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乔安端着碗的手一顿,碗里的汤也泛起了细微涟漪,薄薄热雾从碗内袅袅升起,模糊了视线。
她本来也没想要瞒着褚江辞,更没有想过要瞒他多久。
她知道褚江辞迟早会知道。
褚江辞挑破了窗户纸,她也大大方方的承认,“嗯,我是去找她了,不过…她现在的处境跟我想象的截然相反,是不是你做了什么才让她变成现在这样?”
“让她变成现在这样的原因,归根究底是她自己不知足。”他没有将过多的精力放在一个不相干的人身。
得到后又失去的落差已经足够折磨他了,他全心全意都投入在寻找苏乔安的事,忽略了姜可柔。
如若不是她不识趣还想算计苏乔安,一时半会儿的,他也不一定能想起来还有这么个人存在,也不会将矛头指向她。
她和褚天泽的所作所为,他都有让人注意着。
所以姜可柔做了什么,他基本都知道,也掌握了她大把的证据,足够毁掉她。
他明白苏乔安想亲自处理姜可柔是出于什么心思,所以他才尊重了苏乔安的想法。
他只是没想到会被钻了空子。
如今苏乔安好不容易才回到他身边,他不想去计较任何的事,她已经忘记了前尘往事,他也不想她记起来。
苏乔安端着碗乖乖的将碗里的羊肉汤喝了,将小汤碗放下后,笑盈盈的望着他,“你跟我出去走走吧?我觉得这边挺安静的,而且村子里的人都很友好,当是吃完饭后散散步消消食,好不好?”
褚江辞没有拒绝她的提议。
两人办好了住房手续才从离开,老板娘还贴心的给了他们一个手电。
苏乔安一手插在衣兜里,另一只手被褚江辞紧紧的牵着,温度源源不断的从他掌心传递而来。
“你不好我去见她干什么吗?”
“你想说吗?”褚江辞反问。
“倒没什么不能说的,我过去无非是想知道她之前说过的是不是真的,其实我心底也不是没有一点底数,我只是想多听听别人口过去的我自己。”她感慨,“真是失策,我其实不该过去的,她嘴里能说出几句实话?”
“她是不是和你提过孩子的事?”
褚江辞的问话令她愣了下,她根本没有提到过孩子的事,褚江辞却主动提出来了,看来那个孩子应该是他们之间的疙瘩。
“她是说过,还说你并不想要我肚子里的孩子,所以想办法弄掉了我肚子里的孩子……”她自说自话,“不过我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你可能是很讨厌我,也可能是说过不想要我的孩子,但我相信你不会那么心狠手辣,真的找人来伤害自己的骨肉,褚江辞,我是相信你的。”
她停住了脚步,手紧紧的回握住他,认真的看着他说,“我相信你不会伤害我,也相信你会保护好我。”
她自己一个人在海边待了几个小时,有些事也慢慢的都想通了,原本混乱的思绪也逐渐的冷静。
现在的日子过得很好,她想应该也是她这辈子最想过的生活,所以她别无所求。
该了解的她也大致都了解了,该铭记的,日后她一定会牢牢铭记于心,永不忘却。
他们沿着村落的大路走,一路走到了海边。
在海边站了会儿才回住宿的地方。
住宿环境说不多么好,装潢也不是多么的豪华,是普通温馨的布局和装饰。
他们要的是大床房,屋内除了一张大床以外,还有挂在墙壁的液晶电视和两个床头柜。
家具较为简陋,也没有多么漂亮。
她从老板娘那儿买来了她女儿和女婿没有穿过的新衣服,她的衣服倒还好,是褚江辞个子较高,肩膀又较正,老板娘女婿个子不高,衣服穿在他身过于紧绷,尤其是裤子,穿去露了一大截,一条长裤被他穿的像是七分裤。
苏乔安憋笑,“你忍忍吧,睡一晚,明早我们早点回去。”
她也知道褚江辞穿着这衣服不舒服,便翻身下床翻翻找找,终于找到了一把剪子。
拿着剪子靠近,将他的裤腿和衣服剪了几道口子,“这样好点了吗?穿着睡一晚,明早再换回衣服。”
她剪开了裤腿和几处过于紧绷的地方,以免他觉得勒着不舒服。
褚江辞将她拉着起来抱到了自己腿,她手的剪子也被拿走。
“你干嘛?”苏乔安狐疑的看着他。
“你那么想知道那些事,为什么不直接问我?”
“我不是怕你不想听吗?而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看起来很难过,她不太想强人所难。
想来也不是一段多好的过去,那少提的好。
褚江辞搂抱着她,什么也没说。
只是当要睡觉的时候,褚江辞忽然从后抱住了她,并且轻声的说起了故事。
“我们家有三个孩子,还有数不清的亲戚,我还小的那个孩子在我七岁的时候夭折了,每个人都以为那孩子是发烧没得到及时救治,加年龄小才没熬过去,只有我看见了……”
那天夜里,他因为起夜爬起来厕所,迷迷糊糊的出来,看到有人进了他弟弟的房间。
他跟着过去,在门外看到的却是那人往他弟弟的输液管内加了药水。
那细细的针尖在深沉的夜里泛着冷光,更让他惊愕的是要那孩子非死不可的人竟然是褚世雄。
他不敢发出声响跑了。
第二天,那孩子夭折了。
他鼓起勇气说出他看见的事,却被褚世雄狠狠打了一巴掌,说他没规矩乱说话。
他被关了一个星期的禁闭,在那期间只有褚炜乾来看过他。
从那儿开始,他明白褚家是没有人性温情存在的,只有勾心斗角的算计。
他们为了掩盖自己的丑事,达到自己的目的可以杀掉一个无辜年幼的婴孩儿。
对褚家,他再没有报过什么奢望。
他和褚炜乾两兄弟谨言慎行的慢慢长大,在他十几岁正值叛逆期的时候,褚世雄忽然又带回来一个私生子。
对这个冷漠绝情的父亲,他彻底没了念想。
抱着对褚家和生父的厌恶,他选择了一走了之。
但他没有想到那一次任性出走,会让他往后的人生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