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认祖归宗的仪式几天后举行。
天界分为两派,一派是同意溟夜回到天界的,基本都是天帝的那些旧部;而另一派是反对溟夜回到天界的,以赤脚大仙为。
赤脚大仙的想法我很清楚,我决定把玄气传给楚颜时,他已经诸多不满,现在又杀来了一个外界的人,当然更不用说。
不过,他当然不会把自己的私心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所以他说,不同意溟夜回来,是因为溟夜曾是冥王,冥界与天界虽然从无交恶,但也不相往来,何况,天界的新帝之位若落到溟夜手中,那就是两界混淆了。
更何况,溟夜究竟是不是天帝的亲子,谁也不能证明。
于是,两派人展开了争论,整个天界又不平静起来。
不过,争论归争论,溟夜照样选了个日子祭拜天帝,倒没人说什么,我也跟着一起去了。
归根结底,那些人在乎的是帝位,至于拜祭,随便怎么拜都可以。
站在历代天帝的墓前,溟夜恭敬的跪地磕头,久久的站在那里不走。
我走上前去:“天帝一定知道你的心,他若知道你已回到天界,一定万分高兴的。”
溟夜微笑一下:“只是。天帝之位还未定。”
“溟夜。”我唤他。说出几日以来地疑惑。“天帝之位。对你真地那么重要吗?”
他看住我。目光炯炯:“我不在意天帝之位是不是属于我。但我决不能让那些心存不良地人得去。”
“你说地。是赤脚大仙?”我问他。
他抿了抿嘴。却没有回答。
抬起头。看住我:“飘飘……”
似乎欲言又止的样子,我笑一下:“我们是不是朋友?”
他嘴角浮起笑容:“当然是。”
“既然这样,有话你不妨直说。”
他侧过脸:“你知道,很多事,局内人有时反而会不清楚,也许旁人才看的清楚。”
我看住他,微微一笑:“你到底要说什么?”
他的手伸过来,轻轻帮我撩去额前散乱地:“我想说,有时,就算身边最亲近的人,也不能尽信,凡事,留一个心为好。”
我怔住,反复思量他的话,身边最亲近的人也不能尽信?
他是指谁?指他自己还是别地人?他是叫我不要相信他吗?
“溟夜,”我眨了眨眼,“你明明有话想告诉我,为什么不能清楚的说呢?非要打哑谜。”
他笑笑,温和清澈:“有些事,现在并没有证据,说了也无用,不过你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也不会让我的朋友受到伤害。”
这话说的我越来越听不懂,谁要伤害我?现在周围似乎都很平静,除了赤脚大仙让我心存疑虑,难道是赤脚大仙要害我?
既然溟夜不肯明说,我问了也是白问,只好点点头:“我相信你,我知道,你会保护我的。”
溟夜唇边浮起一丝明媚的笑,似乎很高兴我这么说。
我看着他的笑,连心都温暖起来,来到这个世界,我见过许多出色的男子。
即墨瑾的霸道和冷漠,楚颜地绝代风华,狐狸的魅惑,巴哈的俊朗,就连巴古列,只要收敛了轻佻,也是个美男子。
可是溟夜给我的感觉是最温暖的,初见他时,只觉得他很稚嫩,清澈,透明无暇。
后来,每一次见面,他总给我成熟了许多的感觉。
我突然想起什么,笑了起来:“溟夜,你几岁了?”
他一怔,有些羞涩:“算不清了,也许是几千岁吧。”
我用手摸了摸他地脸颊,“真好,一点也看不出来,你是不是不会老?”
他在我的触摸下脸更红了,皮肤似乎可以渗出水来:“飘飘不是也不会老吗?这里的五界,很多都是可以永世不老的。”
是吗?我也不会老了?其实这几百年来,我没有仔细思考过这个问题,现在想起来,我是妖,不是凡人,修为不算太高,现在估计也不算太低了,当然不会再老。
前世多少女人的梦想,我实现了,可有什么意义呢?
其实活的多久,容颜有多年轻,都不重要,重要地是可以和心底的那个人永远在一起。
我低着头,思绪万千,溟夜的声音传过来:“飘飘,你说,瑾哥哥现在会在哪里?”
仿佛是一个什么魔法,我在思考那个关于和谁永远在一起的问题时,溟夜说起了即墨瑾。
我抬起头,又摇头:“楚颜说,他带着翡翠仙子失去了踪影,应该是下界了吧。”
溟夜似在沉思,然后说:“那日除了白虎大人,神仙殿里还有谁在?”
我微微一鄂,“那日在神仙殿,除了我,就是慕容君,即墨瑾,翡翠仙子和小公主。我昏了过去,醒来便看见楚颜。”
他目光闪动:“也就是说,那日除了小公主,其他的人都不在了?”
我点头,我昏迷过去,当然等于不在,而慕容君和翡翠仙子都魂飞魄散,即墨瑾不见了。
我看了看溟夜:“怎么了?”
他轻轻摇头,笑了笑:“听说小公主失去了记忆?”
我轻叹一声:“她在这之前已经疯疯癫癫地,翡翠仙子的死更是对她打击很大,虽然是仙,可毕竟
小孩子,失去了母亲,总是难以承受地。”
小公主在她的公主殿里,因为她神智还不太清楚,所以楚颜叫几位侍女看着,说起来,我已经好几天没去看过她了。
我笑笑:“不知道她近来好些了没,不如我们去看看她吧?”
溟夜笑:“好。”
……
小公主地公主殿离神仙殿不远。
曲径通幽,很是安静。
屋子外,站着几个红衣的侍女,看见我们微微一怔。
我笑一下:“几位姐姐,劳烦你们开门,我想看看小公主。”
她们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位说:“代帝,白虎大人吩咐过,小公主要静养,最好不要让人打扰她。”
楚颜这么说过吗?想来他是怕小公主再犯病。
我说:“我只是去看看她,和她说会话,这样闷在屋子里对她也没什么好处。”
两个侍女虽没说什么,但依然立在门口没有走开。
溟夜拦住我地手,上前一步,忽然说了句很奇怪的话:“你们可认得我?”
两个侍女微微一愣道:“认得,冥王殿下。”
溟夜说:“不止是冥王,也许,很快就是新帝。”
我愕然,在我眼里,溟夜从来不是那么喜欢炫耀的人,何况是一件还未定下来地事。
那两位女子脸色有些苍白了,还有些尴尬。
溟夜微笑:“我和代帝,只是想看看小公主,这里几时变了白虎大人做主的了?”
两女子已经跪了下来:“奴婢知错,奴婢只是为了小公主好,既然这样,请代帝和殿下进去,我们这就去开门。”
我冷眼看着,觉得溟夜适才的反应真的太奇怪,他从来不喜欢“摆官腔”去压人,对谁都客客气气,温温和和地,可是刚才他似乎把“代帝”两个字说的很响,似在提醒这些侍女,这里一位是代帝,一位有可能是将来的天帝,所以,不让我们进去,就不太好看了。
本来我只是随意想起来,才要溟夜陪着我来看看小公主,谁知他竟当了一回事,似乎还很在意。
屋门开了,溟夜对那两个吓得不轻的女人说:“这里没你们的事了。”
她们很快就退下了。
我对着溟夜笑一下:“你刚才的样子真吓人,其实也不能怪她们,她们也是为了小公主不被人打扰。”
溟夜看住我:“那么,应该怪谁?”
应该怪谁?我莫名其妙,这事应该怪谁啊?难不成要怪那个下令叫她们守着的人,也就是楚颜?
我突然想起来,刚才溟夜说过一句话:“这里几时变了白虎大人做主了?”
言下之意就是,这里是天界,到底是听代帝的,或他这位即将成为新帝的,还是听一位妖界来地客人的话?
溟夜和楚颜本是认得的,何必要说这样的话?
我来不及细想,就进了里屋。
帷幔下,小公主猛地坐了起来,一张小脸异常苍白。
我柔声道:“莫儿别怕,是我。”
她的瞳仁动了动,似乎才看清楚,安静下来,但还是警惕的盯着我们。
我慢慢地走过去,见她没有什么激烈的反应,才在床边坐了下来,伸过手,她立刻缩到床角。
我心底有些难过,脸上却微笑:“莫儿,这些天你好吗?”
她看看我,又看看溟夜,没有说话。
我笑笑:“莫儿别怕,我是看你好几天闷在屋子里,想带你出去走走。”
她的眼睛亮了起来,到底是个孩子,虽然失了常性,但闷在屋子里那么久,总是想出去的。
我伸手抱住她,这次她只是缩了缩便没再挣扎,我扶她下床,带她到院子里的石几上坐下。
原来院子里和别的院落不同,除了一些各色地花儿,还有一个秋千,想来是小公主平日里极其喜欢的。
我对她说:“莫儿,我们荡秋千好不好?”
她看住我,小幅度的点点头。
我想抱她,可是她毕竟不是很小的孩子了,比子睿不知道大了多少,也挺沉的。
一双手伸过来,溟夜带着温柔地笑:“来,莫儿,我抱你。”
莫儿看着溟夜,僵持了很久,也许是溟夜的笑容实在太清澈,她终于放下戒心,竟微微张开手。
溟夜把她抱起来,放到秋千上,其实他们两个看起来都好像孩子。
我坐在附近地草地上,看着溟夜推她,阳光洒下来,小公主的脸上有了些许血色,不禁让我想起她原来地样子,那样的骄横跋扈,娇蛮不讲理,现在却变作这幅模样。
真是有个作孽地爹,而那娘虽然大概对她也不错,但至少是很少关心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的。
所以,她很粘即墨瑾,那声“瑾哥哥”叫的腻死人。
那个时候听她叫瑾哥哥,我就浑身不舒服。
现在却连她最喜欢的瑾哥哥也不在身边了,她真的成了一个孤儿,虽说以前身娇肉贵,在天界除了慕容君和翡翠仙子就是她最大,但现在那些小仙们谁还当她回事?
她在这里这么多天,也不知有什么谁来看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