的伙计不算什么,可是当晚秦二便寻了来。
“世曼,那两人不过打了场架,人也没怎么伤着,将他们都赶走,是不是过于严厉了些?”秦二开门见山。
“幸好没打伤,要不然他们也没这么便宜”,高世曼丝毫不觉自己做的有什么过火,前世很多大公司都有这条管理制度,员工手册里明文规定的也不在少数。打人致重伤是刑事问题,轻伤则是行政处罚,便是没伤,那对于公司内部来说,也是要受公司纪律处分的。
本来她是可以先警告的,不过她这不是头一回遇到这种事情么,所以她才下重药、狠药杀鸡儆猴,以后她不愿再看到这种同事之间互相掣肘的情况发生,当然了,互相良性竞争还是可以的。
她细细跟秦二说了原委,秦二看着她笑道:“难怪你下手这般重,不过这两人一个是齐王妃的表兄,一个是启真的表兄,你看看还有没有别的法子,既杀鸡儆了猴,又能将他们留下?”
“难怪劳烦你大驾”,高世曼失笑抚额,这两个人还真不能一棒子打死了,不然瑞娴和启真还不对她要有意见呐。她想了想道:“既然如此,我也孤掌难鸣,你瞧着办吧,这事儿既开了先河,便要狠狠压制下去,钱庄生意是咱们最重要的生意,万不可大意。”
秦二低头细思了一回抬头道:“那便将他们贬至最底层,重新开始吧,有本事自己爬上来,没本事就在下边儿呆着,你看如何?”
“姜还是老的辣”,高世曼笑话他,“我觉得这样蛮好。”
至此那两个关系户便被打入底层重新开始爬,两人早后悔不已,细想之下,也觉当日为小事动手实为不智,其实都是些芝麻谷子大的事儿,实在不该开了这么个头儿。同病相怜之下,两人竟成了好友,实在是不打不相识。
这样一来,钱庄上下自然没人再敢挑事儿,风气是个可怕的东西,一旦形成,便再难更改,钱庄从上到下都兢兢业业了起来。
事情刚消停了没几天,府中琼枝与粗使丫头映红也打了一架。等高世曼回府,两人皆哭得涕泪横流、披头散发。高世曼见此,虽很是生气,但也不由得对这个映红佩服不已。
映红是沈立行从外面买来给她的丫头,他总想着家生子们心高气傲,总不安心于做粗使丫头,为使高世曼省心,所以便从外面买了几个家世清白的进来放在院中。
琼枝好歹也是高世曼身边的人儿,映红敢与之对抗,可不是颇需要几分勇气么。
心中有几分无奈,高世曼苦笑道:“这段时间是怎么了,人家说菜花黄、痴儿忙,现下菜花都沤成肥了,怎么打架的一茬接一茬;说吧,怎么回事儿?”
映红期期艾艾地道:“少夫人,琼枝她……她欺人太甚,她瞧着奴婢是粗使丫头,凡事便赖……”
“你敢说那金钗不是你拿了!今儿一早少夫人走前那钗还在屉里,你去转了一圈儿东西便不见了,你敢说不是你拿的!”琼枝不等映红将话说完便咄咄逼人的截下了她的话。
高世曼再傻这会儿也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偷东西这种事儿,俗话说捉贼拿脏,可不是不兴这么红口白牙没证没据就赖在别人身上的么。她轻斥琼枝道:“今儿你当值,定是你偷懒,叫映红进房帮你收拾了是不是?东西不见,乃是你的主责,现下你说是她拿了东西,可有证据?”
琼枝听了低头讷讷道:“没有。”
高世曼一直观察映红表情,见她听了这话并无愤恨,更无得意,只一脸凄然,忍不住皱了眉。
“你们俩跟我进来”,高世曼率先进房,琼枝与映红顿了顿都跟着进了来。
进了房,高世曼也不言语,只看着两人。两人被她看得有些吃不消,皆“扑通”跪下。高世曼最烦这套,不耐烦道:“都起来!”
两人互看了一眼,映红不敢起身,琼枝在高世曼身边日久,深知她的脾性,索性就站了起来,映红抬头瞧了瞧高世曼,忙也爬了起来。
高世曼想了想道:“映红,我这院子里的人素来都手脚干净的很,琼枝也不是个无理取闹的,今儿她咬着你,定是有些原因;你来我这里也有些时日了,想来也知道我的脾性。我给你个机会,将实话说出来,若是没拿,我定让琼枝与你道歉正名;若是拿了也无妨,你只老实承认,若是有什么苦衷,我也不会怪你,不过是支钗,身外之物罢了,我身边的人儿,都是我要守护的人,哪怕你是粗使丫头也是一样,断不能让你衣食不继地为我做事儿。”
她话还未说完,正准备说若是为了贪念就手脚不干净,她必不会放过,哪知映红又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