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豪华私人医院,地砖光洁可见人影,偌大的大厅里冷气开得相当足,一进去,小落就忍不住想抱胳膊,有点冷呢。
虽然人来人往,可是很安静,没有一般公立医院里的喧哗声,每一名擦肩而过的护士脸上都挂着得体的微笑,粉红色的医护服更像进了SPA馆。
贺兰卓领着她一路往前走,也并没有人出言询问,上了电梯径自按了三楼。
满心的困惑,可也明白若是贺兰卓没准备说,问了也是白塔。
出了电梯,发觉这楼层根本安排的跟住宅没什么区别,左右两边都是居室一般的房间,贺兰卓在前面右拐,推开一间房门,小落跟在他的身后,探出头去第一眼看到,“妈!”
她惊讶的唤了一声,几乎是扑到了床前。
柳慈静静的躺在床上,也不知苏寒注射的镇定剂分量到底有多少,昨天一直睡到早上她出门都没醒,现在居然还在睡。
“妈……”她唤着,握住柳慈被子下面的手,还好是温温的。
“你说出去一趟,就是接她?”一个男子的声音,小落抬起头来,就看到一个身穿天蓝色大褂,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的男人,正对贺兰卓说着话,只是纤长的食指直指向她。
“嗯。”贺兰卓点了点头,对他道,“检查完了吗?”
那男子接过旁边护士手上的一打单子翻了翻道,“差不多吧,有个血单子还要等会儿才能出来,这么着急做什么?”
“不急,人反正交给你了!有什么毛病,你全权负责了就是!”贺兰卓面色肃然,说的一本正经。
男子将手中的单子重新丢回护士的手中,示意她可以离开了,然后高举双手道,“别,我可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谁知道这位女士是卓首长您的什么重要人物,没准成了丈母娘什么的……”
“别胡说!”贺兰卓皱起眉头,“总之,该用什么药就用什么药,医药费的问题就签单,老规矩每月月底单子给我。至于床位费,单独结算。”
说着,扫了眼一旁盯着他们看的小落。
小落连连点头,“床位费我来付好了,你是大夫吧?多谢你照顾我妈,一切就拜托给你了!”
一边忙不迭的伸出手来,为了表示感激,还深深的鞠了一躬。
男子啼笑皆非的看着她激动的举措,笑道,“我不是大夫!”
“啊?”小落愣了,不是大夫么?可是刚才他们说的话,明明是……
求助的看向贺兰卓,她是真的被弄糊涂了。这男子显然也在评估她,似笑非笑的一双丹凤眼,狭长邪魅,精锐的目光被很好的隐藏在镜片后面,让他可以肆无忌惮的上下打量,似乎觉得这样逗弄她很有趣。
贺兰卓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对小落道,“他就是这家医院的院长。”
“啊!”小落再次张大了嘴,只是这次是惊讶。
男子推了推他的金丝眼镜,扬起唇角伸出一手,“沈宁琛,幸会!”
他的笑里噙了几分调侃和兴
味,小落伸出手和他握了下。他的手指细细长长,掌心很软,可指腹处却有薄茧,可能是职业病。
“沈院长你好,我叫苏小落。”人家既然介绍了自己,她就也很客气的回应。
沈宁琛笑意更深了,“叫我名字就行,院长院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精神病院的。小落?名字很好听。”
说着,转头看了下贺兰卓,“这么可爱的小姑娘,果真不是你的菜?”
“警告你,别打她的主意!”一点都不像开玩笑的口气,啧,无趣!
口中发出惋惜的喟叹,沈宁琛摇了摇头,“认识你这么久,总是这么死板,既然对人家没意思么,就早早放手,不要耽误了人家的青春嘛!是不是,小姑娘?”
看到眼前突然凑近一张放大的脸,小落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沈院长,你真的误会了。”
“嘁……说了别叫我院长嘛!”一手比在唇前,他双手闲闲的往大褂兜里一揣,“真是服了你,从哪找来和你一样死板的妞,啧啧!”
死板?她死板?眨了眨眼,小落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别开玩笑了,收收心思,干好你医生的本分!”低头看了眼病床上的柳慈,沉睡中的她似乎什么都不知道,再看小落,“走吗?”
“我想再陪会儿妈妈。”小心翼翼的说,她有多久没有好好陪妈妈了,这两天见面,她不是被注射了镇定剂,就是在发狂状态中,都没机会跟她好好说会儿话。
想了想,自然是问权威人士,“她还有多久醒?”
“镇定剂的分量不小,估摸还要三个小时吧。”闲闲的睨了眼墙上的钟,补充句,“也就是说,你们刚好可以留下来陪我吃晚饭。”
贺兰卓却从鼻孔里哼了句,“没那闲工夫!”招了招手发号施令,“小落,改天再来看吧,今天你还有事。”
“哎,要过二人世界不肯捎上我,真是有异性没人性!”沈宁琛摇着头感慨世道不古。
小落一边心里暗揣着有什么事,脚下朝贺兰卓乖乖走了过去。
拉过她,接着对沈宁琛道,“我听说陈汝山的丈母娘在你这里?”
“好像是……有个小手术吧。”眯起眼很认真的回忆,难得会有他老人家感兴趣的人住在他的医院里,“你要去看看么?”
“那倒不必!我只是觉得,老人家这么大把岁数了,生命诚可贵,该用贵药就用,什么新药都可以试试看,反正陈汝山有的是钱,不够也可以想办法的,对不对?”他一脸坦然,可小落听在耳朵里,总觉得有那么点不对味儿。
沈宁琛还是笑,一直在笑,“好吧,既然卓首长吩咐下来,当然要竭尽全力好好办才是。看来S城最近要换换新血液了,也好,补充新鲜活力嘛!”
“过两天一起吃个饭,听说安诺从法国回来了。”已经揽着小落朝门外走去,他又回头道。
本来在伸懒腰的沈宁琛,听到这个名字打了个激灵,“什么?安诺回来了?”
“她没告
诉你?”贺兰卓唇角终于有了丝笑意,“那你应该很快能见到她了!”
“不要吧……”身后传来哀嚎,小落已经看不见他那悲催的面容了。
穿着白衣黑裙的制服,小落穿梭在酒吧的台桌之间,额头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别看夜色白天没什么人气,没想到到了晚上,生意却还是很火爆的,已经在这里上了两天班了,多少能适应点了。
好在Anni对她很照顾,只是让她端端酒水,结算下账单,这毕竟都是很简单的活。
“怎么样,还习惯吧?”停在吧台前擦了擦汗,Anni递给她一杯水,微笑着问。
“还行!谢谢你,Anni姐!”她真心的道谢。
上哪找像夜色这么好的零工打,老板和气,给的工资也不错,最重要的是,又不耽误课业。
Anni笑了笑,“别谢我呀,我也不是真正的幕后老板。说起来,要谢的倒是pike大哥。”
提起贺兰卓,脸上不觉露出甜甜的笑,他这两天似乎有点忙,那天把她送到夜色交给Anni以后,就自己开车走了,这两日也总是早出晚归的。
不过,她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怕他了,有些人佛口蛇心,比如苏寒,还有些人蛇口佛心,比如贺兰卓。
“Anni,你和阿越是怎么认识的,为什么总是叫他pike啊?”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心中好久了,只是没有机会问出来。
Anni笑了笑,一边擦拭着酒杯,想着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有些年了吧,我都记不清多少年前了,反正那时候我还是个小女孩,无父无母无兄弟姐妹,在纽约街头上混混。每天跟多少人打架不清楚,身上有多少伤疤也不记得,有上顿没下顿……”
她的目光久远,似乎已经陷入了回忆之中。
小落看着她幽深的侧影,微微有些诧异,没想到她还会有这样的过往?
“有一天,不知怎么就惹到了当地的地头蛇,我还记得那天的雨下得很大、很大,我以为自己就要死了,然后……pike就出现了!”她说到这里,突然笑了起来,“他看上去那么瘦弱,可是居然敢跟三个人高马大的外国佬挑战,你说好笑不好笑?”
失笑许久,仿若又回到了现实之中,她手中的布又开始转动酒杯内侧,“然后我就跟着他混。跟他混有饭吃嘛!”
小落没想到,看似开朗爽利的Anni背后居然还有这样一段过往,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她可以感受到一个小女孩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的无助,有些哀悯的看着她,“Anni……”
“嗤……你居然相信啦?”她却笑了起来,摇摇头,“跟你编故事呢,傻丫头!”
虽然她在大笑着,可小落总觉得她并不像在瞎编,但她既然不想承认,便也随她开怀一笑,“编的真像!”
“那自然!要不要编一段你家卓首长的给你听听?”逗弄着她,其实从那日,Anni就觉得贺兰卓对小落的态度不一般,尤其是眼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