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脉的稀缺与贵重,无需再行连篇赘述,欲字殇恢复灵脉根本的重要意义,也不用再来细细分析。
正因为此,夏一尘将赵硕升任为殇主,便是不将他在东海的作为说出,也可说有理有据,那些因各种原因心下反对之人,也提不出任何反对意见,只能如他人般高声赞贺。
这般一来,赵硕自然顺理成章的得赐殇主令符,正式升任欲字殇殇主,在早将欲字殇实际控制的情况下,又从名义上完全取得了控制权。
眼见赵硕升任殇主,最兴奋的不是赵硕、也并非寇馨儿,倒是那些欲字殇的弟子,因在赵硕执掌欲字殇后,境遇发生了天翻地覆之变,故而对赵硕尊崇到了极致,只服他一人统辖。
如此,便在当天夜里,欲字殇众弟子张罗了一场宴席,共同为赵硕庆贺,在红花门叛出自立后,欲字殇的山顶还是头一次张灯结彩。
此刻欲字殇弟子数量仍是不多,但宴席气氛却是热闹,众人推杯换盏,为欲字殇的美好未来而憧憬。
赵硕也然心怀大畅,带着几分酒意,面带笑意的转过头来,看向身旁的寇馨儿便想说话。
寇馨儿时刻留意着赵硕的举动,眼见赵硕转头看向了她,面上便也浮现出甜甜的笑意,想听自家相公有甚说话,但她却是发现,赵硕的目光本还说得上清明,落到她面上之后,却浮现出了几分迷醉,一时也未曾说出话来。
寇馨儿自然看得懂赵硕的目光,心下无限喜悦之际,却也微微有些羞涩,轻垂螓首道:
“相公,你在看什么?”
寇馨儿面上也有少许酒气而起的嫣红,在此刻夜里的灯火中,显出了非同一般的娇艳,让赵硕一时有了并非因酒而起的醉意,闻言有些晕陶陶的应道:
“馨儿,俺在看你哩!”
不得不说,赵硕此番的回应显得颇有几分呆傻,却是让寇馨儿扑哧一下笑了出来,登时在灯火下绽放出了一朵绚烂的娇花,让赵硕心弦不由为之一颤。
而寇馨儿笑过之后,也体会出赵硕那有些呆傻的回答中、分外真切而深刻的情意,却是伸出柔荑,握住了赵硕颇为粗糙的大手,声音软软糯糯道:
“相公喜欢看妾身,妾身可是欢喜得紧呢,此番让妾身随相公去往洛州吧……”
闻听此言,赵硕额上突然冒出数滴冷汗,眼中那沉醉之色,却是在片刻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也由不得赵硕如此,须知寇馨儿提及了去往洛州之事,让赵硕心头为之一惊,体内的酒气、心头的迷醉,在片刻间化作了额头冷汗,整个人清醒过来。
而寇馨儿半晌没有听得赵硕回应,却是又有些奇怪的抬起头来道:
“相公,你在想什么呢?”
赵硕此刻已然清醒,在寇馨儿抬头之际,却是飞快的抹去额头冷汗,干笑两声道:
“俺听馨儿提及了洛州,便想到了此番成为殇主之后,身上那更重数分的责任,于情于理而言,便更要往洛州一行。”
也亏得赵硕脑筋转得快,在此刻还能想到这般借口,但他开口搪塞之际,心头却是哀嚎连连道:
“糟糕,俺怎么未趁此将话说清,错过了此番机会,又该何时才能说清?这般连连糊弄下,馨儿得知真相后,会否因此刻的欺骗而分外气恼?”
不过,寇馨儿此刻倒未察觉赵硕的心思,闻听那借口之后,却是面露自责神色道:
“妾身说话让相公扫兴,当真也是太过嘴笨,还望相公莫要怪责。”
寇馨儿哪里知晓,她未做错任何事情、却还来这般自责,倒让赵硕心头更是过意不去,还升起了浓重的罪恶感,几乎忍不住便要开口坦白。
但也便在赵硕张口欲言之时,一道低沉而厚重的声音从旁响起道:
“老爷,小牛来敬酒了,还望老爷给个面子,能与小牛满饮此杯!”
赵硕一身胆气十足,偏偏在暖玉一事上,自觉愧对于寇馨儿,故而一直打不定主意坦白,此番刚做好了心理准备,却又被这般岔了一岔,心中便又摇摆不定起来。
而在心下重新摇摆之际,赵硕却也闻声看去,只见一个相貌粗豪的魁梧汉子,长着一身彪悍的腱子肉,露出毛茸茸的大片胸毛,手中提了个硕大的酒坛,面上虽有浓重醉意,看向他时却满是讨好笑意。
这粗豪大汉自称小牛,自然便是已然突破元胎境大妖的牛霸天了,它化身人形后,也同欲字殇弟子般参与了这场宴席。
而赵硕因牛霸天坏了他向寇馨儿坦白的决心,心下便有了几分恼意,却是并未如先前般举起酒杯,而是恨恨的瞪了牛霸天一眼道:
“你这蛮牛先前不是敬过一轮酒么,此刻又来找俺喝酒作甚?”
牛霸天此刻醉意颇浓,并没有看出赵硕已然气恼,但下意识中仍是陪着小心,闻言打了个酒嗝,却是讨好笑道:
“小牛还想敬老爷一杯酒,只望能从老爷处听得一句准话,便是请老爷在此番洛州事了之后,准许小牛几个月假期,让小牛得闲前往西牛贺洲一趟,去那犀牛一族看看。”
赵硕此刻正没甚心情,见牛霸天饮得醉了,却还未忘记那犀牛一族的小母牛,不由没好气的哼了一声道:
“酒就不喝了,且看你此番去往洛州后的表现,再决定是准你前往西牛贺洲、还是将你发配东海。”
牛霸天听得东海,不由也如赵硕先前般额上浮现冷汗,继而便也是清醒了许多,但却听得寇馨儿在旁冲赵硕笑道:
“相公,这蛮牛同你在东海出生入死,也算立下了不少功劳,你又何必吓它,看它一头牛形单影只,也怪可怜的,待东海事了之后,便准它前往西牛贺洲一行吧。”
寇馨儿同赵硕成亲之后,也最见不得他人孤单,而她此刻已知晓牛霸天的一些事情,便也这般开口帮牛霸天说话。
赵硕并非严苛之主,只因牛霸天来得不是时候,故而心头有些郁闷罢了,见寇馨儿帮腔说话,虽说又是瞪了牛霸天一眼,但还是举起了杯子道:
“你这蛮牛此番运气不错,有主母从旁帮你,俺便也不同你计较,与你饮了这杯酒,允你事后前往西牛贺洲一趟。”
说罢,赵硕便一仰头将手中小杯干了,而牛霸天见状自是大喜,将手中酒坛举起,咕咚咚喝了个干净,面上重又浮现出醉意,却仍记得躬身谢道:
“小牛谢老爷恩典,谢小主母仁厚!”
赵硕闻言轻哼一声,表示听到了牛霸天的说话,倒是寇馨儿真摆出了主母架子,宽厚而温和的摆手笑道:
“你这蛮牛对相公忠心耿耿,几个月假期而已,便也无需……”
寇馨儿还没宽厚大度完,却是突然微微一怔,无比讶然道:
“恩?小主母?”
转瞬间,赵硕的汗出如浆,心头暗骂连连道:
“猪弄的,这蛮牛将俺卖了,此番不是坦白,而是露馅了!”