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炉火里,温度如此炙热,远在数丈外的温姬都感觉有些受不了,甚至有些身体要化成灰烬的感觉,面色不由都有些变了。
这种火焰的力度,普通人的话,根本撑不了几个呼吸。
这一刻,她不由为楚有才担心起来。
楚有才却是深吸了一口气,将精神集中起来,猛地投身进入了丹炉,不过他却没有把丹炉顶盖合起来,毕竟第一次修炼必须要有安稳之策。
只刚进了炉鼎里,楚有才就感觉自己的皮肤几乎要炸裂开,全身的所有毛孔都被烫伤,身体直觉地要向后退,可是却退无可退。
疼得撕心裂肺,疼得感觉皮都要脱落,疼得感觉身体就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
楚有才自然不知道,妖法修炼分成三六九等,而柳神传授给他的,是柳神的独门妖法,在众多妖法里,是顶级的,也是最难熬的,历来选择这种妖法的,屈指可数,凡是有所成的,都很快就接近了五十年妖法的瓶颈。
在这样的情况下,楚有才不由把身体缩成一团,把脚尖给竖起来,拳头握紧,脑海里拼命地去想着“知行合一”的念头。
但每一集中精神,肉身的痛苦瞬间就冲垮了他头脑里的念头。
这一刻,楚有才感觉到,下一瞬间,自己甚至可能会死在这里!
不!自己不甘心!
自己怎么能死在这里?
猛地,楚有才想起了楚于王对他的压迫,要对他死去母亲的手段,内心的愤怒猛地涌起。
自己需要力量!
若没有力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身边人一个个被屈辱,死去,而自己却只能趴在地上,任由敌人压迫。
更何况道法的传承是如此禁锢,哪怕入了道门,还要受种种压迫,比如人妖对立,比如师门门规。
那些反而是自己本心的束缚。
自己没有任何选择!
这条妖道,自己必须要走下去!
这一刻,楚有才口里念动着柳神传授给他的口决,用尽全部的力量来抵抗这种肉身临近死亡崩溃的感觉。
拼死一战,自己要浴火重生,自己要破茧成蝶!
记得维摩诘经里就曾说过,唯其心净,则佛土净!
想到这里,楚有才忽然有了顿悟。
正所谓存在而超越,处染而不染、无往而生心!
他猛地大声咆哮着,忽然感觉周围那种炙热,似乎成为了身体上的某种本能,自己的皮肤不再有剥皮的感觉,反而有一种轻松舒服的感觉。
这一刻,楚有才感觉自己身上的无数杂质被排了出去,身体越发凝练,好像有了极强的提升一般。
但几乎同时,那火焰之力消失了,炉火的火焰忽然变得微蓝,丹炉里的寒冰符咒发动!
顿时周围像是起了无数的漫天大雪一般,整个丹炉变得冰寒无比,就好像忽然从六月的沙漠变成了冰天雪地的北极之地一般。
从极热到极寒,楚有才差点对身体失去了控制,意识差点被抹杀掉!
这一刻,更加惊险!
远处的温姬不由失神了,她没想到楚有才居然能坚持这么久,她不由对楚有才内心了许多的膜拜之意来。
然而这念头刚产生,她便感觉那温度明显的变化,看到冰寒乍起,不由生起了无限的担心来,甚至还疑心楚有才是不是已经晕迷了,若不是见到楚有才双眼还睁着,只怕她拼了性命也要冲上去。
就在楚有才几乎忍不住的瞬间,他忽然感觉自己体内的冰山巅峰慢慢地破地而出,高高屹立而起。
而那些寒冰之力,就几乎化成了那冰山巅峰的养分,使得冰山巅峰越来越高,越来越浩荡。
那种冰寒的感觉,顿时不见。
楚有才心下大喜。
原来是这样。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柳神的妖法有些像道法了,原来这冰冷之意,和他体内道法奠基的冰山巅峰极其相像!
妖即是道,道即是妖,两者本源上很多地方是非常像的。
没想到自己拥有道家奠基有这样的好处。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有了这样的惊喜,楚有才的肉身不断适应这种外面冰、热交替的变化,慢慢在蜕变,皮层变得越来越厚,而后无数的新肉涌生出来。
而那特制的药汁则被火焰符咒、寒冰符咒不断融合,渗透进他的身体,不由让他的精神也凝练起来,破而后立,让人感觉好像脱胎换骨一般。
说不出的畅快。
而温姬则呆住了。如今楚有才已经在丹炉里足足呆了两个时辰,甚至天色已经接近正子时,可是楚有才却甘之如饴,甚至肉身表层上有着许多的金光,好像镀上了某种金玉晶体一般,就像佛门的真身。
她此刻内心对楚有才的膜拜不由无以复加。她身为玉身,只知道吸食月光之力,就这样数十年下来凝练的力量,也没有比楚有才凝练出来的力量多。
眼前之人有如此大毅力,还有如此天赋,怪不得敢对那不可一世的楚于畏发下大宏愿!
她对楚有才涌起了深深的信心来。
便在这时,那药汁终于全部被融解,当下楚有才凌空一飞,跃出了丹炉。
温姬赶紧上前,问道:“楚公子你可还好?”
楚有才微微一笑,目光里闪烁着火焰般的光芒,然后对准院子的一棵梨花树猛地吐出一口气来。
只见那气形成一种有形之芒,击在半丈外的树上,顿时空气被撕裂一般,树身上的树皮都有些裂开了。
看到这样,温姬心神一震,说:“你修炼出妖法了?”
楚有才看着那树皮,感觉威力甚弱,不由摇摇头,说:“哪有那么容易?我才炼成第一步而已,接下来,我还必须要杀死自己的精神,杀死自己的肉身,不过这并非一朝一夕之功。”
然后他注意到温姬脸上有许多疲倦,不由说:“夜深了,你去休息吧。昨天一天的战斗,只怕耗费掉你的大部分精力。”
温姬看到楚有才无恙,心下顿时安定了下来,加上自己困倦之极,有些撑不住了,当下应了声,便出了院子,向新购买的隔壁院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