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中旬,乾隆已经没软禁谷杭了,朝中以五阿哥为首的众大臣纷纷上折子要求皇上必须杀了谷杭,以绝后患。
乾隆大发雷霆,当着大臣的面斥骂了向来最宠爱的五阿哥,这下,就连平时不太善于观察皇帝心思的大臣都看出端倪了。
皇上根本就不想杀死谷杭,他们这些笨蛋竟然个个都跟圣上反着干,难道皇上要发怒。
谷杭被放出来之后,进宫去见了皇上,两人不知在干清宫中密谈了什么,只知谷杭离开皇宫之后,就不知所踪,也没有回去贝勒府,就这样在京城消失了。
消息传回广州,已经快要十二月份了,微月听到之后,亦不知心中是喜是忧,但只要谷杭没事了,那就是好的,她相信谷杭肯定是去了他想要去的地方。
至于为什么没有和她……或和别人联系,是不想连累了他们吧。
而和珅和李寺尧到了京城后什么情况,却还是没有消息。
章嘉的婚礼已经举行,小夫妻俩正甜甜蜜蜜地在属于自己的小宅子里经营自己的幸福生活,索绰罗都翰喝过媳妇茶之后,感觉身体都倍儿棒了,每天都是笑眯眯的。
虽然章嘉仍旧放下不索绰罗都翰以前伤害他额娘的事情,但见到索绰罗都翰如今年迈体弱,再多的怨恨也提不起来了。
陈诗意知道章嘉父子的关系,为了让他们二人不要像仇人一样,便将索绰罗都翰从方宅接了过去,让家里的下人都称他老太爷,自己也尊称他一声阿玛。
章嘉对此只是哼了一声,也不像以前那么大反应了。
不管是隆福行还是同和行,虽然不能经营蚕丝,但陶瓷和茶叶的生意却更胜以往。
日子似乎在以一种明快祥和的速度在前进着,如果能忽略已定的历史发展,如何微月能够忘记自己是穿越而来,明白在这种平静的日子之后,跟着是什么样的生活,那她也许就能心安理得地享受着短暂的幸福。
也许几十年后,她早已经化作一堆白骨,看不到清国如何被鸦片侵蚀,看不到接下来清国的内战和外国列强的虎视眈眈。
她清楚明白十三行在风光之后,要面对什么样的命运。
现在他们能享受十三行给他们带来的荣华富贵,
可是,也只能是这一代,她绝对不能让茂官或者瑞官接近十三行。
她到底该怎么保护她的孩子,在未来的日子能够安详度过一生?
这种心思无人可诉,她只能每天尽心教育三个孩子,跟他们讲解一些关于国外的知识,让他们明白,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绝不能满足于现状。
转眼已经过年,十三行已经开始收市,大家都忙着要准备过年了,每条大街小巷都张灯结彩,十三行的两道摆满了姹紫嫣红的鲜花,整个广州都是一片的喜气洋洋,生机勃勃。
大年初一的时候,孩子们清早就到各个屋里去说吉祥话,讨了不少的利是钱,接着就在花园里玩烟花,丫环们在旁边茶果点心侍候着。
方老太爷和方老夫人笑盈盈地看着他们,很享受这种欢乐的气氛。
方十一带着微月去赴船宴。
这么多年来,十三行每年的船宴从来都按照习惯沿袭了下来。
到了江边,微月抬头看见逐渐西沉的夕阳,天边的霞光映射在水面,泛着闪烁潋滟波纹,带着腥味的江水,不同现代那样的恶臭味……珠江呵,这里是她生命的纽带啊。
她跟着方十一的身后走上船板,前面的他突然回过头来,目光熠熠地看着他,有淡淡的担忧,“怎么了?”
微月对他笑了笑,“没什么,只是觉得这里真美。”
总不能告诉他,她想起关于前世的一些事情,那些被她深埋在心底深处的思念,总是会偶尔跳了出来,提醒她在某个时空还有她眷恋的家人和朋友。
进了船舱,立刻就见到不少熟人,看到潘世昌的时候,微月笑得十分端雅地欠了欠身,然后跟跟着舟女往隔壁女眷的船舱走去。
明显感觉到潘世昌那道锐利冷寒的目光紧紧盯着她的背后,微月淡淡一笑,听到有人招呼着方十一喝酒了。
走进这边女眷的船舱,微月一眼看到坐在中间主位的潘梁氏,她身边是叶老夫人,两个人不知在谈些什么,说得十分起兴,见到舟女身后出现的人影时,两人都静了下来,脸色各异地看着微月。
微月带着小银走了进来,眼底泛着温和而疏离的笑,轻快地打招呼,“各位夫人少奶奶好。”
潘梁氏冷冷地盯着她,一言不发。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怪异,叶老夫人马上笑着打破僵局,“原来是方夫人,快些坐下,大家都等着你呢。”
微月笑着点了点头,选了个比较安静的位置坐下。
没想到旁边坐的是方吴氏,方亦承在十三行自己开了一间商行,做的是杂货生意,生意不错,且又是方家的人,自然在受邀行列。
吴氏身穿一套崭新的大红色牡丹刺绣的云烟裙,穿金戴银,十分华贵雍容的打扮,只是长得偏向小家碧玉,这身打扮和气质不合适,反而有一种……暴发户的感觉,她斜眼瞟了微月一眼,笑得有些讽刺,“方夫人真是越来越有架势了,要大家就等着你一个。”
微月看了吴氏一眼,目光透出一丝冷意,淡声道,“那么,你以为我该如何?”
不是对手的人,微月连客套都不屑了,只是优雅淡然地拿起茶杯,啜了一口茶。
在船宴上的女眷群里,向来都是都是凭自家男人在十三行的地位说话的,前些年,方亦承还是同和行的东家,吴氏说话的分量自然就重些,但如今十三行有四大家族,其中同和行的方十一又曾经是十三行的行首,就是如今最厉害的潘家,都必须给面子。
吴氏又怎么可能在这船舱内引起别人敌对微月?
众人越过吴氏的这一番挑衅,直接拉着微月问起家常,其中多数是打听起她三个孩子。
微月游刃有余地应付着,眼角余光见到潘梁氏的脸色越来越低沉,目光几乎要吃人一样看着她。
叶老夫人不断地称赞微月的女儿,简直好像当成了自己的孙女,司马昭之间路人皆知,广州几乎没有人不知道叶家打着方家小女儿的主意。
“……请的是城北的李先生在家中坐馆。”微月笑着回答一位夫人问起茂官教学先生的问题。
“听说还是名举人的,茂官少爷将来必有出息。”有人奉承道。
听见别人称赞自己的儿子聪明,微月自然笑得开心。
却有人故意道,“方夫人的小儿子也十分伶俐呢,将来也是不简单的。”
“那当然,瑞官少爷是微月亲生的,想来应该是疼惜多一些的吧。”有人尖声问道。
潘梁氏冷冷地看着微月。
微月笑道,“都是我的孩子,自然要一视同仁。”
“五个手指还有长短呢。”不知谁嗤笑一声。
微月淡淡地看了过去,是卢夫人的声音,最近在生意上和同和行对立得有些厉害。
热闹的气氛又有些诡异起来,微月心里暗叹一声,笑道,“怎么还没上菜呢?”
叶老夫人也笑了起来,“是啊,是不是那些个舟女都给那边的爷儿们拉去了,怎么一个菜都没给咱们上?”
众人轻笑起来,门板突然就被拉开了,一个衣着鲜丽的舟女笑意盈盈地走了进来,“叶老夫人就爱拿奴家们开玩笑,这不是来了么?”
总算能够安静下来填报肚子了,已经觉得有些饿的微月默默地想着。
谁知道才刚上了菜,卢夫人就提议要来玩猜枚,几年前她被微月扮猪吃老虎给灌醉了,还当着众人的面出了洋相,这口气怎么也吞不下!
微月欣然接受她的挑战。
接着,再一次让卢夫人当着众人唱起了鬼哭狼嚎的小曲儿,毫无意外地第二次在众人面前出了洋相。
一整个晚上都没人再敢找微月猜枚了,人贵在自知。
微月趁着大家都没再注意她,便悄悄走出了船舱,沿着门廊走了出去,来到船尾吹吹江风。
江的另一边,上弦月淡淡散发着微弱柔和的光芒,黑缎子似的天空点缀着明亮的星星,多熟悉的夜晚,数年前,她也是在这样淡月轻拢的夜里遇见了谷杭。
她侧头看向另一边的凭栏处,仿佛又看见了那个白衣胜雪的男子,孤独站立在这样寂寞的夜里。
当年初见他,只有惊艳……
红唇墨发,眉梢眼角独蕴风情,举止如行云流水般优雅……就像从画里走出来的天人,笑起来像水一样温润,又带着一点点纯雅。
已经是物是人非了。
“方夫人真是好雅致!还有心情来这里赏月了。”突然一声冷笑打断了微月的回忆。
她诧异地回过头,潘梁氏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的?
“潘老夫人不也挺有雅致的,难道不是出来赏月?我就不打搅您了。”微月很快回过神,对潘梁氏甜甜一笑,迈步就要离开。
“你站住!”潘梁氏喝住她,已经来到微月面前。
微月勾唇浅浅笑着,“潘老夫人,不知有何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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