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慎忽然问道:“这件事情,阳明先生知道吗?”
朱厚煌说道:“王先生身子不好,最近就不要打扰他了。他说他要做一件最重要的事情。”
朱厚煌心中一叹,他希望王阳明做的那件事情,王阳明决定用最后的时间,将这一件事情完成。
杨慎不清楚里面的内幕,但是听如此一说,心中大喜,暗道:“王阳明理会这一件事情,我的大计就成了。”
不去提黄锦一路上慢慢行走,只说夏言。
夏言心中有事,觉得这干系到大明与东雍的战争与否,所以快马加鞭,半个月之中,就来到了福建。
一路风尘仆仆到了福建。
夏言实在是累的够呛,不得不休息一日。
夏言从北京到浙江,都还可以乘船,但是从浙江到福建,却不能走海路了,这一段海路是最混乱的。除非用官船。
担心夏言怕走漏风声,所以他一路骑马从浙江去福建。
但是从浙江到福建的陆路不好走的很,一路上翻山越岭,要不是有官道相连,夏言根本走不到这里。
“夏大人,我已经打听过了,去东雍的船虽然比较多,但是因为海上的混乱,都是结队而行的。所以需要等上几日。”一个锦衣卫说道。
夏言身负秘密使命。身边缺少得用的人。
“不要,叫我大人,就叫公子,记住从现在开始,我不过一个游学的读书人而已。”夏言说道。
“是。”这名锦衣卫说道。
夏言推开窗户直接看下面的码头,无数大大小小的船只,大越有十几艘停靠在岸边,上面有人正在装卸货物。
夏言问道:“这里一直是这样热闹吗?”
“不是,陛下重申海禁之前,比现在更热闹。”锦衣卫说道。
夏言深吸一口气,越发觉得厌恶起来。
夏言是贵州人,对海禁没有太多的了解,但他讨厌违法乱纪之事,而且这样成组织,有规模的违法乱纪行为,在夏言心中更是不可原谅的。
不过,夏言这知道轻重缓急一点也没有显露出来。
几日这之后,船队出发了,从福建出发,在澎湖短暂的停留之后,就要去大员了。
在大员采购一些铁器,私盐,还有蔗糖,粮食。
不过,东雍的铁矿比较少,再加上大量铁矿打造兵器,所以东雍的铁也贵了起来。福建这方面买的就少了。不过另三样就多了。
首先是盐。
福建也有盐场,甚至大员澎湖盐场的盐工,都是从福建请过来的。但是问题是福建盐场是官营,盐价昂贵,而东雍盐场却便宜的多。
蔗糖,虽然大规模在吕宋种植,但东雍也有少量种植。
不过,朱厚煌有一点算错了,就是蔗糖不仅仅是海贸的上的拳头产品,在大明也有极大的市场。
糖在唐代从印度传入。一直被很多人喜爱,任何人都不能抵挡甜味的诱惑。至于东雍的白糖,甚至不能满足大明的需要,成为东雍的拳头产品。
至于粮食,不得不说对于东雍本身来说,其实并不缺粮食。
东雍的船队,可以保证东雍在南洋的采购粮食的自由,虽然说南洋粮食并不像后世那么多,但是拥有安南这个产粮国,与真腊,暹罗通商的东雍并不缺少粮食。
东雍在朱厚煌几年经营之下,也从粮食购入地,转换为粮食出购地。
而福建从来是人多地少,缺少粮食的。从东雍输入粮食,也成为福建的自然选择。
“请问,您是干什么的?”一个文吏问道。
东雍民间控制要比大明强大多了,夏言一下船就遇见了盘查。
这样夏言有一种新鲜感,因为在大明所有的盘查都是为了要钱。而这里的盘查却很新鲜。
“我家公子是举人,来东雍游历。”锦衣卫扮成的仆人,带着一副趾高气昂说道。
这个文吏一时间有些气短,说道:“这位公子登记一下。”
东雍岛上虽然实行雍制,但是民间风气还是一样的,一个举人来,这个文吏瞬间有几分低声下气。给夏言做了登记之后,就放走了他。
就在夏言刚刚进入大员的时候,消息就已经传到了绣衣卫这边。
吴庸臣打着哈欠,看这这个记录,想了想道:“传给各级县尉,让他们小心照顾,不得有失。”
朱厚煌求贤如渴,一个举人功名在东雍也被看中。所以吴庸臣也不敢怠慢,他被调过到东雍来。成为绣衣卫东雍千户所的一员。
在吴凤仪努力之下,绣衣卫与锦衣卫结构差不多,总共有七个千户所。
东雍千户所管辖东雍两府,吕宋。安南千户所,管理安南,岘港府,占城。南都千户所,管辖,南都马六甲古晋。
这三个千户所,大多负责的保密。处理各方的探子,还有监视有官员。是明面上的工作。
还有四个千户所。 分别是日本千户所,北京千户所,江南千户所,暹罗千户所。他们都是探子。
这些地方做情报,还是比较容易的。
至于果阿,欧洲的情报,是吴凤仪直辖。因为人种问题,在这些地方,做情报比较难,没有太多进展。
而东雍更是绣衣卫工作重点,与锦衣卫交锋的重点。
每一个到东雍的人,都会严密的监视。特别是身份特殊的人,比如这位举人。
夏言并不知道自己在东雍的一举一动都被监控。他此刻正在看大员府外面的工程。
大员城本来就狭窄。大员府的扩建工程,本来就必须的,即便雍王府迁到南都也是如此。
数千人在官吏的主持之下,井然有序的开工。
夏言不是那一种不通实务。他见过很多工程,都是好像是饿狼一样的官吏,用鞭子在督促百姓服苦役。
而现在他看见,是所有壮丁,好像是军队一样,甚至比军队更有秩序的劳动。
夏言对此震撼之极,小中窥大,从这一点上,就能看出东雍的组织力,这些壮丁几乎上可以算得上一支军队了。
夏言花了几个呼吸,才平稳了自己的气场。
他目光转动,看到周围,却看见一个老头,坐在一边抽旱烟。夏言走了过去。对老头说道:“老人家。您好啊。”
夏言的北方官话,让老头听不大清楚。要不是朱厚煌从北方带来足够多北方人,老头根本听不明白。
老头说道:“官人,你是---?”
夏言说道:“老人家,我是来东雍游历的秀才。你在东雍多久了?”
老头说道:“官人,小老儿,是跟着雍王第一批来到东雍的。有小十年了吧。”
夏言说道:“这样的工程多吗?”
老头说道:“多怎么不多,当初陆尚书在的时候,从来没有停过,那几年真忙啊,我小老儿都不能闲着。”
“如此滥用民力?”夏言说道。
“怎么说的啊?”小老儿说道。他听不懂夏言的所谓滥用民力是什么意思,但是从夏言的语气上来猜,就知道不是好话。
“当然我们在福州,因为过不下去,想找官府说个分明,却被说是造反,据说要被处斩,还是雍王殿下说情,才是得已流放东雍,刚来的时候,身无片瓦,是殿下跟我们一起开拓荒地,给我们分田。只是刚刚分了田之后,免税三年。家中什么都没有了。根本坚持不下去了。也就是陆尚书给我们活干,大家才攒了第一笔钱,将日子过下去。”
“等等。”夏言大吃一惊,说道:“你说发钱,难道不是徭役吗?”
“我们东雍没有徭役。”老头骄傲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