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李红波还是拗不过李希望,侧着身子坐上摩托车的后座,摩托车达达地驶向县城的畜牧局。
李红波从畜牧局搬回来两箱针水——青霉素。对每一头牛一一打了预防针。最让李红波头疼的是,西伯利亚野牛,它一看李红波身穿白衣走进来,便露出一副凶狠的样。李红波赶紧退出去。
李汉三扬了扬绑在牛鞭上的牛虻,西伯利亚野牛才得以收敛了起来。罗牛山和罗牛军拿着一根比拇指还大的粗绳,罗牛军绑两只前蹄,罗牛山绑两只后蹄。
一直跋扈的西伯利亚野牛直挺挺地躺倒在地上,李红波小心翼翼地靠近,往它的长着长长毛的脖子上扎了一针。
“每天在鲜草里拌骨头粉。”李红波淡淡地说。
李希望这种独特的养牛做法,引来全村人的嘲笑,说风凉话的唾液只差没有把他湮没。说:“李希望会养牛,家里的猪都可以爬上树。”“养牛还用骨头粉,又不是养人。打着文明村的幌子,骗钱财。“
嘲讽的话还没到一个星期的时间,这牛蹄病便像燎原上的火,顺着风势,蔓延开来。村里的牛除了牛社的牛外,几乎染上这种病。
在那段时间,全村都蒙上了一层无形的阴影,这阴影不仅笼罩在屋子上方,还笼罩在每一位村民的心里。头一个星期,一直活蹦乱跳的牛变得神情呆滞,接着就是颗粒未进,最后四只蹄子总有有三只或是全部都肿得发红。
这样特殊的时刻,有一种昆虫最高兴——苍蝇,它没日没夜地围着带有腐烂发臭的牛蹄转来转去嗡嗡地飞。牛蹄停住不动两秒钟,肯定有一群黑得数得不清的苍蝇里三层外三层地围在牛蹄上。
李红波更忙了,白天黑夜都背着药箱子穿梭在不同牛棚里。诊疗室里的红药水和蓝药水卖断货,又新进了一批,还没到二天,又再一次面临断货。
只要家里饲养牛的人家,地上总是洒满红药水和蓝药水,手指上半红半蓝,有些还是红蓝互湛,分不清哪个手指蘸了红药水,哪个手指蘸了蓝药水。
村民大多都是迷信的,张兰停不是个别,而是普通性的,那一会儿家家户户都请来了凡人身躯,却有着通天下地的先知功能,为牛做法。
只有节日才热闹祖庙,天天都有鞭炮声,天天都有村民提着肥得流油的金黄公鸡,家里经济比较宽裕的还要抬着猪头,整只羊放在静坐着的佛祖的案板上,嘴上念着如出一辙的:“保佑……”
一个星期后,村民的担忧还是成了现实,死了几头牛,一头是李山海的,两头是娶了断臂妻子李佳田的,一头是母牛,一头是刚出生一个月的小牛犊,还有一头是李东友家的。
一个月后,村民主动把牛牵到牛社里,这样的局面是李希望意料之外,也是他心里盼望已久的想法。他笑不合拢的嘴不停重复着相同的话:“放心,牛交到这里,保证它不受一丝一毫地损伤。”
为了更好的迎接来自全县各村来田园村学习文明村这样的时刻,李希望提前做好了准备。
在这准备的期间,他少不了经常请教孙梅雨,其实是让孙梅雨多拨点资金。
孙梅雨对李希望之前冷淡的态度,也随着跟李希望接触和交谈次数的增加,逐渐变得好感。
一天下午,孙梅雨照例下来检查李希望成立牛社的工作进度,孙梅雨穿着一件有领的白缎绸长袖衬衫,下身穿着一件黑裤子,原本在别人的身上只是一套普通得接近古板的职业装,在孙梅雨的身上却不是职业装,而是一种恰到好处的点缀。
专门负责给孙梅雨开车的是一位四十有余的男司机,姓余,剪着平头,矮而胖的身体,一笑起来,两只眼睛总是很识趣地躲在浅浅的眼窝里。
那一天,余师傅没有像往常一样,陪在孙梅雨后面,或是跟李希望寒喧几句玩笑话,而是脸色阴沉地站在一旁,不稍一会儿,手上的小灵通响了起来。
那时小灵通信号在农村还没完全覆盖,要想打电话,得跑到村里最高建筑上,田园村最高的建筑要属于学校两层楼高的楼顶上。
余师傅对着小灵通话筒喂喂地喊了几句,很沮丧地挂断电话,走到孙梅雨的身边,耳语了一翻。孙梅雨点点头。余师傅朝李希望招了招手,便一头钻进了小轿车。
此时,正是秋天,三角梅在一年的时间里,已经在陌生的土地上扎根,许多三角梅已在绿绿的叶片中长出许多嫩红的蓓蕾,有少许的蓓蕾已绽放出它粉红粉红的花瓣。
李希望陪着孙梅雨走在如诗如画的风景里,孙梅雨在大学时,特意修了摄影专业,说明孙梅雨天生具有如诗似的爱美基因。
她拿着三星牌的盒子手机,对着眼前如诗一样景象咔嚓咔嚓地拍着。那一会儿的手机,都是流行盒子手机,越小越精致。不像现在流行直板,且是越大越好。
只拍景物,好像并不满足孙梅雨,她把手机递给了李希望,要求李希望把她的身影也照进了手机里。这样的情景,哪里像是领导来考察,这倒像是情侣之间的游玩。
秋天的天黑与夏天的天黑天壤之别,夏天的白天总是比较漫长,秋天的白天总是短暂。所以当夕阳完全隐退后,整个田园村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不知余师傅母亲病情怎么样了?”孙梅雨坐在柔软的草地自言自语地说着。
李希望一下子扑倒了坐着的孙梅雨,孙梅雨大吃一惊说:“我是局长,放开我。”
“正因为你是局长,我才这样,别人对领导行贿,都是人民币,我用的是**。”
孙梅雨挣扎了几下,便妥贴得像只小绵羊顺从地任李希望摆布。一番云雨过后,一向被人在背后嘲讽连蛋都不会下的孙梅雨生了一位白白胖胖的小子。胡子林整天乐得合不拢嘴巴。
李希望今天对孙梅雨这种行径可以说是蓄谋已久。他本人的外表在孙梅雨的面前,老是流露出一副温恭的样子,心里却是一只随时扑上去的狼还要狠,还要急。
他也早就算好,像孙梅雨这种有权有地位的人,不能用最普通的手段去对待,必须出其不意、隧不及防。
不同的女人,李希望所表现的也不一样,他对孙梅雨的态度是突如其来,没有半点拖泥带水;对小翠态度是半推半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