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节呢,是我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写的,当时正在看村上村树的《寻羊历险记》、很好看,然后场景描写直接就模仿了,反正你看不出来,因为我根本没啥场景描写。唔哈
下午五点的时候,袭来了一场带着泥土味的大雨,带着海潮味的湿润南风开始吹来,轻轻摇晃着教室阳台上排列的盆栽观叶植物,摇晃着窗帘。
大家都撑开的备用雨伞,被雨点敲打出玻璃球撞击的声响。
秦川的脚下踩起水花,他追上走向公交站台的胡华。
胡华手握伞柄,眉峰间藏着挥之不去的愁苦。
“怎么?”
“其实挺感谢你的。”
“感谢我?”胡华向左倾斜雨伞,打量秦川的目光中,带有几分嘲弄和好奇。
“你本来可以长时间要求我们的,而你只是...”
“没什么,大家同学一场。”胡华还没有计划到毕业后的事,到时候如果继续敲诈,只能落得鱼死网破的结果吧。
“对,同学一场,要不然我们唯有一死,才能让一切终止下来。”
“不会那么严重。”
胡华失去了谈话的兴趣,他挥了挥手,包裹着雨幕走向站台。秦川在刚才谈话的时间里,已经巧妙的将装满钞票的信封塞到胡华手中。
胡华乘上公交车,想起阴郁沉着的秦川那句话,“要不然我们唯有一死,才能让一切终止下来。”
他坐直了身子,看向窗外人行道旁倒退的法国梧桐,“说到底,只是两个卑劣的家伙,想这种办法老帮我,我会考虑的。”
下接下来的一周里,胡华完成了所有转校需要的手续。
他坐在卧室的书桌前,从发出炽白光芒的台灯下拿起钢笔,一字不漏的把心里默想的话卸载算术本上。房间里沙沙的写字声持续了一分钟,他撕下铺满自己的纸张,夹进数学教科书中。
“明天过后,一切烦恼就落幕了。”
他想起雨刮器扫过车窗的画面,携带着脏污的雨水都被排开,车窗上留下一块明净的弧形。
“至于秦川和刘成两个心智还不健全的毛头小子,算是他们运气好,遇上了格外开恩的我,放他们一马好了。”
星期五。
胡华一整天都郁郁寡欢,似乎遭受到前所未有的打击。王瑶好几次趁下课去问他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胡华摇摇头,“让我安静几天,下周告诉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下午最后一堂数学课后,胡华从教学楼顶走向高三A班。确定值日生早已离去,他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从数学课本中取出昨晚准备好的算数稿纸,放进空荡荡的书桌,并在上方压伤墨水瓶。
在校门口拦下一辆出租车,他将书包仍在后座,说:“天脚山”。
一辆后排坐着两名高中生的出租车,正在几百米开外尾随其后而行。
、、、
关于高三A班胡华自杀的事件,在学校里早已传得沸沸扬扬。大家无法理解为什么他把自杀的地点选在天脚山。无疑,那是一片不受人欢迎的山区,山坡上贫瘠的土壤长久裸露,尘土在空气中漂浮。第一时间介入案件的警察们,在他的书桌里找到了答案,一张压在墨水瓶下的遗书。
“今 年 我 十 八 岁,也 过 了 黯 淡 无 光 的 十 八 年 。 我 决定 将 自 己 永 远 埋 葬 在 青 春里 。 我 每 天 下 午 回到 卧 室 都 能 感 觉 到 一 种 压力 , 他 来 自 大 气层 外 的 宇 宙, 通 过 遥 远 的某 个 角 落 瞠 视着 我 , 而 我只 能 毫 无 办 法的 在 房 间 中 踱步 , 或 是 歪 倒在 沙 发 上 喝灌 装 啤 酒 。 我的 父 亲 经 营 着一 家 小 豆 浆店 , 小 到 如果 想 在 店里 面 做 俯 卧撑 都 很 困 难 。 我 曾 在 里面 拍 过 篮 球, 但 并 不 是 好 的 体 验, 我 机 会 弄 翻 了 整 桶 豆浆 , 代 价 则是 父 亲 对 我冷 淡 了 一 学 期 , 从去 年 起 , 我有 幸 认 识了 本 班 一 个 女孩 , 她 是 天 使 的化 身 , 我 祝 福她 考 上 好 大 学 。即 将 离 去 之际 , 我 想 说 ,我 没 有 任 何值 钱 的 东西 送 给 你 们 , 要 是 谈 到 珍贵 的 话 , 我 收 藏 了四 年 的 C D 全 部 放 在床 下 纸 箱 里 , 我 希 望我 的 女 朋 友 王 瑶可 以 帮 忙 看 管 它们 , 再 见 了 ,我 要 在 父 亲 童 年时 常 去 的 天 脚 山 回 到 生命 的 起 点 ,也 许 , 我 也 能 见 到他 曾 见 识 过 的那 片 生 机 盎 然 。
胡华 ”
第二天早晨,前往天脚山的警察,在一处背风坡的断崖上找到一堆衣物,它们整齐的摆在崖顶。负责下山搜查的两名警察,看起来很机敏,他们与乱石堆中发现了胡华的尸体。他身上只穿着黑色的短衫短裤,头部因为严重撞击而血肉模糊,浸进碎石砾中的血迹已经干涸,高处的岩石发现不少血斑。
警察们回到学校录口供时,高三A班的同学都明确地肯定胡华在星期五的时候精神颓靡,老师们也承认这一点:“他看上去很让人担心,上课时常常魂不守舍。”一位自称他女友的王瑶向警方说:“都怪我,要是那天下午我陪她一起回家的话,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我们可是约好要去同一所大学的。”
这是一件不起眼的案子,警方以确定胡华自杀的说法成立。
胡华的父亲脸色铁青,他在周一围换句话举行了葬礼,这位父亲仿佛突然间老了几十岁,额上的皱纹更加显眼,胡华的母亲接到消息那一刻,便晕倒在家里,常年劳累的她无法忍受巨大的打击,至今还卧病在床。
所有的亲戚都参加了胡华的葬礼,在不满花圈的正厅里,高三A班中除了副班长杨以菲之外,全都排着队伍为这位去世的同学献上礼花。
班长周可为县上白色的礼花后,站在一旁为大家让出位置来,他沉着头悲痛的默哀。昨天,他发现遗书的那一刻起,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正常的自杀者是否会随随便便用算数稿纸写遗书。
葬礼的午餐时间定在十二点半,周可为打算先去一趟洗手间,他穿过侧厅,推开厕所门,忽然看见一个黑影从楼道口走过,她转过身去,只听见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周可为肯定刚才走过的那人穿的是五中校服,只是用白色的孝布遮住了面部和头发。楼道上去,正好通向胡华的卧室。他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急忙赶回正厅,看班上谁不在队列。
有的同学已经在餐桌前,有的同学还在门外四处走动,三四个女生在庭院里安慰掩面痛哭的王瑶。
周可为闭上眼睛,尽量是自己安静下来。
周可为回到家中,始终在猜想刚才从楼道口跑过来的人究竟是谁,他站在阳台上眺望四十米外的人行道,忽然猜想着胡华的自杀与杨以菲是否有所关联,毕竟两件事情发生的时间这么接近。
他赶往杨以菲家中,虽然知道并不会得到什么结果。
他站在庭院中,看到杨以菲卧室的串联已经敞开,一个女孩蜷缩在床上,长发凌乱,因为恐惧已经过去,她脸上带着平静的苍白。
周可为隔着窗栏对她说话,杨以菲似乎什么也没听到。
当他走出庭院时,女孩透过窗户看着他篱笆外的身影,捂着被子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