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走停停,四人白天行了几十里路,眼看天黑了一半,正着急,忽见不远处有一村舍,寥寥房屋,袅袅炊烟。
八戒大喜,朝后喊道:“师父,快,前面有人家!这下老猪可有的吃了!”小跑而去。
沙僧、唐僧不觉有异,不紧不慢地朝前走去。
悟空火眼金睛,一看便知是妖怪所化,却也不点破,只是在后头慢悠悠地跟着。
至一木门前,八戒叩门:“可有人在?”
一老者开门而出,见八戒,不由得吃了一惊,慌叫道:“妖怪,有妖怪啊!”
八戒呵呵一笑,转身对悟空说道:“猴子,你看你太丑了,吓到老人家了。”
悟空也不理睬,往前一步,行礼作揖:“老人家,我们是去西天…”
“取”字未出,老人家又叫道,“两个妖怪,两个妖怪!”瞥见沙僧,声更高,“好多妖怪,好多妖怪..”险些昏厥过去。
唐僧摇头叹气,上前答道:“施主莫慌,这三个是劣徒,虽说长相奇异,但绝非妖怪,还请施主放心。”
老者见他才顺了气,大口呼吸着调理气息:“抱歉,你的徒儿长得实在是太有个性了,老朽一时惊慌。”
唐僧“阿弥陀佛”,“打搅老人家了。我乃东土大唐而来,前往西天取经的唐三藏,今日路过此地,见天色已晚,可否借宿一宿?”
老者看了看悟空八戒和沙僧,问道:“他们也要?长成这样,让他们睡外面得了,妖怪也不敢近身的。”
唐僧面带微笑:“老人家,这是我的三个徒儿,他们会在我左右,不会乱走的,还请放心。”
老者有些不愿,看了又看,又瞧见唐僧眉清目秀,身披锦斓袈裟,才点头答应:“那好吧,反正我也一个人住,这房子空着也是空着,还请自便。”
“多谢施主。”
“多谢施主。”三徒亦作揖表示感谢。
八戒在背后叹息,“哎,真是一个看脸的世界啊。”
半夜三更,凉夜如水,虫鸣不止。床边有窗,窗纸已破,悟空从缝隙中望去,见一条银布挂在天尚,不由得感到一阵畅快,仿佛沉入水中的人终于呼吸到了空气。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喜欢黑暗,也许,他在石头中呆了上千年,骨子里认为黑色就是世界本性的颜色了吧。
忽然,隐隐约约
传来麻布抹地的声音,他眯起眼留一道缝,小心地打量着。只见老者握着锄头,蹑手蹑脚地朝他走来。
他早已看穿老者是妖怪所化,但,即是妖怪,为何不用法力,非要用凡人的手法?他不解,只是看着老者一步一步走来,直到走到他面前,高举起锄头,他才低声说道,“老人家,这么晚了还不睡?”
老者却一声惊呼,丢下锄头就跑,“妖怪啊,有妖怪。”
悟空叹了口气,继续向窗外看去。不知天上宫厥,今夕是何年?
唐僧翻了个身,喃喃呓语,“出家人慈悲为怀”。
“师父师父!”
听见叫喊声,唐僧悟空沙僧都醒了过来,见八戒扇着大耳站在床前一丈远,他身后似乎还拖着什么。
“八戒,怎么了?”
“师父,你看!”
八戒将一具头被打烂的妖怪尸体往前一扔,“我起来方便的时候,这个妖怪偷偷靠近我想杀我,结果被我一耙打死了!”
说罢,他一施法,屋舍皆消失。果真是妖怪所化。
“猴子,你怎么那么不小心,竟然没有发现这是妖怪?”
悟空看了一眼地上的妖怪的尸体,于心不忍,转过头去,“我看出来了。”
“那你还留他活口?”
“他虽是妖,但也有家人,我若杀他,岂不是间接害了他家人?”
八戒“哼”了一声,厉声喝到:“妖就是妖,该杀!猴子,当年也没见你这么心软,五百年前你不是屠了一村子的人吗?怎么现在,竟当起善人来了?”
沙僧:“二师兄说的对!”
“你!”悟空最恨人揭他伤疤,怒火攻心,抄起金箍棒就要上。
八戒也不怵,摆手向他挑衅:“来来来,月亮作证,看看齐天大圣凶还是我天蓬元帅猛!”
金箍棒撞九齿钉耙,虽说悟空身手不凡,奈何被心境所困,几回合下来竟占不到一丝便宜。八戒哈哈大笑,“猴子,你也就这点…”
“本”字未出口,悟空两指插进他的鼻孔,一个使劲,将他扔出三丈开外。
八戒只觉鼻痒,连打了五个喷嚏,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忿忿地说道:“你个臭猴子,正好,让俺老猪见见你的真本事!”
唐僧喝到:“够了,住手!”
八戒这才将钉耙
收了去,碎碎念着往反方向走去。路过沙僧,狠狠推了他一掌,怪他“怎么不来帮我一把”。
沙僧一脸呆滞,“你也没告诉我”。
唐僧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对着悟空说道:“悟空,你这次做得真好,虽然他是妖,但他也有父有母,有子有女,你若是不分青红皂白地杀了他,虽说痛快,但却违背了天理。佛家渴求大爱,为了大爱甚至不惜…”
悟空心烦,一个跟头跳上树去,闭目养息。
唐僧叹息摇头。都当我是只会念经的和尚,我金蝉子岂只这点本事?我早已看出那是妖怪所化,但人妖神佛共用一天,为何非要分个高低贵贱正邪?如来,你说为了普渡众生必须牺牲小爱,难道小爱就不是爱了吗?难道戴着大爱的面具明里普渡众生暗里铲除异己是你的选择?我现在才知道,原来天底下只有悟空和我是一类。
唐僧瞥了一眼坐在枝头闭目的悟空,心情复杂。悟空,为师会保你的。
可悟空又怎么会看不出端倪?在见到村舍的那一刹那,他早已料到会有此事发生,齐天的本领绝非浪得虚名,只是他不愿意去戳穿。
他睁着一只眼,朝八戒离去的方向望去。但愿,取得真经后你会明白吧。
八戒不敢走远,又行了几步,坐下来喘息,他向后望了望,沙僧果然跟了上来。
“二师兄,你走了,师父怎么办?”
“哼,你还知道师父?我问你,刚才我和猴子打起来的时候,你怎么不来帮我?”
“你没叫我。”
“我没叫你?”八戒扬起手,一掌拍在沙僧的脑门上,却瞥见沙僧挂着一串巨大的佛珠。他指着佛珠问道:“这是什么?”
“佛珠。”
“我知道这是佛珠,天庭与西天不两立,你怎么戴着佛珠?”
“王母让我带的。”
“王母让你带你就带?”
沙僧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
真是蠢驴。八戒摇了摇头。不过,那个妖怪也真是蠢,只是猴子一句话,居然就跑了。跑了也算了,居然还跑来跟我报告?要是被猴子发现,那我岂不是完了?没办法,你也不要怪我,我只能杀了你以取得他们的信任。哼哼,俺老猪可真是聪明。嫦娥妹妹,猪哥哥一定会杀了唐僧和猴子,满载荣耀去迎娶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