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开到葵村,放眼望去,大片大片的向日葵挺拔着身躯,在烈阳下怒放,构成一片黄色花海。
孙满君看着这生机勃勃的景象,有些感慨:“他们葵村是占了个好位置,向阳坡,肥力足,就是缺了条小河来供水,不过这倒是比较容易解决。要换成其他地方,可没法像他们这样大面积种植向日葵。”
穿过花海,远处是一片鳞次栉比的房子,大多数是两层三层的小洋房,不少房子前的平地还停了小轿车。玄远挑了挑眉毛,这个村子比他想象中要富裕。
突然,马路上一个单薄的身影出现在玄远和孙满君的视野中。
那是一个老妇人,头发全白,身形佝偻而瘦小,身上穿着的衣服也有些破旧。她肩上背了根扁担,挑着两大筐成熟的向日葵,正脚步蹒跚地往家里赶,似乎想在太阳落山前多摘些向日葵。
只是,走得太急反而一不小心滑了脚,人摔倒在地上起不来,两箩筐的花也撒了一地。
玄远当即叫停小车,下车小心地扶起老妇人,关切地问道:“福生无量天尊,老人家你没事吧?”老妇人摆摆手,在搀扶下站了起来:“没事没事,人老了就不中用了,走个路都走不稳。”
孙满君正在将散落的葵花重新放好,听到这句话说安慰道:“那可不对,刚才还见您走得稳当呢,只是急了点。”
老妇人笑了笑:“不急不行哦,我孙女马上就要回来了,我得赶回去做饭呢。一个星期就在家呆两天不到,其余时间他全在学校寄宿,也不知道学校的菜有没有营养,我得做些好吃的。”
孙满君看老妇人还打算自己一个人走,连忙把扁担箩筐全夺了过来:“嗳,老人家我干脆稍你一程吧。”老妇人连连推辞,说不好意思,最后拗不过,看到玄远已经把扁担箩筐扔进车后箱后,才上了车,上了车后连声感谢。
“你们两个后生不是村子里的人吧?”看着孙满君和玄远,老妇人随意地问道。
“是嘞,我们是隔壁清溪镇的,来这里找人。”孙满君立马回答道。
“找人?找谁啊。”
“额,这个......”孙满君有些无力地看向玄远。
玄远也是不知道怎么回答,系统想找谁?谁知道!只好硬着头皮说:“其实我们也不知道具体找谁,可能,是一些......特别的人吧。”
老妇人愣了愣,刚想说些什么,突然像是看见了什么,连忙喊道:“快,快停车!”孙满君赶紧踩了刹车。老妇人见车子停了,葵花都顾不上拿,抄了根扁担直奔路边一群人。玄远和孙满君面面相觑,也下车跟了上去。
人群里,一个流里流气的年轻黄毛对着一个小女孩说道:“嘿,从学校回来啦,怎么,看见我这个叔叔也不说话?”小女孩只是抿着唇,不说话。
黄毛眼珠子转了又转,继续说道:“哟,脾气还不小啊,怎么,你那死鬼老爹没叫你什么叫尊敬长辈啊?哦,也是,他该忙着打你老妈呢,哈哈哈!”小女孩听了这话,拳头立刻攥了起来,脸庞涨得通红。
黄毛眼睛一亮,更加肆无忌惮了,刚想说什么,一根扁担就已经落在头上。
“哎哟!”黄毛转头看到是老妇人,立刻破口大骂起来,“你个老虔婆,TM竟然敢打我?活的不耐烦了吧你!”
此刻的老妇人全然没了面对玄远时的慈祥,一手拿着扁担,一手把小女孩护在身后,宛若一只想要护着幼崽却又苍老无力的母虎,只能有气无力地挥舞一两下爪子:“打的就是你!你这么大一个人,针对我这才读初一的孙女,你有脸吗!”
黄毛听了,脸上没有丝毫愧色,反而一脸愤慨地说着:“脸?老子媳妇都娶不上了,我要脸有什么用?你家那个滚犊子的自己捅了篓子不说,还害得全村人都难娶媳妇。你知道现在想要娶个媳妇得花多少钱吗?就算花了钱人家还不愿意嫁进来!我呸,关牢里一辈子是活该!”
“我呸!”一口老痰吐在了黄毛脸上,老妇人不屑地看着他,“你怎么不看看村东的承宽,他怎么娶了一个漂漂亮亮的媳妇?还不是人家性格好、有学问、讲卫生,从来都是彬彬有礼,至于你?照照镜子吧!一头黄鸡毛,整天游手好闲,上下两块嘴巴片子像抹了屎,一开口熏死个人!”
黄毛胸口起起伏伏,旁边的人看着他脸上的痰,都笑出了声——这让黄毛更加恼怒了,心中火气“蹭蹭蹭”地往上窜:“给脸不要脸,我今天就打死你!”
老妇人扬手就要给一扁担,结果黄毛这次有了准备,一把抓住用劲一扭,反而把扁担抢到了手,当即就是用力一挥。老妇人看到扁担打过来,脸上顿时露出慌乱的神情,但却本能地转身抱住自家孙女,把瘦弱的脊背暴露在大力挥舞的扁担下。
然而,就在扁担要落在老妇人身上时,一把银丝拂尘缠了上来,一甩之下,连着黄毛一块扔到了路边的葵花海,沾了一身泥巴。旁边他的几个损友见状,吓了一跳:这道士有点门道啊!
黄毛看着玄远一脸淡淡的样子,再瞅了瞅那根修长纤细的银白拂尘,很难相信就是它连人带扁担地把自己甩开,宛若扔垃圾一样轻描淡写。黄毛半蹲在路边泥巴上,忌惮地盯着玄远,不敢妄动。
玄远却没有理会他,径直走向老妇人,说道:“老人家,我们走吧。”老妇人尚且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紧紧地牵着孙女的手,快速地上了车。
玄远向黄毛走去,黄毛吓得哇哇大叫:“你干什么?你要干什么!”玄远对其充耳不闻,淡定地拿起掉到路边的扁担,然后返回车内。
待玄远一行人走后,他那些损友看着黄毛惊慌失措的样子,再次哈哈大笑起来。黄毛只是死死地咬着下唇,沉默不语,盯着车子离开的方向。
一股莫名的冷意在黄毛周围蔓延,那些损友忍不住抖了个机灵,心里纳闷:这大热天的,怎么感觉有着一股子冷气?邪门。
来到一座两层小洋房,玄远一行人送老妇人下了车。
老妇人眼睛有些红,对玄远露出了第一次见面时的慈祥笑容:“道长,你们现在要去找人?找得到么,现在都快到下午了,要不就在我家歇息下吧。”
这时,老妇人不再称呼玄远为后生,而是用上了对道士的尊称——道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