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个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即使是伤害,在很多人看来,也愿意承受,我想我该是异类,是什么改变了我,时间吗?我无从得知。
从那开始,那个叫陈冠岚的男人每天都会来,或是在吧台喝酒,或是静静的坐在某个角落,或是出现在街角……
那天晚上,苏宇没有问我和冠岚的事情,燕子也没有,她一如既往的和从前一样,一厢情愿的陪在冠岚身边,我和冠岚的故事,被翻成了多个版本在酒吧里流传,我从不去理会那些嫉妒的、羡慕的、还是好奇的眼光。我依旧上着我的班,与行行**的宾客打着交道。
他总是会出现在我的视野所能及的地方,因此成为一种习惯,我清楚的知道自己对他已经没有期望,然而他的这般行为却犹然加剧了燕子对他那狂热的相思。很多次,我甚至能感受到燕子注视他的那种凄然神情,自从那次天台事件后,她显然对冠岚加注了一种叫同情的成份,偶尔会问我,“真的不能原谅他吗?”
我说,“不能。”
我拥有着和燕子一样的倔强,一旦认定了无法原谅,除非天塌下来,否则,永远不能原谅,这是我的原则。
他坐在吧台,一脸愁容的样子,燕子在一旁揪心的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他朝我笑笑,全然无视了燕子,我有些愤然,这些天他偶尔会醉酒,总是燕子在照顾,身为女人,我几乎能感受到他如此漠视所带给燕子的哀伤。
可我能有什么办法?单恋这东西,另一种说法叫做,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妮姐,明天我请客吃饭,你得来。”梅丽的声音突如其来,把我短暂的游神拉了回来。
她总是快乐的时候像只燕子,忧伤的时候,像极了沉默的小羊,温顺而乖巧,“小妮子,有什么好事情要和我分享一下?”
梅丽俏皮的眨了眨眼道:“明天我生日喔~”
我作势就要扯她尾巴状,说:“呀,长尾巴了呀,今年贵庚啊?”
“20了喔~”她一脸快乐的样子,我想到了自己的童年,那有些孤单的童年,母亲起早贪黑的帮人洗衣挣钱,父亲偶尔帮人做做劳工,但多数记忆是停留在他们永无休止的争吵和打架声中。母亲的哀号,父亲醉酒后的凶残,我无法理解为什么我的父亲在没醉酒这前那样的慈祥,醉酒之后像是满腹的仇恨,而那个仇人似乎是母亲似乎是我,谁能知道?他心里有什么委屈和不快,非如此泄愤不可,而我的母亲,可怜的只能一次次忍痛哀号,从来没有想过还手,那毫无缚鸡之力的双手,总会在第二天,伤痕累累。
我的生日是不能被提起的,每当看着邻家小莉那巴望着过生日比过年还兴奋的样子,我总是想,如果我的父亲能在生日那天送一个大大的蛋糕,或是给我买一件漂亮的衣服,那该有多好?然而相反,我的父亲总会在我生日的那天醉酒,要么不省人事,要么大发酒威。别与往常的是,他总会在那天揍我,他说希望我哭,然后他也跟着痛哭流涕……
我没来没有问为什么,不敢,也不会。他是我的父亲,我突然没来由的如此想他,想他没喝醉的时候,对我说:“妮儿,爸爸带你一起去推煤好不?”我用我稚嫩的声音奶声奶气的道:“噢,爸爸要带我去玩喽~”
“妮儿,看,爸爸给你买了新书包喽~”
“妮儿,你是爸爸的乖女儿~”
“妮儿,你会不会怪爸爸总是喝醉酒打你骂你?”
“妮儿,爸爸的漂亮妞儿~”
…………
我知道,有些记忆是不该被遗忘的,比如说父亲,当然,还有我的母亲,我至今都无法忘记产房里看到她的那一刻,苍老,而憔悴。我是不孝的,我这一刻真正的意识到我的不孝,我的父亲是爱我的,这些被我刻意埋没的记忆,片刻间被唤醒,我想我是错的,我不应该抛弃了我的父母。从来没有过的自责在我脑子里不断烦乱,我想现在的我和冠岚没有两样,都是无情的……
“妮姐~妮姐~”梅丽奇怪的看着我。
“嗯,你长大了。”我应和道。
“姐姐,最近你总是突然陷入沉思,样子冰冷的让人害怕。”
我愣了愣,说:“有吗?”
她认真的想了想,说:“真的,有,你好像有很多的心事,总是闷闷不乐的样子。”
我勉强的笑了笑,道:“小妮子,你多心了。”
“真的,不信你问……”
“恩妮,怎么了?”苏宇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表演完毕,一脸轻松的样子,背着吉他出现在我面前。最近他的节目被安排在中场的时间,而这个时候,正是气氛正浓的时候。
“苏宇哥,明天我邀请你参加我的生日晚餐。”梅丽很快乐的朝他邀请道。
“喔,贵庚?”
“20。”
“你长大了。”
“你怎么跟妮姐都说一样的啊,没意思。”
“噢,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
我没有理会她们继续的谈话,径自离开,快下班了。我该准备一下……
……………………
梅丽的生日,说是晚餐,其实做我们这行,晚餐往往说的是宵夜,小丫头20岁的生日礼物,大伙儿各自精心准备了一些小礼品,而我给她准备了一个大大的蛋糕,因为知道她喜欢白天空闲的时候逛街,所以特意为了准备了一条漂亮的连衣裙。她就像是我的妹妹一般,让我莫名的满心疼爱。
裙子是我和苏宇一起挑的,苏宇的礼物是一双与裙子相匹配的鞋子,比了又比,看了又看,我感觉男生送女孩鞋子总有那么一点不太合适,可是苏宇却一直认为,适用才是硬道理。于是,这两份特殊的礼物,就这样敲定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和苏宇的关系,开始产生着微妙的变化,可能是各自怀揣着什么,以至于我们在人多的时候,总是寡言少语,他总是用他的眼神默默的注视着,从来不问为什么,私下的时候,会说一些话,他的关怀依如从前,温柔不减,只是眼神中渐渐多了些深遂。
“我会等,等你真正放开的那一天。”我记得的,他说过这样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