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硕又等了片刻,见眼前始终只得三十来人,也没有其他人再出现,便向全知道问道:
“就这点人了?”
全知道苦笑一下,应道:
“我们欲字殇已九年未曾进过新弟子了,这九年来,弟子中有些门道的、或者实力还过得去的,大多已想方设法转投他殇,也不知到底走了多少,到今天为止,我们也是第一次聚得这般齐整,估计全殇上下,也就这点人了。”
全知道这话说得颇不客气,言下之意自然就是,眼前这些弟子,除了真心不愿挪窝的,大概便是实力低微或者天资太过平凡,其他殇都看不上眼了。
但反观他面前这些弟子,目光中丝毫没有修炼之人应有的锋芒,似乎对任何东西都不以为然,看样子即便全知道的话再难听露骨十倍,他们大概也是不会有任何其他反应了。
赵硕听得全知道的话,不由一怔,但转念一想,这其实也是人之常情,毕竟现在的欲字殇丝毫留不住人,稍微有点追求的,大概都会想另谋高就吧。
“七殇魔门早就不管我们了,还派你这乡下小子来干什么?看你这般憨傻模样,又有什么资格担任殇使,能给我们带来什么好处?”
正在这时,人群中跌跌撞撞走出一人,他的眼睛里血丝密布,直勾勾的盯着赵硕,眼神似乎极不友好,还未到得赵硕身边,便传来老大一股酒气,显见之前灌了不少黄汤。
似乎是这人开了个头,许多弟子也纷纷起哄起来,这些年来,他们被七殇魔门遗忘了一般,遇到其他殇的弟子,也是平白低人一等,虽说大多已自暴自弃,但要说没有怨言,那也是不可能的。
赵硕眉头一挑,却是转念间便已想明白了当中缘故,他突然来到这似乎已被所有人遗忘的欲字殇,并出任殇使,自然是被众人视为了七殇魔门高层的亲信,因而激起了众人心中的怨气,他纯粹是替整个七殇魔门背了黑锅。
按理说,遇到这般情况,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安抚,待这些人心中怨气稍稍减退,再做其他打算,然而赵硕却是冷冷一笑,似乎极为不屑道:
“俺先前还以为,能在欲字殇中坚持到最后的人,都还算有几分骨气,但看你们现在的样子,就像是田里的烂泥一般,俺要是用来糊墙,都嫌太稀,你们还要怪门派对你们不闻不问,依俺看,纯粹是你们咎由自取。”
赵硕如此说话,自然有恃无恐,这些留守在欲字殇的弟子,要是真有血性的话,这么多年来七殇魔门对其不闻不问,早就该闹翻天了,现在他这番说法,最多激起他们的一些反弹,但这样也许反而还是好事。
全知道心中一跳,赵硕的话,几乎将在场所有人骂了个干净,不由得有些郁闷的暗想道:
“这小子忒能惹事,别看他外表木讷,没想到竟还极善洞悉人心,这句话难听之极,却是直接点在大多数人的要害,连我老全都觉得有些羞耻,也不知会给他招来多少麻烦。”
赵硕这话就像是一把双刃剑,有人觉得这句话似乎划破了眼前迷雾,让人心中不由思索起来,但也有人觉得被这句话割得疼痛难忍,顿时怨气更深。
那烂醉弟子便是如此,他自觉在欲字殇中将永无出头之日,而其他六殇又看不上他,便日日酗酒度日,却是将种种不顺全部推脱到七殇魔门之上。
因而,当他现在听到赵硕一针见血的话语,直指这些不顺其实和他自身脱不了干系,登时恼羞成怒起来,一张脸涨得通红,也分不清是酒意还是羞恼,只听得他怒骂一声道:
“你算是什么东西!七殇魔门本就处事不公,要不然以你区区神力境的微末实力,怎么可能当上殇使一职,你也不知是走通了哪位殇主门道而已,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
赵硕见这人脚步虚浮,虽说说话呼吸间还有内壮境的影子,但显见一身实力已经荒废大半,便直接无视了他的存在,转向全知道问道:
“言语不敬,冲撞殇使,可有门规处置?”
赵硕这句话问得如吃饭喝水一般平淡无奇,再配合上他那憨直的表情,即便是奸猾如全知道,闻言也是没多想,更何况全知道免费回答赵硕的问题几乎已经成了习惯,下意识便直接答道:
“无缘由以下犯上,是为大不敬,上位者皆可任意处置。”
话一出口,全知道却是面色一变,猛然想到一件事情,赵硕当着众人的面向他询问门规处置,自然是将他彻底和赵硕绑到了一起,如果待会儿有了争执或者冲突,他却是不得不和赵硕站在一起。
但没奈何他已对这问题进行了回答,那么,在众人眼中,他便是已经投靠了赵硕,开始抱起大腿来。
“这小子心眼极多,偏偏样貌还极为忠厚,简直让人防不胜防,我老全今后和他打交道,可得小心不要被他卖了,以免坏了我一世英名。”
且不说这边全知道有多么郁闷,那醉汉看到赵硕无视他的存在,反而和全知道讨论对他的门规处置,脑门中顿时冲出一股邪火来。
他畏于门派威严,以前只能将怨气藏在心里,但在他眼里,赵硕只得区区的神力境,他根本没什么畏惧之心,这邪火一冲上脑,再经酒意一激,便再也收敛不住,厉声道:
“想要做我欲字殇殇使,须得先过了我这一关再说!”
话音一落,他便直接朝赵硕一拳击来,竟是对赵硕悍然出手。
他这一拳的威力也是十足,拳风霍霍的同时,胸腹间也响起阵阵蛙鸣,显见还爆发了肺腑之力。
这醉汉虽然终日酗酒,但往昔的一些底子还未彻底掏空,还是堪堪的在内壮境内,这一拳击出,绝对力量便打出了百人之力,而肺腑之力一爆发,又将这股力道翻了一番,足有两百人之力,看起来倒也是声威赫赫。
赵硕嘴角噙着一丝冰冷的笑意:
“俺本待只将你惩戒一番,但你却不知好歹,那么,你也怪不得俺心狠手辣。”
面对着那醉汉威力强大的一击,赵硕却是不闪不避,就站在原地,平平伸出一只手来,竟是将那醉汉的拳头一把攥在了手里。
醉汉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在他看来,赵硕这一举动无疑于螳臂当车,根本无法阻止得了他这爆发了内壮境肺腑之力的一击。
但就在下一刻,他眼中的轻蔑,却直接化作了浓浓的惊骇,因为他发现,他的拳头似乎落入了一把铁钳,竟是不能进得分毫!
赵硕现在足有一百五十人之力的绝对力量,本就超过了那醉汉的绝对力量,而在他半成品肺腑之力的爆发下,还能猛增五成,巅峰力量足有二百二十五人之力,也是超过了这醉汉所能爆发的最大力量。
而赵硕将那醉汉的拳头攥在手里时,那醉汉似乎还不信邪般,接连又爆发了几次肺腑之力,但赵硕也跟着爆发,几次下来,反倒是那醉汉先显现出了疲态。
止住了醉汉的攻击,赵硕却是缓缓抬起另外一只手来,轻轻举在半空,淡淡道:
“从今日起,欲字殇以俺为尊,如有违逆,便如此人。”
那醉汉似乎察觉到了不妥,鼓足了最后的气力,想要将手从赵硕的钳制中挣脱,但无论他如何努力,却像是被攥住了脖子的鸡,丝毫不能挣脱。
赵硕轻蔑一笑,手如迅雷般扇下,一连在这醉汉面上扇了数道耳光。
赵硕的力道刚柔并济,这醉汉面上连红掌印都留下一个,但他的身体却慢慢瘫软在地,七窍中都流出了红白相间的液体来,竟是被直接扇死,连脑浆都扇成了一团浆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