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擎达和姚希宜二人由于是短途,只有两个多小时的车程,所以买的是硬座车厢的票,位置不错,是8号车厢中部两个靠窗的相邻位置,刚好是火车中段,跟餐车紧邻着。
刚坐下不久,姚希宜就发现一个拖着行李箱的熟悉身影正向自己这个方向走来,定睛一看,那拖着行李箱的不正是之前在那家超市遇到的那个装扮时尚的‘女’孩么?
忍不住推了岳擎达一把,附在他耳边道:“看来你跟那只小白羊‘挺’有缘份的!呶,她来了!你要不要关心一下?”
岳擎达一愣,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由眼前一亮,心中暗道,还真是跟这小白羊有缘份啊,没想到这么快就又碰到了。
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是说道:“哦,还真是她,不过关心就不必了,就算要关心也应该关心你嘛,而且,我觉得你比她更象小白羊。”伸手捏了捏姚希宜的小手,低声嘿笑道。
如果说姚希宜温柔漂亮,象一朵小白‘花’般纯洁可爱,那么时尚‘女’孩则活泼阳光,如同一朵太阳‘花’般充满了青‘春’活力。
被他捏着小手,说着情话,姚希宜脸上不由飞红一片,心中却是暗暗欢喜,心中升起的一丝淡淡警惕也随之烟消云散。
这时,那个时尚‘女’孩拿着车票,打量着四周座位的编号,找到了自己的座位,走了过来,发现自己的座位旁赫然坐着岳擎达二人,不由眼前一亮,颇有些意外地惊喜道:“啊!是你们?”目光在岳擎达脸上停留了一下后,目光落在了姚希宜的身上,看到她挽着岳擎达的手臂时,目光微微一顿,旋即转了开去。
岳擎达微笑道:“不错,是我们!这世界还真是小,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时尚‘女’孩微笑道:“是啊!真是有缘,刚才的事,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的钱包就要被人‘摸’跑了。”
岳擎达一愣:“你怎么知道是我出的手?”他自忖出手时非常隐蔽,根本就没人注意,没想到倒是被这‘女’孩给发现了。
时尚‘女’孩轻笑道:“根据第六感觉猜的!当时我看到你的手指动了一下,然后那两个家伙就能动了。如果不是你,那还能有谁呢?哦,认识一下吧,我叫林菲菲,准备去商都上大学,你们呢?”说着,对二人伸出了青葱似的白嫩小手。
岳擎达心中暴汗了一下,‘女’人的第六感还真可怕,这也能联系到一块猜出来。
姚希宜微笑着伸出同样白嫩的小手与对方握了一下道:“我叫姚希宜,他是岳擎达。咦!你是去商都上大学?我们也是,我们是商都大学,你呢?”
林菲菲惊喜道:“我也是!你们是在哪个学院?什么专业?我是人文院音乐系的。”
姚希宜看了一眼岳擎达,见他嘿笑着不吭声,不由偷偷瞪了他一眼,这才回道:“我是医学院医‘药’管理专业,至于他,跟你一样,在人文院,不过却是中文系。”
林菲菲有些意外地看了眼岳擎达,笑道:“看来我们还真是有缘份,那以后就要麻烦你多多关照了。”
岳擎达笑了笑没吭声,他可不敢多说什么,万一被姚希宜误会,那乐子就大了。
林菲菲吃力地将行李箱抬了起来,准备放在行李架上,却举不上去。
岳擎达顺手接了过来道:“我来吧!”轻而易举地放了上去。
“谢谢!”将东西安置好,林菲菲正准备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却被姚希宜伸手一拉,招呼她道:“林菲菲,你坐我这儿吧,挨着窗口,还可以看到外边风景。‘挺’好的!”说着,拉着岳擎达站起身来让出自己的位置。
林菲菲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姚希宜和岳擎达,点头道:“好!那我就不客气了。”大大方方地在窗口的位置坐了下来。
见她坐定,姚希宜跟着坐在岳擎达原来的位置上,而岳擎达只好苦笑着坐在原来林菲菲的位置上。
认识了之后,两个‘女’孩很快熟悉了起来,姚希宜想起之前在车站候车厅看到的旅客留言薄,便兴奋地说了起来,两个‘女’孩很快嘻嘻哈哈地打成一片,倒是把岳擎达给晾在了一边。
火车启动不久,车厢迎来了例行查票,查票的是一个很漂亮的乘务员。
当她来到一个民工模样的中年人面前时,见中年人正歪着脑袋闭目休息,不由大声说道:“查票!”
声音之大,顿时引起了四周众人的注意,正无聊的岳擎达自然也望了过去。
被乘务员一吼,那中年人顿时惊醒过来,‘揉’了‘揉’眼睛,这才看到面前伸着手的乘务员,连忙浑身上下一阵翻找,终于将票找了出来,递了过去。
乘务员看了一眼,朝他古怪地笑了笑,说:“这是儿童票。”
那中年人顿时憋红了脸,嗫嚅着说:“儿童票不是跟残疾人票价一样吗?”
乘务员打量了那中年人一番,问道:“你是残疾人?”
中年人点头道:“我是残疾人!”
乘务员道:“那你把残疾证给我看看。”
中年人顿时紧张起来,颇感无奈地说道:“我…我…我没有残疾证,买票的时候,售票员就向我要残疾证,我没办法才买的儿童票。”
乘务员冷笑道:“没有?没有残疾证,又怎么能证明你是残疾人呢?”
中年人没有做声,只是轻轻地将鞋子脱下,又将‘裤’‘腿’挽了起来,‘露’出了半个脚掌。
那乘务员斜眼看了一眼,说道:“我要看的是证件!有残联盖着的钢印,不是脚掌印。”
中年人一副苦瓜脸,解释说:“我没有当地户口,人家不给办理残疾证。而且我是在‘私’人工地干活,出了事之后老板就跑了,我也没钱到医院做评定……”
列车长闻讯赶来,询问情况。
中年人再一次向列车长说明,自己是一个残疾人,买了一张和残疾人票一样价格的票……
列车长也问:“你说你是残疾人,那你的残疾证呢?”
中年人说他没有残疾证,接着就让列车长看他的半个脚掌。
列车长连看都没看,有些不耐烦地说:“这年头骗人的太多了,假残疾我们也见过很多,所以我们只认证不认人!有残疾证就是残疾人,有残疾证才能享受残疾人票的待遇。你赶快补票吧!”
中年人一下就蔫了。
他翻遍了全身的口袋和行李,只有几块钱,根本不够补票的。他带着哭腔对列车长说:“我的脚掌被机器轧掉一半之后,就再也打不了工了,没有钱,连老家也回不去了,这张半价票还是老乡们凑钱给我买的呢。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列车长坚决地道:“那不行。”
旁边那个‘女’乘务员趁机对列车长说道:“要不让他去车头铲煤吧,算做义务劳动。”
列车长想了想道:“好!”
这时,岳擎达有些看不惯了,他站起来盯着列车长的眼睛,问道:“你是不是男人?”
他的举动自然引起了姚希宜二人的注意,姚希宜拉着他问道:“达子,发生了什么事?”
岳擎达轻拍了一下她的小手,微笑道:“没什么事,你们看着就好。”
随后目光再次盯着列车长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话:“你是不是男人?”
被岳擎达的目光盯住,列车长感觉到自己就好象被一只老虎盯着一般,一股无形的威压扑面而来,让他心头不由一寒,一时间竟被他的气势给震住了。
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列车长颇有些不解地问道:“这跟我是不是男人有什么关系啊!”
岳擎达眼神一凝,说道:“你就告诉我,你是不是男人!”
列车长下意识地回道:“我当然是男人。”
岳擎达微笑道:“那你用什么证明你是男人呢?把你的男人证拿出来给大家看看!”
车厢中的人一下都笑了起来。
列车长愣了愣,说:“我一个大男人在这儿站着,难道还是假的不成?”
岳擎达摇了摇头说:“我们大家和你一样,只认证不认人,有男人证就是男人,没男人证就不是男人。”
列车长卡了壳,一时间竟想不出什么话来应对。
旁边那个‘女’乘务员站出来替列车长解围道:“我不是男人,你有什么话跟我说好了。”
哪知道,岳擎达指着她的鼻子道:“你?你根本就不是人!”
那乘务员一听,顿时暴跳如雷,尖声叫道:“你嘴巴放干净点!你说,我不是人是什么?!”
岳擎达一脸平静,狡黠地笑了笑道:“你是人?那好,把你的人证拿出来看看……”
车厢中人们再一次哄笑起来。
只有一个人没笑,他是那个只有半个脚掌的中年人,他定定地望着眼前的这一切,不知何时,眼里噙满了泪水,不知道是委屈,是感‘激’,还是仇恨。
看着岳擎达那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姚希宜和林菲菲不由相视而笑,姚希宜更是憋得满脸通红,低声笑道:“达子这家伙也太损了,哪有这样骂人家的…”
林菲菲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满眼笑意的同时,心中暗自揣测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被岳擎达如此抢白,那‘女’乘务员为之一窒,不由恼羞成怒道:“你!你别多管闲…”
不等她说下去,岳擎达就截口说道:“你什么你?这闲事今天我还真就管定了!哪个人没有个落难的时候,你有必要这么对人家吗?如果你处在他的境况,别人向你要残疾证而你拿不出来,你又该怎么做?不就是要补个票么?他的车票,我帮他补了。按他所去的地方,卧铺票价还要补多少?”
似乎被岳擎达这咄咄‘逼’人的气势给吓住了,那‘女’乘务员暗自咽了一口唾液,下意识地道:“120块!”
岳擎达从兜里‘抽’出五张红‘色’老人头,‘抽’出两张递了过去,道:“你帮他把卧铺安排好,剩下的钱就找给他。”
接着又把另外三张百元大钞塞进那中年人的手中,道:“老兄,这些钱你拿着,虽然不多,但作为路费回家估计应该够了。”
那中年人感动得热泪盈眶,拿着那些钱,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语无伦次地道:“小兄弟,这怎么可以?这怎么可以?”
岳擎达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谁没个落难的时候?不必多说,我明白的。去吧,跟他们一起去卧铺车厢,回家后好好生活吧。”
那中年人哆嗦着嘴‘唇’,不停地道:“谢谢!谢谢!真是好人呐!真是好人呐!……”
一旁那乘务员在列车长的示意下,这时很快办好了补票相关的事宜,并将零钱找给了他,随后由列车长带着,前往卧铺车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