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瑶闻言,不敢置信,“呜呜……”
不要,师父!
“臭姑子,你若敢动我家夫人一丝一发,我必将你万箭穿心!”阿措箭头对准李雪芳的脑门。
刷刷刷!
募地,城楼四周皆伸出弓箭手,整装待发。
“汝等小厮!”李雪芳的手快如闪电,夺过身边弓箭手的手,嗖的一声发出,箭如流星。
阿措脸一撇,箭头插脸而过,旋即消失在空气中。
“呜呜!”夕瑶焦急万分,阿措熟练的箭法虽已到了境界,但比起李雪芳如火如荼的手法,实在逊色。
阿措手指滑过一丝血丝,心中着实小看了那姑子。
“李雪芳,枉你入空门之久,竟把家丑作国恨,与宋朝第一奸臣为伍。你抬头看看上面的夕瑶,她可是你自小抚养大的孩子?”完颜烈自知势单力薄,又有夕瑶和母亲受挟,心中不免使不出好法子,只能托着时间,找寻机会。
“呸!”李雪芳狰狞的面容轻啜,眯着充血的目光,“是你,是你们这些杀人不眨眼的金人,毁了我和莫姬,我恨透你们了!完颜烈,你不止杀了我的亲人,还夺走了我的女儿!”
她突地捶着自己的胸口,瞪着完颜烈,“夕瑶,我宁愿让她死也不要你再得到她!完颜烈,你今日就好好看着你的母亲和你的女子怎么死在你面前!”
李雪芳突地朝吊着夕瑶的旗杆走去,嗖的一下夺过侍卫手中的绳索,泪眼狰狞,瞪着老大,鬼魅般的冷笑,旋即意味不明地松手……
“呜呜……”夕瑶不敢置信,李雪芳竟真的松了手。她的半个身子直线落了半个旗杆,完颜烈地眼眸几乎蹦出了血光,却无力到崩溃。
突地,绳子猛地定格,夕瑶整个人悬在城楼半空,晃晃悠悠,眼神惊恐。旗杆足足有约二十米高,她不是害怕自己掉下去,她早有必死之心,但如今怀着孩子,无论如何,她要保全这个孩子!
李雪芳猛然回头,但见秦僖抓着另一头的锁链,冷漠的目光盯着他。
“滚开!”李雪芳似乎失去了理智。
秦僖抿唇不语,鹰瞵鹗视,意思明了,你敢动她,必杀之!
李雪芳微微颤肩,忽的抬眸看了一眼夕瑶,募地转身来到勃尔苏身边,啪的一掌挥在勃尔苏脸上。
完颜烈的双拳握地死紧,爆出的青筋几乎要裂开。
夕瑶瞪大泪眸瞅着李雪芳:不要伤害他娘亲!师父,求求你!
秦桧在他们身后隐晦不明的观看着,完全是一个局外人的角色。
李雪芳疯了!被仇恨荼毒了心。她的底细他再清楚不过,宋徽宗早年的妃子,出生官宦世家,祖上曾是三朝元老。靖康元年被迫跟着赵佶到了金地,做了金兵的禁脔。三年后,得意逃脱。之后便下落不明。
李雪芳甚是恨金人,缘于此。只是没想到竟还和完颜烈有一仇。正好捏着这机会,来个借刀杀人。好交待金国那边的差落。
“完颜烈,金刀令牌,你到底交不交?”
秦桧居高临下的问。
“秦桧,你胆敢动他们一根毫发,我定踏平夏城!”完颜烈威吓。
“如此便是不肯了?”秦桧眼神飘向身后的侍卫,耳语了一句。
秦僖只身挡在夕瑶面前,不肯退去。
“秦僖,你要违抗爹爹?为了一个女子?”秦桧眯眼。
秦僖跪地道,“孩儿从未求过爹爹何事,我只要放过夕瑶。我答应爹爹,过了今日,爹爹不论让我做何事,我必赴汤蹈火。”
“是爹高看你了,竟教出一个痴情种来。”秦桧立刻命人拉住秦僖。
“爹,求你放了她,爹爹……”秦僖被侍卫按着跪在地上。
完颜烈听着越来越近的马蹄声,有些熟耳。突地挥手,示意城楼下人开始反击。秦桧自是听到有人来报,阴暗的脸黑沉了目光。
突地飞来一刀,割断了旗杆上方的缰绳。
嗖!
秦僖猛地扑起,把压着他的侍卫镇在一边。却慢了半拍,夕瑶滑落的身子垂着速度下降。完颜烈快马加鞭,猛地跃起身,轻功飞起,双手撑开,遥不可及……
马蹄溅起,有个人影突地从空中滑过。
尘土飞扬,迷离了所有人的目光。
“砰!”巨大的声音激起一片尘土。秦僖扑在城楼上,长臂伸出,手中握着半快布条。惊恐愕然的眸子直直的盯着下面一幕。
完颜烈破碎的绿眸几乎在那一刻炸了开,飞扑的身子滚落在尘土中……
阿措第一个飞到坠落的夕瑶身边,木然惊恐自不在话下,当他翻过夕瑶的身子时,耶律美菱整个身子做了她的铺垫!
接着,又是一个身影落下,耶律远手愣在空中,不敢碰触耶律美菱。他亲眼目睹了这一切,耶律美菱不知从哪突地冒出来,在夕瑶落下一刻,突地骑马而来,从马背上疾步飞起,接住了夕瑶坠落的身子……
然而冲力和重力的速度太快太极,在落地时,夕瑶整个身子压在了耶律美菱的双腿上!
“美菱……”被解放的夕瑶瞪起圆眸,扑到美菱身边!
“别碰她!”耶律远扬手止住夕瑶的身体。俯身,压住耶律美菱的腿根。
耶律美菱痛苦扭曲的脸庞顿然失色,唇角因疼痛泛白,却没有叫出声!
耶律远双拳紧握,眼眸低垂,身后乱箭飞舞,幸得他们躲在城楼最下面拐角处,箭探及不到。
阿措回眸,十八骑已赶来,还有耶律远的二十几只护卫,与完颜烈背水而战。
李雪芳站在高高城楼上,阴沉冷笑,失常反态。身边被押的勃尔苏目睹夕瑶被扔了下去,由于视线问题,她以为夕瑶死了。儿子痛苦不堪的表情更加证实了这想法。
完颜烈从豫州城逃出消息一出,勃尔苏便知他恨透了战争,厌烦了宫廷的算数谋权。原想和完颜烈同生死,如今却成了儿子的负累。
时日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完颜烈的父亲为了自己心爱的女子也曾走过此路,却因家族国乱最后不得不挥刀断念,负
了烈拙的母亲。
她的长子完颜裘雄心壮志,年少轻狂,满腹抱负,一心光复壮大家业。而完颜烈自小生性放荡,自由随心,锋芒不露。对政事,中立不倚,凛若冰霜。完全与其兄不同。
性格偏执的完颜裘最终败于权势下。完颜烈的父亲护犊心切,终是被她和长子拖累,死在了拓图村。
古来痴情最是累,完颜烈终是继承了他父亲的性子,要么不爱,要爱便是一辈子,一生人。
曾经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早已化作烟云,随风而散,完颜烈找到了真爱,她亦不必再惦念,与其成为他的软肋,不如去寻所恋之地。
勃尔苏淡定的目光飘得极远,仿若穿越了时空,旋即俯身低头,一股脑跃身跳了下去……
“夫人!”阿措突地大喝。
完颜烈和夕瑶猛然回头,勃尔苏慈祥安然的面孔荡然摊开,一摊血从后脑溢出,如石饮水,顷刻浸没在土里。
李雪芳一时没有换过神色,她根本没料到这个番蛮女子竟如此刚烈决绝。
“踢踏踢踏!”成群的马蹄声随风而来,城楼上的侍卫向秦桧禀告,但见岳云带着上千兵马浩浩荡荡杀来。
秦桧冷哼,“谅他也不敢在此放肆!”
侍卫道,“还是避避为好。那岳云有力拔山兮的猛劲,又是个倔犊子,万一烈性而来,想必就是岳飞在此也拦他不住。”
岳云的“英雄事迹”他的确听过不少,秦桧眯眼,心中思量,旋即转身离开,只留几个守城在此处理后事。
这厢,完颜烈抱起勃尔苏,声泪具下,痛苦不堪。夕瑶掩唇,泪水潸潸,双膝跪在地上,沉沉的磕了一个响头。
阿措扶起她,“王妃,小心身子!”
募地,完颜烈拉开长弓,对准城楼飞起一箭。旋即,轻功飞起,如鹰翱翔,以掩耳不及迅雷之速出现在李雪芳面前。
大刀横空劈来,李雪芳巧妙的躲开。
“完颜烈,不要……”夕瑶惊慌不已,瞠目朝城楼大喊。
完颜烈置若罔闻,只三招便把李雪芳制于利刃之下。李雪芳长于弓箭,武功平平。正面交锋,根本敌不过这只草原雄鹰。
一道隐隐之痛滑过脖颈,李雪芳没有畏惧之色,鲜血从她脖颈溢出,倘在衣领上,却满脸冷漠狰狞。
扭曲的五官甚是令人心寒。
“完颜烈,杀我啊,啊哈哈……”李雪芳突地握住刀刃,大白眼珠子瞪起,甚是慎人,仰头苦笑连连。
刀刃猛地推进她的肌肤半分,夕瑶手无举措,噗通跪在地上,哭红了眼,向完颜烈乞求,“烈,我求求你,别伤害我师父,她已经疯了,病了,完颜烈,你要恨就恨我,要杀就杀我……”
完颜烈阴冷的眸子转开,盯着下面跪着的女子,夕瑶的小腹已明显凸起,身子在风中却是飘摇虚晃。阿措双手护着软瘫的夕瑶,一双黑眸也有半分乞求地望着完颜烈。
完颜烈咬牙切齿,握着刀柄的手绷住神经,紫红血丝印在他手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