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外,人家孙大娘可真是个好人哪。”桃花听着大军讲到这里,连连赞叹。并且似乎有些羡慕地说:“立娟兄妹三个路见这么个好表姨,她们真是因祸得福,不幸中的万幸。人家兄弟姐妹五个还真分不出哪个是亲的哪个是后的。”
大军赞同说:“谁说不是呢?一般不知道内情的人,都以为他们都是亲爹亲娘呢。”
“没错,那天爹和娘要不说,俺还真以为立娟是孙大娘亲生的呢,嘻嘻。”桃花转脸问道:“你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俺小时候也根本不知道这些,有一次遇见一件事,俺才慢慢向娘问出来的。”
“什么事?是不是?……嘻嘻……噢……那时候你还小呢,不会干那个……”
“去蛋的,不猜忌好事。”大军嘿嘿一笑说:“俺娘说,孙大娘嫁给孙大伯的时候,娘正怀着俺呢。”
“是吗?噢,俺忘记这茬儿了,你比立娟小三岁,你们可是地地道道的姐弟恋哟,嘻嘻。”
“去去去,哪壶不开提哪壶。”
桃花咯咯一笑说:“好好,俺不说了。那,你就还接茬儿讲呗?”
“你看,天快要亮了,赶明儿黑介咱再说行不?你打不打盹儿?”
“俺不,俺就想现在听,讲嘛,反正赶明儿白天又不干什么。”
“好吧,俺接着给你讲……”
桃花撒娇,非要闹着继续听,大军毫无办法,也只好提起精神继续讲道:“立娟的姥姥和舅姥姥亲自做主,为她爹和表姨订下亲事,噢,就是现在的孙大娘,他们并于当年结了婚。他们结婚后,正如人们所期望的那样,孙大娘在对待立娟兄妹三个,那真叫视如己出,别说打骂受气,就连大声吆喝他们也从没听见过。”
桃花跟着说:“那是肯定的,孙大娘人家一个黄花大姑娘嫁给一个比她大七八岁的大汉们,人家图什么?不就是怕表姐的孩子们受伤害吗?”
“没错,不过,就在他们结婚一年以后,孙大娘也有了身孕,这下人们有些担心,假如她有了孩子之后,还会对立娟兄妹三个这么好吗?说来也奇怪,自从孙大娘嫁过来之后,她跟孙大伯从没红过脸、拌过嘴,就是因为孙大娘怀孕生病期间,心里和情绪上肯定会有些浮躁或者没好气,她凭空又和孙大伯吵了两次架,这下可不得了了,一些猜测和闲言碎语接踵而来,要不怎么说后妈难当呢?还有一些闲话娄子把这话捎到了立娟的两个姥姥家去了,还在两位老人面前添油加醋地说,孙大娘整天闹脾气,有时候还打骂孩子们。”
桃花听到这儿愤愤地说:“世上就有那么些俗人,整天嚼舌根子,惟恐天下不乱。”
大军说:“啍,二位老人听见这话,一股脑儿全跑过来了,尤其是孙大娘的娘,一进门不分青红皂白对着孙大娘劈头盖脸的这一通数落、痛骂。孙大娘不知道缘由,听着老人家骂完之后,孙大娘才慢慢把事情问了个清楚。当孙大娘知道起因后,好一阵委屈,辛酸的泪禁不住哗啦啦地流了下来。”
桃花心中不平地嘟囔说:“人家一个大姑娘家,一进门就当后妈,拉扯着三个小屁孩儿,肯定有不少难言之事,并且自己怀孕生病了,又有谁能来照料和伺候呢?就这样还招来闲话和谩骂,搁谁谁也受不了。老太太也真够呛,你倒是把情况了解清楚再说呀。后来呢?”
“为了这事,孙大伯也给俩老人解释了半天,可孙大娘一气之下,坚决死活不要她自己的孩子了,非要做人流,那个时候做人流不做手术,就是吃些打胎药。”
“孙大娘不要自己的孩子也是被逼的,为了不叫人们胡说八道,避嫌。”
“这会吓得孙大伯给孙大娘跪着哀求了半天,孙大娘就是不答应,俩老太太也傻眼了,娘也道歉,姑姑也说好话,可孙大娘说什么也不听,坚决不要自己这个孩子。后来,还是咱娘有办法,她知道这事后,当着二位老太太和孙大伯的面,这一通为孙大娘喊冤叫屈哟,直说得老人们苦天抹泪儿的,三个孩子见孙大娘哭得那么伤心,也围在妈妈身边,娘几个一起抱头大哭……”
大军讲到这儿,禁不住潸然泪下,他一边擦泪一边说:“娘给俺讲这故事的时候,俺也哭过好几回,娘骂俺不像男子汉。”
“再是男子汉,要不是铁石心肠的人,谁听了谁都会伤心的,瞧瞧,孙大娘多不容易啊?”
“再后来,娘又给孙大娘摆事实讲道理,从大家说到小家,又从过去讲到了现在,好一通苦口婆心地劝说,哟呵,你别说,孙大娘还真听了咱娘的话,不再坚持把孩子做掉了。”
“嘻嘻,咱娘还会做思想工作呢……嘿嘿……”
“从此,孙大娘家云消雾散、一切正常。不久以后,俺也就出世了。”
“嘻嘻,人家你立娟姐就又多了小情人弟弟呗……”
“去,滚蛋。再捣乱俺不讲了。”
“好好,俺不说了,你讲吧。”桃花问:“俺问你,你是几岁上的学?”
大军回答:“八岁,不都是八岁吗?八岁上一年级。”
桃花又问:“立娟上学了吗?你上一年级时,她是几年级?”
大军不知道桃花问这个有什么意思,所以张口答道:“嗨,这还问吗?她比俺大三岁,自然比俺高三个年级了,有什么不对啊?”
“不是……俺想……你别老是避重就轻好不好?有什么你就说嘛……”桃花支支吾吾,好像又有什么话要问,但又不好意思开口。
大军撇嘴一笑说:“行了,有话尽管说、尽管问,俺明白,你不就是想听俺俩怎么好上的吗?好吧,俺今儿个黑介豁出去了,俺也不瞒着你,把这事全部给你抖搂干净,免得你心里总是嘀嘀咕咕的,跟吃醋似的酸不溜球的。”
“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现在可以马上睡觉,俺不听不行吗?唉呀妈呀,俺还是睡觉吧。”桃花拉着长音,阴阳怪气说着,把被子往头上一蒙,翻身背对着大军。
大军把她头上的被子撩开,冲她说道:“你这玩艺儿就是属狗的,说翻脸就翻脸。俺不是一个劲儿的给你讲吗?”
大军说着,一只手抱住桃花脑袋,一只手摸向她的前峰,嘴巴凑到她的耳边问:“快天亮了。俺要一回行不?就几分钟成不?”
“不行,这事说不清楚,以后你就别想再进俺的被窝里来,啍。”
“行行,俺接着给你讲还不行吗?妈的。”大军没好气的骂了一句,他躺平了身子,长出了口气,便继续对桃花讲起了童年的故事。
要说大军和孙立娟是“青梅竹马”的玩伴好友,这话一点不假。只因两家住在对,大人们又很要好交往又多,自然他们在一起玩耍的时间和机会也就多了。
最早二人星影不离的时候,开始是在大军上学校报名的那天,那年他只有七岁半多,再过一个半月他才真正是年满八岁,可按照当时学校里的规定,只有到了年满八岁才能报名。
刘婶儿认为:“眼瞅着就八岁,差这么一点儿有什么关系?”
她一二再、再二三地叮嘱大军说:“老师要是问你多大了,你就说呀,老师我八岁了。千万记住。”
大军问:“娘,俺不是七岁吗?什么教俺说八岁了?这不是撒谎吗?”
刘婶儿忙解释说:“你不是整天嚷嚷着要上学呀?你不这么说,人家老师就不让你去上学,老师要八岁的,不要七岁的,你听明白没?”
大军似懂非懂:“噢,那俺就跟老师说我八岁了。”
在报名去的路上,大军扯着母亲的手,欢欢喜喜、蹦蹦跳跳地走着走着,刘婶儿突然问他:“大军今年几岁了?属什么的?”
他不加思考地脱口而出:“俺七岁了,属猪的。”
“你真他妈是属猪的,记吃不记打。”刘婶儿气得骂了一句,再次嘱咐他说:“记住,老师问你几岁了,你必须说是八岁了,老师问你属什么的?你就回答俺属狗的,记住了没有?如果再忘记了,人家老师再也不要你上学了。”
大军生怕忘记了,嘴里不住地重复着:“不说七岁,说八岁,嗯,不是七岁……是八岁……七岁,八岁……”
报名开始,小朋友们由家长陪着排队等候。大军见到这么小朋友聚在一起,嘻嘻哈哈的又逗又闹,十分开心。
过了一会儿,已经快要晋升三年级的孙立娟,见到了大军和刘婶儿排队等着报名,便跑过来打招呼。
大军在学校看见了熟悉的立娟姐姐,他感到非常亲切,俩人又说又笑的显得格外兴奋。
刘婶儿见两个孩子这样高兴,也不宜去打扰他们,可就在这时,有位老师高声叫道:“下一个!”
刘婶儿一听急忙答应:“这呢!来了!”她边喊边拉起大军来到报名桌前。
老师打量了一下大军,然后问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大军有些紧张:“我……俺……叫大军。”
“你姓什么呀?”
“姓……俺姓刘。”
“今年几岁了?”
听着老师的问话,又听见大军回答的这么磕磕巴巴,刘婶儿的神经一下紧张起来,她屏住了呼吸静听大军的回答,手心里使劲为他捏了一把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