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乐心急如焚.忙将衡弄文放在草地上.还好他还能动.虽然虚弱但也不至于昏过去.半眯着的眼睛一直盯着神乐淡淡的笑.也不说话.估计他是沒力气说话了.
她只是发些小脾气打他.虽然生气但也沒下狠手啊.他怎么就这么不禁打.才几下就晕了.
神乐手指发抖的给他灌了些神力.担心着他不由得眼眶发红.他稍稍有了些力气.嘴角的笑意便更深了:“神乐.我在做梦吗.”
他话说的气若游丝.神乐听着难受.就不让他说话:“怎么着.你是不是巴不得我不能回來.”
衡弄文只笑不语.手无力的握住神乐的手.然后眸光渐渐暗了下去.终于闭上了眼睛……
慕千浔他们赶到的时候.神乐已经把他扶回了小木屋.替他掖好了被子.让玉笙在旁边照顾着.她便面色阴沉的出了屋子.
慕千浔和水灵正站在院子里.神乐知道他们刚才已经把事情的经过全看在了眼里.也知道她一定会來问罪.所以他们才在这里等着.
“你究竟对他做了什么.”袖中短刀顷刻间死死的抵上了慕千浔的脖颈上.力道之重让一溜血色沿着刀锋滑落在地上.
水灵一声惊呼想要扑过來.却被慕千浔一抬手禁锢在原处.
这一路上.神乐得到了慕千浔的许多照顾.本來存在的怨恨她差点就要放下了.可是此刻看到衡弄文这个样子.而他却道貌岸然的告诉她衡弄文在这里很安全.
安全.这就是他所谓的安全.如果她晚來一步.衡弄文这一下倒下去直接就会摔进弱水里.
到时候衡弄文消失了.他怎么样都可以自圆其说.忽然想起慕千浔之前的无理要求.她还傻傻的以为他有意缓和彼此的关系.现在看來他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
“把刀放下.”他沉声道.眉宇间堆积着怒气.
“放下.”神乐冷笑:“你有什么资格让我听你的.”
“你忘了刀剑双刃.伤人伤己.况且你连仇人都搞不清是谁.这刀就这样架在这里了.”
神乐红了眼睛.咬牙切齿道:“我记得.所以我用刀.刀是个好东西.刀只有一刃.刀也只会对着仇人.”
“呵呵……”慕千浔仰头不屑的笑:“剑是凶器.刀也是凶器.是凶器就会伤人.能够伤人就一定能够伤己.其实这些你都明白.这样刻意的区分.是想斩断与我的关联吗.”
神乐还清楚的记着.绝崖谷上她与慕千浔的那场比试.自己的手中的剑是怎样被慕千浔轻易的指向自己的咽喉.那个时侯她就立志要变得更强.同时她也发誓再也不碰剑.
为什么不碰剑.那个时候是因为嫉妒.她嫉妒慕千浔和水灵有着一副对剑.而她什么都沒有.现在呢.慕千浔说的沒错.她的确是刻意的想斩断和慕千浔的关联.他用剑她就要用刀.可是.神乐笑的不屑反问道:“难道我应该和你有关联吗.”
话音刚落.神乐手中刀光一闪.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冷冽的弧度.那把上古宝刀就在慕千浔眼前落入了弱水里.安静的不曾荡起过一丝涟漪.
神乐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冷笑道:“既然终有一天会伤到己身.我又何必将它留在身边.慕千浔.你我之间若真的非要有什么联系.那就是不死不休的仇人.”
掌心运起神力.慕千浔几乎是避无可避的接下了她这一掌.神力无穷.慕千浔即便再强大.终是受不住神乐这怨愤的一掌之力.退后了两步他勉强站直了身子噗的呕出一口血來.
神乐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瞬移至他的面前.森寒目光气势逼人:“说.你到底对衡弄文做了什么.”
慕千浔一声冷哼.嘴角蜿蜒下一道血迹.他也沒有擦.抬眸对上神乐的眼眸:“不管你信不信.我沒理由这么做.我说过神农鼎一日不出.我就不会动他.”
“可他刚刚差点在我眼前死掉.这你又怎么跟我解释.”
“我要是真的想害死他.就不用带你來这里.”
神乐冷笑:“那样的话.我会杀了你.我就不信这六界之中就只有你一人可以找到弱水之滨.”
闻言慕千浔也笑了.轻咳出两口血.他便有些撑不住了:“你不会杀我.我们三个的命运已经构成了一个死循环.缺一个我们就要面对全盘皆输的后果.”
“神乐.衡公子还沒死呢.你为什么不等他醒來听他亲口说.你杀一个人固然容易.救一个人对你來说也不是难事啊.”
神乐侧头看了看说话的水灵.半晌才一挥衣袖解开了她的禁锢.冷冷道:“好好照顾好天尊大人.别让他死了.”
转身她便进了小木屋.衡弄文还是昏迷着.安静的睡颜像是劳累了许久.神乐坐在他的床边.除了给他灌入大量的神力以外.她也沒有其他的救治方法.不过有神力支持.衡弄文想死也得问问她神乐同不同意.
玉笙在一旁怯怯站着.眼睛不时瞄向窗外.神乐知道她是担心慕千浔的威胁.于是道:“他现在无暇顾及你的那些琐事.你还是先把衡弄文这几日的情况告诉我吧.”
“哦.”玉笙应道:“其实星君送走新神大人的事情玉笙是不知情的.”
神乐看了她一眼让她继续说下去.玉笙的不知情她是知道的.衡弄文一直以为自己被他很好的蒙在鼓里了.却不知道事情的來龙去脉她早知道的一清二楚.
玉笙又接道:“新神走后.星君就像中邪了一样.整日整夜的耗在弱水岸边.期间他也曾昏倒过几次.只是沒有这次严重.我本來见事况不对.想要传信出去.却发现古墓道已经被封死了.而我们无疑是被困在这里了.”
“他在弱水岸边都做什么.”神乐皱眉问道:“难道神农鼎有取出的方法.”
玉笙摇了摇头:“星君从來都不告诉我这些.不过据我观察.星君似乎有了头绪.但他好像还沒有找到着力点.所以才日日夜夜在那里试验.终于力气耗尽才昏倒的.”
神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便把玉笙打发出去了.一会儿.她又听到身后有动静.心里的一股无名火便升腾起來了:“不是说让你出去了吗.怎么还在这……”
眼角忽然扫到來人不是玉笙.却是本应该照顾着慕千浔的水灵.她手里拿着一只小方盒.镂着古朴素雅的花纹.神乐只一眼就看出那是慕千浔装丹药的盒子.她小时候可沒少吃过这盒子里装的药.
因为记恨着慕千浔.此刻对于水灵的出现她也提不起什么好脾气:“你不去照顾慕千浔.跑到我这里做什么.”
“他要我把这药给你.说是对衡公子的伤势有好处.”水灵走上前來.将那盒子递给神乐.
神乐只淡淡的瞥了一眼.却沒有接过來:“拿回去让他自己留着用吧.以后他服这东西的机会还多着呢……”
“神乐.我就知道你会这样.可是你不要忘了.你的神力只能补充衡公子的体力.身体的恢复还是要靠丹药.你就算自己赌气.也要看看衡公子是不是能够陪你赌的起.”
说着水灵便把那药硬塞到了神乐手里.然后她退后一步又道:“还有.我來还想知道关于慕千浔所说的死循环是什么.”
神乐正盯着手里的盒子若有所思.半天也沒回答她的话.知道神乐是不想说了.她便转身退了出去:“不想说的话.就当我沒问过.”
“水灵.”神乐叫住了她:“慕千浔说他可以利用神农鼎将我和浅雪的魂魄重新塑造.这样我和浅雪都可以活下來.而只有衡弄文有希望取出神农鼎.衡弄文的条件是让我活下來.而我需要同意将浅雪的魂魄让出.这就是慕千浔所说的死循环.至于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不过如果我发现他骗我.我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大家同归于尽.”
抬头.神乐又道:“水灵姐.不论事情是真是假.我都希望你能给自己一个选择.”
水灵已经走出了小屋:“好.你的话我记住了.”
房门被关上了.神乐又迷茫的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盒子.迟疑了片刻她还是将那盒盖扣子打开.动作熟练的好像每天都在重复做着这件事一样.
盒子打开.淡淡的药香溢了出來.给神乐一种莫名的亲切感.那些往日的静怡时光又不受控制的冒了出來.失神了一会.神乐将那药给衡弄文服下.然后检查了他的身体状况沒有什么异常后.她才关上房门让他好好休息.
看看手中的空药盒.神乐深深的吸了口气.不得不承认.慕千浔对浅雪好到让人嫉妒.可是他们之间的爱恨情仇.生离死别.究竟从何而起.又要到何时而灭.
小院里只有三座小屋.此刻慕千浔和水灵正坐在一棵柿树下.慕千浔在看着弱水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神乐也懒得搭理他.径自用神力凭空幻化出一间小木屋后.转身便离开了:“别老坐在院子里.看着怪让人心烦.”
闻言.慕千浔呆滞的回头看向神乐的背影.嘴角竟然扯出了一个淡淡的笑意.水灵将他的笑看在眼里.却沒多问什么.不是有句话就是说主子的心思你别猜.
“天尊.我扶你进去歇会吧.”水灵作势要扶他.却被他拦了下來:“你先去歇着吧.我再坐一会儿.”
水灵担心道:“你的身体……”
慕千浔淡淡一笑:“我不会让自己吃亏.”
弱水之滨难得的吹起一股小风.慕千浔伸出手去.闭上眼睛感受着那流动的空气:“好久沒有碰到这样温柔的风了……”
水灵看着慕千浔的样子皱了皱眉头:“天尊.我问句不该问的话.你是不是喜欢神乐.只单单是神乐.和浅雪无关.”
“既然知道不该问.为什么还要问.”慕千浔睁开眼睛语气便冷了下來:“你回去吧.我一个人待会儿.”
水灵犹豫了一下还是听从他的吩咐离开了.
“喜欢.”风散了.慕千浔也收回了手笑了:“我常常问自己什么是喜欢.喜欢究竟是快乐还是悲伤.那个时候我一直认为神乐就是浅雪.只不过换了一具皮囊而已.可后來我发现她们根本就是两个人的时候.我一边迷茫着.一边又不得不坚守自己的初衷.”
苦笑了两声他又摇头道:“现在看來因为我从來不懂爱.所以老天也要我不配爱……”
庄周梦蝶.不知道自己是蝶梦周.还是周梦蝶.很多事情.是不是真的沒有必要搞得那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